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從正

《儒門事親》~ 卷三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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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11)

1. 九氣感疾更相為治衍二十六

亦謂休息之也,惟習可以治驚。《經》曰:驚者平之。平,謂平常也。夫驚以其忽然而遇之也,使習見習聞則不驚矣。此九者,《內經》自有至理,庸工廢而不行。今代劉河間治五志,獨得言外之意。謂五志所發,皆從心造。故凡見喜、怒、悲、驚、思之證,皆以平心火為主。

至於勞者傷於動,動便屬陽;驚者駭於心,心便屬火,二者亦以平心為主。

今之醫者,不達此旨,遂有寒涼之謗。群而聚𪕯之,士大夫又從而惑之,公議何時而定耶?

昔余治一書生,勞苦太過,大便結燥,咳逆上氣,時喝喝然有音,唾嘔鮮血。余以苦劑,解毒黃連湯加木香、漢防己,煎服,時時啜之;復以木香檳榔丸,泄其逆氣,不月餘而痊。

余又嘗以巫躍妓抵,以治人之悲結者。余又嘗以針下之時便雜舞,忽笛鼓應之,以治人之憂而心痛者。余嘗擊拍門窗,使其聲不絕,以治因驚而畏響,魂氣飛揚者。余又嘗治一婦人,久思而不眠,余假醉而不問,婦果呵怒,是夜困睡。又嘗以酸棗仁丸,治人多憂。以白虎湯,不計四時,調理人之暑。

余又以無憂散,瀉人冬月得水中之寒痹,次以麻黃湯,數兩作一劑,煎之棗姜,熱服汗出而愈。如未愈者,以瓜蒂散湧之,以火助其汗,治寒厥亦然。余嘗治大暑之病,諸藥無效,余從其頭,數刺其痏,出血立愈。余治此數者,如探囊。然惟勞而氣耗,恐而氣奪者,為難治。

喜者少病,百脈舒和故也。昔聞山東楊先生,治府主洞泄不已。楊初未對病人,與眾人談日月星辰纏度,及風雲雷雨之變,自辰至未,而病者聽之,而忘其圊。楊嘗曰:治洞泄不已之人,先問其所好之事。好棋者,與之棋;好樂者,與之笙笛,勿輟。又聞莊先生者,治以喜樂之極而病者。

莊切其脈,為之失聲,佯曰:吾取藥去。數日更不來,病者悲泣,辭其親友曰:吾不久矣。莊知其將愈,慰之。詰其故,莊引《素問》曰:懼勝喜。此二人可謂得玄關者也。然華元化以怒郡守而幾見殺;文摯以怒齊王而竟殺之。千萬人中,僅得一兩人,而反招暴禍。若乃醫,本至精至微之術,不能自保,果賤技也哉?悲夫!

白話文:

這篇文章講述了運用不同方法治療因九氣(喜怒悲憂恐驚思思慮勞)所導致疾病的經驗。作者認為,驚是因突發事件而起,只要習以為常便能克服;而喜怒悲驚思等五志所致的疾病,都應以平心火為主要治療方向。勞則傷於動,屬陽;驚則駭於心,屬火,兩者治療也以平心為主。

作者批評當時醫生不懂得這個道理,濫用寒涼之法,導致錯誤的治療方法盛行。 接著,作者列舉自己治療多種疾病的案例,例如:以苦寒藥物治療書生勞累引起的便祕、咳嗽、吐血;以巫術般的表演方式治療悲傷鬱結;以音樂舞蹈治療憂鬱心痛;以製造聲響來治療因驚嚇而畏懼聲音的患者;以假裝醉酒的方式讓思慮過度失眠的婦人得以安睡;以酸棗仁丸治療多憂;以白虎湯治療中暑;以無憂散及麻黃湯治療冬月水中寒痹;以針刺放血治療中暑;等等。作者認為自己治療這些疾病如同探囊取物,但對於因勞累耗氣、恐懼奪氣的病人則較難治療。

作者提到喜氣能使百脈舒和,較少生病。並舉例說明山東楊先生和莊先生巧妙運用患者喜好轉移其注意力,以達到治療疾病目的的案例。楊先生藉由天文地理的談話分散患有久瀉病人的注意力,莊先生則用裝病的戲碼引導病人由極度喜樂轉為悲傷,從而治療疾病。

文章最後作者感嘆,即使醫術精妙,卻也難以自保,令人惋惜。 華元化、文摯因怒而招致殺身之禍,也印證了控制情緒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