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從正

《儒門事親》~ 卷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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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2)

1. 因寒腰強不能屈伸九十四

北人衛德新,因之析津,冬月飲寒則冷,病腰常直,不能屈伸,兩足沉重,難於行步。途中以床舁遞,程程問醫,皆云腎虛,以蓯蓉、巴戟、附子鹿茸皆用之,大便反秘,潮熱上周,將經歲矣。乃乞拯於戴人。戴人曰:此疾十日之效耳!衛曰:一月亦非遲。戴人曰:足太陽經血多,病則腰似折,膕如結,腨如裂。

太陽所至為屈伸不利。況腰者。腎之府也,身中之大關節,今既強直而不利,宜咸以軟之,頓服則和柔矣。《難經》曰:強力入房則腎傷而髓枯,枯則高骨乃壞而不用,與此用同。今君之證,太陽為寒所遏,血墜下滯腰間也,必有積血,非腎也。節次以藥,可下數百行,約去血一、二斗;次以九曲玲瓏灶蒸之,汗出三、五次而愈,初蒸時至五日,問曰:腹中鳴否?德新曰:未也。至六日覺鳴,七日而起,以能揖人。

戴人曰:病有熱者勿蒸,蒸則損人目也。

2. 寒疝亦名水疝九十五

律科王敏之,病寒疝,臍下結聚如黃瓜,每發繞腰急痛不能忍。戴人以舟車丸豬腎散,下四、五行,覺藥繞病三、五次而下,其瀉皆水也。豬腎、甘遂皆苦寒。經言:以寒治寒,萬舉萬全。但下後忌飲冷水及寒物,宜食乾物,以寒疝本是水故也。即日病減八分,食進一倍。

又數日,以舟車丸百餘粒,通經散四、五錢,服之利下。候三、四日,又服舟車丸七、八十粒,豬腎散三錢,乃健步如常矣。

一僧病疝,發作冷氣上貫齒,下貫腎,緊若繩挽兩睪,時腫而冷。戴人診兩手,脈細而弱。斷之曰:秋脈也。此因金氣在上,下伐肝木,木畏金抑而不伸,故病如是。肝氣磅礴,不能下榮於睪丸,故其寒,實非寒也。木受金制,傳之胃土,胃為陽明,故上貫齒,病非齒之病。

肝木者,心火之母也,母既不伸,子亦屈伏,故下冷而水化乘之。經曰:木鬱則達之,土鬱則泄之。令湧泄四次,果覺氣和,睪丸癢而暖。戴人曰:氣已入睪中矣。以茴香、木茂之藥,使常服之,首尾一月而愈。

3. 感風寒九十六

戴人之常溪也,雪中冒寒,入浴重感風寒,遂病不起。但使煎通聖散單服之,一、二日不食,惟渴飲水,亦不多飲,時時使人捶其股,按其腹,凡三、四日不食,日飲水一、二十度,至六日,有譫語妄見。以調胃承氣湯下之,汗出而愈。戴人常謂人曰:傷寒勿妄用藥,惟飲水最為妙藥,但不可使之傷,常令揉散,乃大佳耳!至六、七日,見有下證,方可下之,豈有變異哉?奈何醫者禁人飲水,至有渴死者。

病人若不渴,強與飲水,亦不肯飲耳!戴人初病時,鼻塞聲重頭痛,小便如灰淋汁,及服調胃承氣一兩半,覺欲嘔狀,探而出之,汗出漐漐然,須臾下五、六行,大汗一日乃瘳。當日飲冰水時,水下則痰出,約一、二碗,痰即是病也,痰去則病去也。戴人時年六十一。

4. 凍瘡九十七

戴人女僮,足有寒瘍,俗云凍瘡。戴人令服舟車丸、浚川散,大下之,其瘡遂愈。人或疑之。戴人曰:心火降則寒消,何疑之有?

5. 寒痰九十八

一婦人,心下臍上結硬如斗,按之如石。人皆作病胎,針灸毒藥,禱祈無數,如捕風然。一日,戴人見之曰:此寒痰。診其兩手,寸脈皆沉,非寒痰而何?以瓜蒂散吐之,連吐六、七升,其塊立消過半。俟數日後再吐之,其涎沫類雞黃,腥臭特殊,約二、三升。凡如此者三。後以人參調中湯五苓散調之,腹已平矣。

6. 瀉利惡寒九十九

東門一男子,病瀉利不止,腹鳴如雷,不敢冷坐,坐則下注如傾。諸醫例斷為寒證。乾薑、官桂、丁香、豆蔻之屬;枯礬、龍骨,皆服之矣。何針不燔!何艾不炷!遷延將二十載矣。一日,問於戴人。戴人曰:兩手寸脈皆滑,余不以為寒。然其所以寒者,水也。以茶調散,湧寒水五、七升;無憂散,瀉積水數十行。

乃通因通用之法也。次以五苓散淡劑,滲瀉利之道;又以甘露散止渴。不數日而冷食寒飲皆如故。此法王啟玄稔言之矣,奈何無人用之哉?

7. 因憂結塊一百

息城司侯,聞父死於賊,乃大悲哭之,罷,便覺心痛,日增不已,月餘成塊,狀若覆杯,大痛不住,藥皆無功。議用燔針炷艾,病人惡之,乃求於戴人。戴人至,適巫者在其旁,乃學巫者,雜以狂言以謔病者,至是大笑,不忍回。面向壁,一、二日,心下結塊皆散。戴人曰:《內經》言:憂則氣結,喜則百脈舒和。

又云:喜勝悲。《內經》自有此法治之,不知何用針灸哉?適足增其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