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事親》~
1. 卷八
2. 內積形
3. 傷冷酒一百二十二
戴人出遊，道經陽夏，問一舊友，其人病已危矣。戴人往視之。其人曰：我別無病。三年前，當隆暑時出村野，有以煮酒饋予者，適村落無湯器，冷飲數升，便覺左脅下悶，漸痛結硬，至今不散。針灸磨藥，殊不得效。戴人診其兩手，脈俱沉實而有力。先以獨聖散吐之，一湧二、三升，色如煮酒，香氣不變；後服和脾散、去濕藥。
五、七日，百脈衝和，始知針灸無功，增苦楚矣。
白話文：
有個姓戴的人出遊，路上經過陽夏，去拜訪一位老朋友，才知道他已經病危了。戴先生去看了他，那人說：「我沒有其他病。三年前，盛夏時出村外，有人拿煮過的酒給我喝，剛好村子裡沒有熱水，我就直接喝了好幾升的冷酒，之後就覺得左邊肋骨下方悶悶的，漸漸地疼痛且結成硬塊，到現在都沒散去。針灸、磨藥粉等方法，都沒什麼效果。」
戴先生診斷他的兩手脈搏，發現都是沉而有力。先用獨聖散讓他吐，吐出兩三升，顏色像煮過的酒，香味不變；之後再服用和脾散、去除濕氣的藥。
過了五到七天，全身經脈都順暢調和了，這時才明白之前的針灸是沒用的，只是白白增加他的痛苦而已。
4. 心下沉積一百二十三
顯慶寺僧應公，有沉積數年，雖不臥床枕，每於四更後，心頭悶硬，不能安臥，須起行寺中，習以為常，人莫知為何病，以藥請於戴人。戴人令湧出膠涎一、二升，如黑礬水，繼出黃綠水，又下膿血數升。自爾胸中如失巨山，飲餌無算，安眠至曉。
白話文：
顯慶寺的和尚應公，有心口積滯好幾年了，雖然沒有臥病在床，但每天凌晨四點過後，都會覺得心口悶脹僵硬，無法安穩睡覺，必須起身在寺裡走動，久而久之就習慣了，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病，便請戴醫師來看。戴醫師讓他吐出像黑礬水一樣的黏稠口水一兩升，接著又吐出黃綠色的水，然後再排出好幾升的膿血。從此之後，就覺得胸口像搬走一座大山一樣，吃喝東西都沒有問題，可以安穩地睡到天亮。
5. 茶癖一百二十四
一緇侶，好茶成癖，積在左脅。戴人曰：此與肥氣頗同。然㾬瘧不作，便非肥氣。雖病十年，不勞一日。況兩手脈沉細，有積故然。吾治無針灸之苦，但小惱一餉，可享壽盡期。先以茶調散，吐出宿茶水數升；再以木如意揃之，又湧數升，皆作茶色；次以三花神祐丸九十餘粒，是夜瀉二十餘行，膿水相兼，燥糞瘀血，雜然而下；明日以除濕之劑，服十餘日，諸苦悉蠲，神清色瑩。
白話文：
有一個出家僧人，嗜茶成癮，導致積聚在左邊脅肋部位。醫生戴人說：這情況跟肥氣很相似。但是，他沒有發作瘧疾，所以不是肥氣。雖然生病十年，卻沒有一天感到勞累。況且，兩手的脈象都沉而細，這是因為有積聚才這樣。我治療方法不需要針灸的痛苦，只會稍微不舒服一下，就能夠活到壽終。先用茶調散，讓他吐出好幾升積存的茶水；再用木如意輕刮他的胸腹部，又吐出好幾升，吐出來的都是茶的顏色；接著給他服用九十多粒三花神祐丸，當晚就拉了二十多次肚子，排出了膿水、乾燥糞便、瘀血等混雜的東西；隔天再用祛濕的藥物，服用十幾天，各種痛苦的症狀都消除了，精神清爽，臉色也變得光澤。
6. 腹脹水氣一百二十五
