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從正

《儒門事親》~ 卷六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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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10)

1. 黃病七十二

菜寨一女,病黃,遍身浮腫,面如金色,困乏無力,不思飲餌,惟喜食生物泥煤之屬。先以苦劑蒸餅為丸,湧痰一碗;又舟車丸、通經散,下五、七行如墨汁;更以導飲丸,磨食散氣。不數日,肌肉如初。

白話文:

菜寨村裡住著一位女子,患了黃疸病,全身浮腫,臉色像金子一樣,精神萎靡,乏力無比,不想喝水也不想吃飯,只喜歡吃生泥土之類的東西。

醫生先用苦寒的藥材製成丸藥,讓她服用後,吐出滿滿一碗黃色的痰。接著又用舟車丸和通經散,讓她瀉下五六七次,排出的糞便像墨汁一樣黑。最後用導飲丸,磨成粉末,讓她服用,散發體內的濁氣。

沒過幾天,女子的肌肉就恢復了原樣,病好了。

2. 病發黃七十三

安喜趙君玉為掾省日,病發遍身黃。往問醫者。醫云:君乃陽明證。公等與麻知幾,皆受訓於張戴人,是商議吃大黃者,難與論病。君玉不悅,歸。自揣無別病,乃取三花神祐丸八十粒,服之不動。君玉乃悟曰:予之濕熱盛矣!此藥尚不動。以舟車丸、浚川散,作劑大下一斗,糞多結者,一夕黃退。君玉由此益信戴人之言。

白話文:

安喜縣的趙君玉擔任掾吏時,有一天突然發病,全身發黃。他去看醫生,醫生說:「您這是陽明證。」

趙君玉的朋友麻知幾和幾位一同受教於張戴先生的人,都認為應該服用大黃治療。趙君玉聽了很不高興,便回家了。

他自覺沒有別的病症,就拿了八十粒三花神祐丸服用,卻一點效果也沒有。趙君玉於是恍然大悟,說:「我體內濕熱很盛,連三花神祐丸都無法消除,看來是需要更強力的藥物!」

於是,他用舟車丸和浚川散,調配成劑量很大的藥方,一次服用了一斗(古代容量單位,約等於十升)。服藥後,排出很多結塊的糞便,一夜之間黃疸消退了。

趙君玉因此更加相信張戴先生的醫術。

3. 水腫七十四

南鄉張子明之母極肥,偶得水腫,四肢不舉。戴人令上湧汗而下泄之,去水三、四斛。初下藥時,以草貯布囊,高支兩足而臥。其藥之行,自腰以上,水覺下行,自足以上,水覺上行,水行之狀,如蛇走隧,如線牽,四肢森然涼寒,會於臍下而出。不旬日間,病大減,餘邪未盡。戴人更欲用藥,竟不能從其言。

白話文:

南鄉張子明母親體型十分肥胖,偶爾患上水腫,導致四肢無法活動。一位戴姓醫生為她治療,使用藥物引發大量汗水排出,同時促進排尿,排出水份約三、四斛。

一開始用藥時,醫生將藥草裝入布袋,讓病人高舉雙腳平躺。藥力開始發揮作用,從腰部以上,病人感覺水腫消退往下流;從腳部以上,病人感覺水腫消退往上流。水腫消退的狀態,像蛇在洞穴中移動,又像線被拉著,四肢感到陣陣寒涼,最後匯聚在腹部下方排出。

不到十天,病情大幅減輕,但仍有餘邪未消。戴姓醫生想要繼續用藥,但張子明的母親卻不願再服藥。

4. 湧水七十五

李七老,病湧水證,面黃而喘,兩足皆腫,按之陷而復起,行則濯濯有聲,常欲飲水,不能睡臥。戴人令上湧去痰而汗之,次以舟車丸、浚川散下之,以益腎散復下之,以分陰陽利水道之劑,復下之,水盡皆瘥。

白話文:

李七老,患了水腫病,面色發黃且喘不過氣,雙腳都腫脹,按壓下去會凹陷,然後又彈回來,走路時會發出「濯濯」的響聲,經常想喝水,卻無法安睡。戴人醫生先用藥物引導痰液上湧並讓病人出汗,接著服用舟車丸和浚川散瀉下水腫,之後再用益腎散繼續瀉下,最後用分陰陽、利水道的藥物再次瀉下,水腫消退後,病便痊癒了。

5. 停飲腫滿七十六

涿郡周敬之,自京師歸鹿邑,道中渴,飲水過多,漸成腫滿。或用三花神祐丸,憚其太峻;或用五苓散,分利水道,又太緩。淹延數旬,終無一效。蓋粗工之技,止於此耳!後手足與腎皆腫,大小便皆秘澀。常仲明求治於戴人。戴人令仲明付藥,比及至,已歿矣。戴人曰:病水之人,其勢如長川泛溢,欲以杯勺取之,難矣!必以神禹決水之法,斯愈矣!

