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事親》~ 卷六 (6)
卷六 (6)
1. 膏淋三十七
鹿邑一閥閱家，有子二十三歲，病膏淋三年矣。鄉中醫不能治。往京師遍訪，多作虛損，補以溫燥，灼以針艾，無少減。聞戴人僑居㶏東，見戴人。曰：惑蠱之疾也，亦曰白淫。實由少腹冤熱，非虛也。可以湧以泄。其人以時暑，憚其法峻，不決者三日。浮屠一僧曰：予以有暑病，近覺頭痛。
戴人曰：亦可湧。願與君同之，毋畏也。於是湧痰三升，色如黑礬汁，內有死血並黃綠水。又瀉積穢數行，尋覺病去。方其來時，面無人色，及治畢，次日面如醉。戴人慮其暑月路遠，又處數方，使歸以自備云。
白話文：
鹿邑有個名門望族，他家有個兒子二十三歲，得膏淋病已經三年了。鄉里的醫生都治不好。他前往京城各地尋訪名醫，多數都認為是虛損，用溫補燥熱的藥，或者用針灸，都沒一點效果。聽說戴人住在㶏東，就去拜見他。戴人說：「這是被邪氣迷惑的病，也叫做白淫。實際上是因為少腹有冤熱，不是虛弱。」可以用催吐的方法來宣洩。那個人因為當時是夏天，怕方法太過激烈，猶豫了三天。有個和尚說：「我也有暑熱的病，最近感覺頭痛。」
戴人說：「也可以用催吐的方法。我願意和你一起嘗試，不用害怕。」於是吐出痰三升，顏色像黑礬汁，裡面有死血和黃綠色的水。又排泄了多次污穢的積滯，很快就感覺病好了。他來的時候，臉色蒼白如死人，等到治好後，第二天臉色紅潤像喝醉酒一樣。戴人擔心他夏天路途遙遠，又給他開了幾個藥方，讓他帶回去自己準備。
2. 二陽病三十八
常仲明病寒熱往來，時咳一、二聲，面黃無力，懶思飲食，夜多寢汗，日漸瘦削。諸醫作虛損治之，用二十四味燒肝散、鹿茸、牛膝，補養二年，口中痰出，下部轉虛。戴人斷之曰：上實也。先以湧劑吐痰二、三升，次以柴胡飲子，降火益水，不月餘復舊。此證名何？乃《內經》中曰二陽病也。
二陽之病發心脾，不得隱曲。心受之，則血不流，故女子不月；脾受之，則味不化，故男子少精，此二證名異而實合。仲明之病，味不化也。
白話文：
常仲明生病，出現忽冷忽熱的症狀，有時會咳嗽一兩聲，臉色蠟黃、身體虛弱無力，不想吃東西，晚上睡覺容易出汗，身體一天比一天消瘦。許多醫生都當作是虛損來治療，用了二十四味燒肝散、鹿茸、牛膝等藥物來補養身體，補了兩年，反而咳出痰來，下半身也變得更加虛弱。戴人診斷後說：這是上面有實邪。先用催吐的藥物吐出二、三升的痰，接著用柴胡飲子來降火、滋養水分，不到一個多月就恢復健康。這種病症叫什麼呢？就是《內經》中說的二陽病。
二陽病的病發位置在心和脾，無法隱藏。如果影響到心，會導致血液運行不暢，所以女性會月經不調；如果影響到脾，會導致消化功能失常，所以男性會精少。這兩種病症雖然名稱不同，但實際上病因是相同的。常仲明的病，就是屬於消化功能失常的類型。
3. 小兒面上赤腫三十九
黃氏小兒，面赤腫，兩目不開。戴人以䤵針刺輕砭之，除兩目尖外，亂刺數十針，出血三次乃愈。此法人多不肯從，必欲治病，不可謹護。
白話文：