蹙踘張承應，年幾五十，腹如孕婦，面黃食減，欲作水氣。或令服黃耆建中湯及溫補之劑，小溲涸閉，從戴人療焉。戴人曰：建中湯，攻表之藥也。古方用之攻裡，已誤也，今更以此取積，兩重誤也。先以湧劑吐之，置火於其旁，大汗之；次與豬腎散四錢，以舟車丸引之，下六缶，殊不困；續下兩次，約三十餘行，腹平軟，健啖如昔。常仲明曰：向聞人言，瀉五、六缶，人豈能任？及聞張承應，渠云誠然。
乃知養生與攻疴，本自不同。今人以補劑療病，宜乎不效。
白話文：
張承應，大約五十歲，肚子像懷孕的婦女一樣，臉色蠟黃，食慾減退，看起來快要變成水腫病。有人讓他服用黃耆建中湯和溫補的藥，結果小便不出來，就去找戴人醫師治療。戴人醫師說：「建中湯是治療表證的藥，古人用它來攻裡就已經錯了，現在又用它來治療積滯，更是錯上加錯。」他先用催吐的藥讓病人吐，然後在旁邊放火爐，讓他大汗淋漓；接著給他豬腎散四錢，用舟車丸引導藥力，拉了六次，病人一點也沒有虛弱；繼續拉了兩次，總共拉了三十幾次，肚子就消腫變軟，食慾也恢復像以前一樣。常仲明說：「之前聽人說，拉五六次就受不了，聽到張承應的例子，他自己也說確實如此。」
這才知道養生和治病，本來就是不同的方法。現在的人用補藥來治病，難怪沒有效果。
7. 痃氣一百二十六
王亭村一童子，入門，狀如鞠恭而行。戴人曰：痃氣也。令解衣揣之，二道如臂。其家求療於戴人。先刺其左，如刺重紙，剝然有聲而斷。令按摩之，立軟。其右亦然。觀者感嗟異之。或問，曰：石關穴也。
白話文：
王亭村有個小孩，走進門時，樣子像在鞠躬一樣彎著腰走路。戴先生說：「這是痃氣。」便叫他脫下衣服檢查，發現他兩邊腹股溝有兩條像手臂一樣粗的腫塊。他家人請戴先生治療。戴先生先用針刺他左邊的腫塊，就像刺破厚紙一樣，發出「剝」一聲就斷開了。再叫人按摩腫塊，腫塊立刻就變軟了。接著用相同的方式處理右邊的腫塊。旁觀的人都驚訝地讚嘆這奇異的景象。有人問原因，戴先生說：「那是石關穴的關係。」
8. 胸膈不利一百二十七
沈丘王宰妻，病胸膈不利，口流涎沫，自言嚥下胃中常雷聲，心間作微痛，又復發昏，胸乳之間灸瘢如棋。化痰利膈等藥，服之三載，病亦依然。其家知戴人痰藥不損，來求之。一湧而出雪白蟲一條，長五、六寸，有口鼻牙齒，走於涎中，病者忿而斷之，中有白髮一莖。此正與徐文伯所吐宮人發瘕一同，蟲出立安。
白話文：
沈丘王宰的妻子，生病感到胸口和膈膜不舒服，嘴裡一直流口水，她說吞下食物到胃裡時常常會有雷鳴般的聲音，心口也會微微疼痛，而且還會突然昏倒。她的胸部和乳房之間，因為灸療而留下像棋盤一樣的疤痕。她吃了化痰、疏通胸膈等藥，吃了三年，病還是沒有好。她家人知道戴人（醫生）開的化痰藥對她的病沒有幫助，就來求診。結果她吐出了一條雪白色的蟲，蟲的長度約五、六寸，有口鼻和牙齒，在口水中爬動。病人憤怒地將蟲子弄斷，發現蟲子的斷面中有一根白頭髮。這個情況跟徐文伯所治療的宮女吐出髮瘕的情況一樣，蟲子一出來，病就好了。
9. 冷疾一百二十八
戴人過醮都營中飲會，鄰席有一卒，說出妻事。戴人問其故。答曰：吾婦為室女，心下有冷積如覆杯，按之如水聲，以熱手熨之如火聚，來已十五年矣。恐斷我嗣，是故棄之。戴人曰：公勿黜也。如用吾藥，病可除，孕可得。卒從之。戴人診其脈沉而遲，尺脈洪大而有力，非無子之候也，可不逾年而孕。
其良人笑曰：試之。先以三聖散吐涎一斗，心下平軟；次服白朮調中湯、五苓散；後以四物湯和之。不再月，氣血合度，數月而娠二子。戴人常曰：用吾此法，無不子之婦，此言不誣矣。