白話文:

涿郡的周敬之,從京城返回鹿邑,路途中口渴,喝了過多的水,漸漸腹脹腫大。有人建議服用三花神祐丸,但擔心藥性太過峻猛;也有人建議服用五苓散,以利水消腫,但又認為藥效太過緩慢。如此拖延數十天,始終不見效。可見庸醫的醫術,僅止於此而已!後來周敬之的手腳和腎臟都腫脹,大小便也十分澀滯。常仲明便向戴人求醫。戴人吩咐仲明去取藥,但等藥送達時,周敬之已經去世了。戴人感嘆道:「水腫病人的病勢如同長江泛濫,想要用杯勺去舀取,實在是太困難了!必須要像大禹治水那樣,才能治癒啊!」

6. 濕痹七十七

常仲明,病濕痹,五、七年矣。戴人令上湧之後,可泄五、七次。其藥則舟車、浚川、通經、神祐、益腎,自春及秋,必十餘次方能愈。公之病,不必針灸,與令嗣皆宜湧,但臘月非其時也。欲候春時,恐予東適。今姑屏病之大勢,至春和時,人氣在上,可再湧之,以去其根。卒如所論矣。

又,一衲子,因陰雨臥濕地,一半手足皆不隨,若遇陰雨,其病轉加。諸醫皆作中風偏枯治之,用當歸、芍藥、乳香、沒藥、自然銅之類,久反大便澀,風燥生,經歲不已。戴人以舟車丸下三十餘行,去青黃沫水五升;次以淡劑滲泄之,數日,手足皆舉。戴人曰:夫風濕寒之氣,合而成痹。

白話文:

常仲明,患了濕痺症,已經五年到七年了。戴先生用上湧法治療後,他可以連續瀉下五到七次。治療的藥物包括舟車丸、浚川丸、通經丸、神祐丸、益腎丸,從春天到秋天,幾乎要服用十多次才能痊癒。他的病情不必針灸,與他的後代都適合用上湧法,只是臘月不是合適的時機。想等到春天,恐怕我會到東方去。現在先暫時控制住病情,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人氣上升,可以再次用上湧法,徹底去除病根。結果如預料一樣治癒了。

還有一位僧人,因為在陰雨天睡在潮濕的地上,導致半身手足不聽使喚,每次遇到陰雨天,病情就會加重。許多醫生都認為是中風偏枯,用當歸、芍藥、乳香、沒藥、自然銅等藥物治療,結果治療很久反而大便乾燥,風燥症加重,一年多還不見好轉。戴先生用舟車丸下瀉三十多次,排出青黃色的泡沫水五升;接著用淡藥滲泄,幾天後,手足都能活動了。戴先生說:風、濕、寒三氣交合,就會形成痺症。

水濕得寒,而浮蓄於皮腠之間,久而不去,內舍六腑。曰:用去水之藥可也。水濕者,人身中之寒物也。寒去則血行,血行則氣和,氣和則愈矣。

又,息帥,病腰股沉痛,行步坐馬皆不便。或作腳氣寒濕治之,或作虛損治之,烏、附、乳、沒,活血壯筋骨之藥,無不用之。至六十餘日,目赤上熱,大小便澀,腰股之病如故。戴人診其兩手脈,皆沉遲。沉者為在裡也。在裡者泄之。以舟車丸、浚川散,各一服,去積水二十餘行。至早晨,服齏白粥一二頓,與之馬,已能矍鑠矣。

又,棠溪李十八郎,病腰腳大不伸,傴僂蹩躠而行,已數年矣。服藥無效,止藥卻愈。因秋暮涉水,病復作。醫氏使服四斤丸。其父李仲安,乃乞藥於戴人。戴人曰:近日服何藥?仲安曰:四斤丸。曰:目昏赤未?其父驚曰:目正暴發!戴人曰:宜速來,不來則喪明。既來則策杖而行,目腫無所見。

白話文:

水氣受寒,停留在皮膚和肌肉之間,久久不去,就會進入內臟。這時應該用利水藥物治療。水氣是人體中的寒氣,寒氣去除後,血液就能流通,血液流通則氣血調和,疾病自然就會痊癒。