黃家的小孩，臉部紅腫，兩眼都睜不開。戴醫師用三棱針輕輕刺破放血，除了眼睛尖端外，在其他地方亂刺了數十針，出了三次血才痊癒。這種治療方法很多人不肯採用，一定要治療疾病，卻不肯小心保護。
4. 頭熱痛四十
丹霞僧，病頭痛，常居暗室，不敢見明。其頭熱痛，以布環其頭上，置冰於其中，日易數次，熱不能已。諸醫莫識其證。求見戴人。戴人曰：此三陽蓄熱故也。乃置炭火於暖室中，出汗湧吐，三法並行，七日方愈。僧顧從者曰：此神仙手也。
白話文：
一位名叫丹霞的和尚，得了頭痛病，常常待在黑暗的房間裡，不敢見光。他的頭部又熱又痛，會用布條圍住頭，在布條裡放冰塊，一天換好幾次，但發熱的情況還是無法停止。許多醫生都不知道他得的是什麼病。和尚於是去求見戴人（古代名醫）。戴人說：「這是因為三陽經脈積蓄熱氣的緣故。」於是讓和尚在溫暖的房間裡燒炭火，讓他發汗、嘔吐，同時進行這三種方法，過了七天才痊癒。和尚轉頭對身旁的僕人說：「這真是神仙的醫術啊！」
5. 勞嗽四十一
駞口鎮一男子，年二十餘歲，病勞嗽數年，其聲欲出不出。戴人問曰：曾服藥否？其人曰：家貧，未嘗服藥。戴人曰：年壯不妄服藥者易治。先以苦劑湧之，次以舟車、浚川大下之，更服重劑，果瘥。
一田夫，病勞嗽，一湧一泄，已減大半；次服人參補肺湯，臨臥更服檳榔丸以進食。
又東門高三郎，病嗽一年半，耳鳴三月矣。嗽膿血，面多黑㸃，身表俱熱，喉中不能發聲。戴人曰：嗽之源，心火之勝也。秋傷於濕，冬生咳嗽。冬水既旺，水濕相接，隔絕於心火，火不下降，反而炎上。肺金被爍，發而為嗽。金爍既久，聲反不發。醫者補肺腎，皆非也。戴人令先備西瓜、冰、雪等物，其次用湧泄之法，又服去濕之藥，病日已矣。
白話文：
有個叫駝口鎮的男子，二十多歲，得了勞嗽好幾年，咳嗽的聲音好像要出來又出不來。戴人問他：「有沒有吃過藥？」那人說：「家裡窮，沒有吃過藥。」戴人說：「年輕力壯卻沒亂吃藥的人比較好治。」先用苦味的藥讓他吐，接著用舟車、浚川等藥讓他大瀉，再吃比較重的藥，果然病就好了。
有個農夫得了勞嗽，讓他吐了一次、瀉了一次，病就好了一大半；接著服用人參補肺湯，睡前再服用檳榔丸來促進食慾。
另外還有個住在東門的年輕人，名叫高三郎，咳嗽一年半了，而且耳鳴三個月。他咳出膿血，臉上有很多黑點，全身發熱，喉嚨發不出聲音。戴人說：「咳嗽的源頭是心火太旺。秋天受到濕氣影響，冬天就會咳嗽。冬天水氣旺盛，水濕和心火隔絕，火無法向下走，反而往上燒。肺金被燒灼，就會引發咳嗽。肺金被燒灼久了，聲音就發不出來。醫生幫他補肺補腎，都不對症。」戴人要他先準備西瓜、冰、雪等寒涼的食物，接著用催吐和瀉下的方法，再服用去除濕氣的藥，病就一天比一天好了。
6. 勞嗽咯血四十二
㶏陽劉氏一男子，年二十餘歲，病勞嗽，咯血吐唾，黏臭不可聞。秋冬少緩，春夏則甚，寒熱往來，日晡發作，狀如㾬瘧，寢汗如水。累服麻黃根、敗蒲扇止汗，汗自若也。又服寧神散、寧肺散止嗽，嗽自若也。戴人先以獨聖散湧其痰，狀如雞黃，汗隨湧出，昏憒三日不省。
時時飲以涼水，精神稍開，飲食加進。又與人參半夏丸、桂苓甘露散服之，不經數日乃愈。
白話文：
