張從正

《儒門事親》~ 卷三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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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16)

1. 蟲䘌之生濕熱為主訣二十八

如風勝則倮蟲不滋。此之類也,皆五行之相剋也。惟濕復則鱗見於陸,為濕土相剋,水長則反增,水鱗雖多,然見於陸則反當死,故不同也。切巢氏言,脾胃虛而為水濕所乘者,非也。乃脾胃大甚熱為水濕多也。以《玄珠》考之,蟲得木之氣乃生,得雨之氣乃化,以知非厥陰風木之氣不生,非太陰濕土之氣不成。豈非風木主熱,雨澤主濕所致耶?

故五行之中皆有蟲,惟金之中其蟲寡。冰之中無蟲。且諸木有蠹,諸果有螟,諸菜有蟲,諸菽有蚄,五穀有螟蝥螣𪕷,麥杇蛾翻,粟破蟲出,草腐而螢蚊,糞積而遊蠐。若此者,皆木之蟲也。烈火之中有鼠,爛灰之中有蠅。若此者,皆火之蟲也。土中盤蛇,坯中走蚓,穴蟻牆蠍,田螻崖蜴。

若此者,皆土之蟲也。科豆㪷孕於古池,蛭馬躍於荒湫,魚滿江湖,蛟龍藏海。若此者,皆水中之蟲也。

昔有冶者,碎一破釜,將入火爐,其鐵𧽤斷處,窠臼中有一蟲,如米中蟲,其色正赤,此釜烹飪,不啻千萬,不知何以生了不可曉?亦金火之氣也。惟冰之中,未嘗見蟲焉。北方雖有冰鼠,止是食冰,非生於冰也。乃知木火屬春夏,濕土屬季夏,水從土化,故多蟲;金從秋氣,水從冬氣,故無蟲焉。

若以生物有被,曲有曲蟲,醬有醬蟲,醯有醯蟲,飲食停久皆有蟲。若以為動物不生蟲,如戶樞不蠹之類。然動勞之人亦有蠱,豈有不動者耶?且文籍衣服,故不閱不衣而不蠹。然非經季夏陰注,或暴乾不待冷,納於笥中,亦不生蟲蠹也。或甕旁地濕,鼠婦來朋,牆下壤干,狗蚤居中,豈均生於濕耶?蓋蚤雖不生於濕,亦有生於冬。熱則蟲生,寒則不生,理故然也。

夫蟲之所居,必於脾胃深處。藥之所過,在於中流。蟲聞藥氣而避之,群者安得取之?予之法,先令飢甚,次以檳榔、雷丸為引,予別下蟲藥,大下十數行,可以搐而空。㶏上張子政用此法,下蟲數百,相銜。長丈餘。若夫瘡久而蟲蛆者,以木香、檳榔散,敷之神良。別有墜蛆之藥,皆具方中,此不具陳也。

白話文:

蟲䘌(chóng fú,指寄生蟲)的發生,以濕熱為主,其訣竅有二十八點:

風盛則蟲不滋生,這是五行相剋的道理。但濕氣盛則鱗蟲(帶鱗片的蟲)會出現在陸地上,這是濕土相剋的結果。水多反而會使蟲增加,但即使水中的鱗蟲很多,一旦到了陸地上也會死亡,所以情況不同。巢氏(指古代某位醫家)說脾胃虛弱才會被水濕所侵襲,這是錯誤的。事實上是脾胃過於燥熱才會導致水濕增多。《玄珠》記載,蟲依靠木氣而生,依靠雨氣而化,說明蟲的產生離不開厥陰風木之氣,以及太陰濕土之氣。這豈不是因為風木主熱,雨澤主濕所造成的嗎?

所以五行之中都有蟲,唯獨金屬之中蟲較少,冰中則無蟲。各種樹木有蠹蟲,各種果實有螟蟲,各種蔬菜有蟲,各種豆類有蚄蟲,五穀有螟蟲、蝥蟲、螣蟲、𪕷蟲,麥子有麥蛾,粟米中有破壞穀粒的蟲,草腐爛了有螢火蟲和蚊子,糞便堆積處有蠐螬。這些都是木生之蟲。烈火中有老鼠,燒焦的灰燼中有蒼蠅,這些都是火生之蟲。土中有蛇,泥土中有蚯蚓,牆壁中有螞蟻和蠍子,田埂上有螻蛄和壁虎,這些都是土生之蟲。科豆蟲(一種水生昆蟲)孕育在古老的池塘裡,蛭(水蛭)和馬蟥(一種水蛭)生活在荒涼的沼澤中,魚類充滿江湖,蛟龍潛藏在海里,這些都是水生之蟲。

從前有個冶煉工人,打碎了一口破釜,準備放到火爐裡,在鐵釜斷裂的地方,窠臼(凹陷處)裡發現了一種蟲子,像米蟲一樣,顏色鮮紅。這口釜烹飪過無數食物,不知為何會生出蟲子,令人難以理解。這也是金火之氣所致。唯獨冰中從未見過蟲子。北方雖然有冰鼠,但它們只是吃冰,並非生於冰中。由此可知,木火屬春夏,濕土屬季夏,水從土化,所以蟲多;金屬屬秋天,水屬冬天,所以蟲少。

如果說生物都有寄生蟲,例如曲有曲蟲,醬有醬蟲,醋有醋蟲,食物放久了都會生蟲,那麼認為活動的生物不會生蟲,就像戶樞不蠹(門樞軸因經常活動而不生蟲)一樣,那就錯了。因為即使是經常活動的人也會得蠱病,難道還有完全不活動的人嗎?書籍和衣物,如果不經常翻閱和穿著就會生蟲。但如果沒有經過季夏的陰雨浸潤,或者暴曬後沒有使其充分冷卻,就收納起來,也不會生蟲。或者說,甕旁潮濕的地方有鼠婦,牆下乾燥的地方有跳蚤,難道蟲子都是生於濕地嗎?跳蚤雖然不是生於濕地,但也可能生於冬天。熱則蟲生,寒則蟲不生,這是一個道理。

蟲子居住的地方,必定在脾胃的深處。藥物的作用則在於腸胃之中。蟲子聞到藥味就會躲避,那麼一大群蟲子怎麼可能全部取出來呢?我的方法是,先讓病人餓得很厲害,然後用檳榔、雷丸引導,再服用其他的驅蟲藥,大量的蟲子排出十幾次,就可以把蟲子清除乾淨。張子政先生曾用這個方法,排出數百條蟲子,蟲子互相銜接,長達一丈多。至於久治不愈的瘡瘍中生蛆的,可用木香、檳榔散敷於患處,效果很好。還有其他的墜蛆藥,都記載在藥方中,這裡就不一一列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