白話文：
戴先生在參加醮祭後的宴會上，隔壁桌有一個士兵，說起了他妻子的事情。戴先生問他原因，士兵回答說：「我妻子還是處女時，胸口就有一塊冷積，像倒扣的杯子一樣，按下去會有水聲，用熱手去敷，又感覺像一團火聚在一起，這種情況已經十五年了。我怕她不能生育，斷了我的後代，所以才要拋棄她。」
戴先生說：「你不要休棄她，如果用我的藥，她的病可以去除，也能夠懷孕。」士兵聽從了他的建議。戴先生診斷她的脈象，發現脈沉而遲緩，但尺脈卻洪大有力，這並不是不能生育的徵兆，應該不用一年就能懷孕。
她的丈夫笑著說：「那就試試看吧。」戴先生先用三聖散讓她吐出很多痰涎，吐完後胸口就變得平坦柔軟；接著再服用白朮調中湯和五苓散；最後再用四物湯來調理。不到一個月，她的氣血就調和了，幾個月後就懷孕生了兩個孩子。
戴先生常常說：「用我的這個方法，沒有不能生育的婦女，這句話是真的不假的。」
10. 積塊一百二十九
果菌劉子平妻，腹中有塊如瓢，十八年矣。經水斷絕，諸法無措。戴人令一月之內，湧四次，下六次，所去痰約一、二桶。其中不化之物，有如葵菜者，爛魚腸之狀，湧時以木如意揃之，覺病積如刮，漸漸而平。及積之既盡，塊痕反窪如臼，略無少損，至是而面有童色，經水既行。若當年少，可以有子。
白話文：
劉子平的妻子，肚子裡有個像瓢一樣大的腫塊，已經十八年了。月經也停了，用了很多方法都沒效。戴醫師讓她一個月內，吐了四次，拉了六次，排出的痰大約有一兩桶。其中還有一些沒有消化的東西，像葵菜一樣，或像腐爛的魚腸一樣。吐的時候用木製的如意棒幫助她，感覺到腫塊像被刮掉一樣，慢慢地就平了。等到腫塊完全消失後，原本腫塊的地方反而凹陷像臼一樣，沒有一點點損傷。到這個時候，她的臉色變得像孩童一樣，月經也恢復了。如果她年輕一點，應該是可以懷孕的。
11. 肥氣積一百三十
陽夏張主簿之妻，病肥氣，初如酒杯，大發寒熱。十五餘年後，因性急悲感，病益甚。惟心下三指許無病，滿腹如石片，不能坐臥，針灸匝矣，徒勞力耳。乃敬邀戴人而問之。既至，斷之曰：此肥氣也。得之季夏戊己日，在左脅下，如覆杯。久不愈，令人發㾬瘧。㾬瘧者，寒熱也。
以瓜蒂散吐之魚腥黃涎，約一、二缶；至夜，繼用舟車丸、通經散投之，五更，黃涎膿水相半五、六行，凡有積處皆覺痛；後用白朮散、當歸散、和血流經之藥。如斯湧泄，凡三、四次而方愈。
白話文：
陽夏縣張主簿的妻子，得了肥氣病，剛開始像酒杯那麼大，發作時會忽冷忽熱。過了十五年多，因為性子急又悲傷，病情更加嚴重。只有心口下方約三指寬的地方沒有不舒服，整個腹部都像石頭一樣硬，無法坐臥，針灸都試過了，只是白費力氣。於是恭敬地請來戴醫師詢問。戴醫師來了之後，診斷說：這是肥氣病。得病的原因是夏天戊己日，病的位置在左邊肋骨下方，像倒扣的杯子。很久都沒治好，導致她發作瘧疾，所謂瘧疾就是忽冷忽熱。
用瓜蒂散讓她吐出像魚腥味的黃色黏液，大概有一兩甕；到了晚上，接著用舟車丸、通經散來治療，到了清晨，吐出黃色黏液和膿水，相間吐了五六次，只要是有積聚的地方都會感到疼痛；之後再用白朮散、當歸散，以及調和血液疏通經絡的藥物。像這樣讓她不斷地吐和排泄，大約三、四次後才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