有個住在涏陽的劉姓男子，年約二十多歲，得了肺癆引起的咳嗽，咳血、吐痰，痰液黏稠而且有惡臭味，令人難以忍受。秋冬時節病情稍微緩和，春夏則加重，會忽冷忽熱，每天下午發作，狀況像瘧疾一樣，睡覺時流汗像水一樣。他多次服用麻黃根、破蒲扇等來止汗，但汗還是照流。又服用寧神散、寧肺散等來止咳，但咳嗽還是沒好轉。有位姓戴的醫生先用獨聖散讓他把痰吐出來，吐出來的痰像雞蛋黃一樣，而且隨著吐痰也流出很多汗，因此昏迷了三天不省人事。
之後醫生時常給他喝涼水，他的精神才稍微好轉，食慾也增加了。接著又給他服用人參半夏丸、桂苓甘露散，沒過幾天就痊癒了。
7. 吐血四十三
岳八郎，常日嗜酒，偶大飲醉，吐血近一年，身黃如橘，昏憒發作，數日不省，漿粥不下，強直如厥，兩手脈皆沉細。戴人視之曰：脈沉細者，病在裡也，中有積聚。用舟車丸百餘粒，浚川散五、六錢，大下十餘行，狀若葵菜汁，中燥糞，氣穢異常。忽開兩目，伸挽問左右曰：我緣何至此？左右曰：你吐血後數日不省，得戴人治之乃醒。
自是五、六日必以瀉，凡四、五次，其血方止，但時咳一、二聲，潮熱未退。以涼膈散加桔梗、當歸，各秤二兩，水一大盂，加老竹葉，入蜜少許，同煎去滓，時時呷之，間與人參白虎湯，不一月復故。
白話文：
岳八郎這個人，平常就喜歡喝酒，有一次喝醉了，開始吐血，吐了將近一年。他的身體黃得像橘子一樣，常常昏迷不醒，有好幾天都不知道人事，連稀飯都吃不下，身體僵硬得像昏厥一樣。把脈後，發現兩手的脈象都很沉細。醫生診斷說：脈象沉細，表示病在身體內部，而且有積聚。於是開了舟車丸一百多顆，加上浚川散五、六錢，讓他服用後，瀉了十幾次，排出來的東西像葵菜汁一樣，裡面夾雜著乾燥的糞便，氣味非常難聞。突然間，岳八郎張開眼睛，伸出手臂問身邊的人說：「我怎麼會在這裡？」旁邊的人回答：「你吐血後昏迷了好幾天，是醫生把你醫好的，你才醒過來。」
之後，每隔五、六天就要讓他瀉一次，總共瀉了四、五次，吐血才停止，但偶爾還是會咳嗽一兩聲，潮熱也還沒退。醫生就開了涼膈散，再加桔梗和當歸，各二兩，用一大碗水，加一些老竹葉，再加少許蜂蜜，一起煎煮，去渣後，讓他時常喝一些。中間也搭配人參白虎湯服用。不到一個月，就恢復健康了。
8. 嘔血四十四
棠溪李民範，初病嗽血。戴人以調胃湯一兩，加當歸使服之，不動。再以舟車丸五、六十粒，過三、四行，又嘔血一碗。若庸工則必疑。不再宿，又與舟車丸百餘粒，通經散三、四錢，大下之，過十餘行，已愈過半。仍以黃連解毒湯，加當歸煎服之，次以草莖鼻中出血半升。臨晚，又用益腎散，利數行乃愈。
白話文：
棠溪的李民範，最初是咳嗽帶血。有位醫生用調胃湯一兩，加上當歸讓他服用，但沒有效果。接著又給他服用舟車丸五、六十粒，吃了三、四次後，又吐出一碗血。如果是庸醫一定會感到懷疑。當天晚上，又給他服用舟車丸一百多粒，加上通經散三、四錢，讓他大量腹瀉，排便十幾次後，病情就好了一半以上。之後又用黃連解毒湯，加上當歸煎煮後服用，接著又從鼻孔流出半升的血。到了晚上，再用益腎散，讓他排便多次後，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