另外,還有一個人名叫息帥,他患有腰腿沉痛的毛病,無論走路、坐著或騎馬都很不方便。有人用治療腳氣寒濕的方法,有人用治療虛損的方法來治療他,各種活血壯筋骨的藥物,例如烏藥、附子、乳香、沒藥,他都用過。過了六十多天,他出現眼睛發紅發熱、大小便不暢的情況,但腰腿的毛病卻沒有好轉。戴醫生診脈後發現,他的脈象沉遲,沉代表病邪在裡,在裡就要瀉之。於是戴醫生給他開了舟車丸和浚川散,各服用一劑,排出了二十多行積水。第二天早晨,他吃了幾頓稀飯,就騎上馬,精神抖擻。

還有一個人叫棠溪李十八郎,他患有腰腿不能伸直的毛病,彎腰駝背、一瘸一拐地走路,已經好幾年了。他服用很多藥物都沒效,停藥反而會好一點。後來在秋末時涉水,病情又復發了。醫生給他服用四斤丸。他的父親李仲安向戴醫生求醫。戴醫生問他最近服用了什麼藥,李仲安說服用的是四斤丸。戴醫生又問他眼睛是否昏花發紅,李仲安驚訝地說眼睛剛開始發紅!戴醫生說要趕快來,不然就會失明。李十八郎趕到後,只能拄著柺杖走路,眼睛腫得看不見東西。

戴人先令湧之,藥忽下走,去二十行,兩目頓明,策已棄矣。比再湧泄,能讀官曆日。調至一月,令服當歸丸,健步而歸家矣。

又,息城邊校白公,以隆暑時飲酒,覺極熱,於涼水池中漬足,使其冷也。為濕所中,股膝沉痛。又因醉臥濕地,其痛轉加。意欲以酒解痛,遂以連朝而飲,反成赤痛,髮間止,且六十年。往往斷其寒濕腳氣,以辛熱治之,不效。或使服神芎丸數服,痛微減。他日復飲,疾作如前。

睪囊癢濕且腫硬,臍下似有物,難於行,以此免軍役,令人代之,來訪戴人。戴人曰:余亦斷為寒濕。但寒則陽火不行,故為痛;濕則經隧有滯,故腫。先以苦劑湧之,次以舟車丸百餘粒,浚川散四、五錢,微一、兩行。戴人曰:如激劑尚不能攻,何況於熱藥補之乎?異日,又用神祐丸百二十丸,通經散三、四錢,是用,僅得四行。又來日,以神祐八十丸投之,續見一、二行。

白話文:

戴人先讓病人服用藥物引發嘔吐,藥物很快地排出體外,排出約二十行,病人雙眼突然明亮,拐杖也丟掉了。之後再次嘔吐腹瀉,能夠讀官曆日期了。調養一個月後,給他服用當歸丸,身體健壯地回家了。

另外,息城邊校白公,在盛夏時飲酒,感到非常熱,便在涼水池中泡腳,想讓身體降溫。結果被濕氣侵襲,大腿膝蓋沉重疼痛。又因為醉酒睡在潮濕的地上,疼痛加劇。他想用酒來止痛,就連續喝了好幾天,反而導致紅腫發熱,疼痛持續了六十年。很多人誤以為是寒濕腳氣,用辛熱藥物治療,卻沒有效果。有些人讓病人服用神芎丸幾服,疼痛稍減。隔天又喝酒,病痛就如同之前一樣嚴重。

睪丸瘙癢潮濕且腫硬,臍下似乎有東西,走路困難,因此免除兵役,找人替他服役,來找戴人看病。戴人說:我也判斷是寒濕。寒則陽火不能運行,所以會疼痛;濕則經絡管道阻塞,所以會腫脹。先用苦味藥物引發嘔吐,接著服用舟車丸百餘粒,浚川散四五錢,微排一兩行。戴人說:如果激烈的藥物都無法攻克病症,更何況用溫熱藥物來補呢?第二天,又用神祐丸百二十丸,通經散三四錢,這次用了,僅排出了四行。又到了第二天,服用神祐丸八十丸,又排出一兩行。

又次日,服益腎散四錢,舟車丸百餘粒,約下七、八行。白公已覺膝睪寒者暖,硬者軟,重者輕也。腫者亦退,飲食加進。又以湧之,其病全瘳。臨別,又贈之以疏風丸,並以其方與之。此公以其不肯妄服辛熱藥,故可治也。

白話文:

第二天,病人服用了益腎散四錢,舟車丸一百多粒,約瀉下七、八行。白公已經感覺膝蓋和睪丸原來的寒冷變暖,原本僵硬的也變軟,沉重感也減輕了。腫脹也消退,食慾也增加了。又用湧泉穴的按摩手法刺激穴位,病症完全痊癒。臨別時,我又贈送了疏風丸給他,並把方子交給他。這位白公由於不肯隨便服用辛熱藥物,所以才能治好他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