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事親》~ 卷六 (2)
卷六 (2)
1. 胃脘痛八
一將軍病心痛不可忍。戴人曰:此非心痛也,乃胃脘當心痛也。《內經》曰:歲木太過,風氣流行,民病胃脘當心而痛。乃與神祐丸一百餘粒。病不減。或間曰:此胃脘有寒,宜溫補。將軍素知戴人明瞭,復求藥於戴人。戴人復與神祐丸二百餘粒,作一服,大下六七行,立愈矣。
白話文:
有一個將軍生病,心口痛到無法忍受。戴人說:「這不是心痛,是胃脘(胃部)痛到心口的位置。」《內經》說:「當年份的木氣太旺盛時,風邪流行,民眾會發生胃脘痛,痛起來感覺像心口痛。」於是戴人給將軍神祐丸一百多顆,但病情沒有減輕。有人私下說:「這是胃脘有寒氣,應該要溫補。」將軍知道戴人醫術高明,又再次向戴人求藥。戴人又給了神祐丸兩百多顆,一次讓他全部服用,結果將軍大瀉了六七次,馬上就好了。
2. 搐搦九
黃如村一叟,兩手搐搦,狀如拽鋸,冬月不能覆被。適戴人之舞陽,道經黃如,不及用藥,針其兩手大指後中注穴上。戴人曰:自肘以上皆無病,惟兩手搐搦,左氏所謂風淫末疾者,此也。或刺後谿,手太陽穴也。屈小指握紋盡處是穴也。
白話文:
黃如村有個老翁,兩手不停抽搐,樣子像在拉鋸子,冬天冷得連被子都蓋不住。剛好戴人經過黃如村,還來不及用藥,就針刺他兩手大拇指後方的中注穴。戴人說:「從手肘以上都沒有病,只有兩手抽搐,這就像《左傳》說的『風邪侵襲末端』的病,應該是這樣。」有人建議可以針刺後谿穴,也就是手太陽經的穴位,位置在小指彎曲握拳,手掌紋路盡頭的地方。
3. 面腫風十
南鄉陳君俞,將赴秋試,頭項遍腫連一目,狀若半壺,其脈洪大。戴人出視。《內經》:面腫者,風,此風乘陽明經也。陽明氣血俱多。風腫宜汗。乃與通聖散,入生薑、蔥根、豆豉,同煎一大盞,服之,微汗;次日以草莖鼻中,大出血,立消。
白話文:
南鄉有個叫陳俞的人,準備參加秋季的考試,結果頭部和脖子都腫起來,連帶一隻眼睛也腫了,樣子像半個水壺,他的脈搏很強大。戴姓醫生出來診視,認為《內經》說:「臉腫是風邪引起的」,這是風邪侵犯了陽明經。陽明經的氣血都很旺盛,風邪引起的腫脹應該用發汗的方式治療。於是開了通聖散,加入生薑、蔥根、豆豉,一起煎了一大碗,讓他喝下去,微微出了汗。隔天,用草莖刺激他的鼻子,讓他大量出血,腫脹立刻就消退了。
4. 驚風十一
戴人常曰:小兒風熱驚搐,乃常病也。當搦時,切戒把捉手足,握持太急,必半身不遂也。氣血偏勝,必痹其一臂,漸成細瘦,至老難治。當其搐時,置一竹簟,鋪之涼地,使小兒寢其上,待其搐,風力行遍經絡,茂極自止,不至傷人。
白話文:
醫生常常說:小孩子因為風熱引起的驚風抽搐,是很常見的疾病。當要幫忙處理抽搐時,千萬要避免用力抓握他的手腳,如果抓得太緊太急,很可能會造成半身不遂。如果氣血運行偏向一側過盛,一定會導致那一側的手臂麻痺,慢慢變得細瘦,直到老了都很難治療。當孩子抽搐時,應該把竹蓆鋪在陰涼的地上,讓孩子躺在上面,等他抽搐,讓風邪的氣力走遍全身經絡,等到發作到極致自然會停止,這樣才不會傷害到孩子。
5. 風溫十二
陽夏賀義夫,病傷寒,當三日以里,醫者下之而成結胸,求戴人治之。戴人曰:本風溫證也,不可下,又下之太早,故發黃結胸。此已有瘀血在胸中,欲再下之,恐已虛,惟一湧可愈,但出血勿驚。以茶調、瓜蒂散吐之。血數升而衄,且噎逆。乃以巾卷小針,而使枕其刃,不數日平復。
白話文:
陽夏有個叫賀義夫的人,得了傷寒,照理說應該在三天內治療。有個醫生卻給他用了瀉藥,結果造成結胸的症狀。他來找戴人醫治。戴人說:「這本來是風溫的病症,不該用瀉藥,而且又太早用了,所以才導致發黃和結胸。現在胸中已經有瘀血,如果再用瀉藥,恐怕身體會更虛弱,只有用催吐的方法才能治好,但吐血不要驚慌。」於是,就用茶調瓜蒂散讓他吐出來。他吐了好幾升的血,而且還流鼻血、噎逆。戴人就用毛巾捲著小針,讓他枕著針刃睡,沒過幾天就康復了。
6. 風水十三
張小一,初病疥,爬搔,變而成腫,喘不能食。戴人斷為風水。水得風而暴腫,故遍身皆腫。先令浴之,乘腠理開發,就燠室中用酸苦之劑,加全蠍一枚吐之。節次用藥末至三錢許,出痰約數升,汗隨湧出,腫去八、九。分隔一日,臨臥,向一更來,又下神祐丸七十餘粒,三次咽之。
至夜半,動一行,又續下水。煮桃紅丸六十丸,以麝香湯下,又利三、四行。後二、三日,再以舟車丸、通經散及白朮散調之,愈。
又:
曹典吏妻,產後憂恚抱氣,渾身腫繞,陰器皆腫,大小便如常,其脈浮而大,此風水腫也。先以齏水撩其痰,以火助之發汗;次以舟車丸、浚川散,瀉數行;後四、五日,方用苦劑;湧訖,用舟車丸、通經散,過十餘行;又六日,舟車、浚川復下之;末後用水煮桃紅丸。四十餘丸。
不一月如故,前後湧者二,瀉凡四,通約百餘行。當時議者,以為倒布袋法耳,病再來,則必死。世俗只見塵市貨藥者,用銀粉、巴豆,雖腫者暫去,復來必死,以為驚俗。豈知此法,乃《內經》治郁之玄缺。
兼此藥皆小毒,其毒之藥,豈有反害者哉?但愈後忌慎房室等事,況風水不同從水,無復來之理。
白話文:
張小一開始長疥瘡,因為抓癢,後來變成腫脹,呼吸困難,吃不下東西。有個醫生診斷為風水病。因為水遇到風就會快速腫脹,所以他全身都腫起來。先讓他洗澡,趁著皮膚毛孔張開的時候,在溫暖的房間裡用酸苦的藥劑,加上一隻全蠍讓他吐出來。接著每次用藥末大概三錢左右,吐出好幾升的痰,汗也跟著大量流出,腫脹消退了八九成。隔了一天,睡覺前,大約在晚上七點到九點之間,又讓他分三次吞服神祐丸七十多顆。
到了半夜,排便一次,又繼續排出水液。接著煮了桃紅丸六十顆,用麝香湯送服,又排便三四次。之後兩三天,再用舟車丸、通經散和白朮散來調理,病就好了。
另外:
有個曹典吏的妻子,產後因為憂愁生氣,導致全身腫脹,連陰部都腫起來,大小便正常,脈象浮而且大,這也是風水腫。先用酸菜水刺激她吐痰,再用火來幫助發汗;接著用舟車丸、浚川散,讓她排便好幾次;過了四五天,才用苦味的藥劑;吐完之後,用舟車丸、通經散,讓她排便十幾次;又過了六天,再用舟車丸、浚川散讓她排便;最後用水煮桃紅丸,吃了四十多顆。
不到一個月就恢復健康,前後吐了兩次,排便大概四次,總共排便一百多次。當時有人認為這是把身體當成倒放的布袋一樣,把水倒出來,病如果再來,就一定會死。世俗的人只看到市面上賣藥的人,用銀粉、巴豆這些藥,雖然可以暫時讓腫脹消退,但復發的話一定會死,他們就認為這種方法是為了嚇唬人。哪裡知道這種方法,其實是《內經》中治療鬱結的奧妙之處。
而且這些藥都是小毒,這些帶有毒性的藥,哪裡會反而害人呢?只是病癒之後要注意避免房事等事情,況且風水腫和一般的水腫不同,沒有復發的道理。
7. 小兒風水十四
郾之營兵秋家小兒,病風水。諸醫用銀粉、粉霜之藥,小溲反澀,飲食不進,頭腫如腹,四肢皆滿,狀若水晶。家人以為勉強,求治於戴人。戴人曰:此證不與壯年同。壯年病水者,或因留飲及房室。此小兒才七歲,乃風水證也,宜出汗。乃置燠室,以屏帳遍遮之,不令見火。
若內火見外火,必昏憒也。使大服胃風湯而浴之;浴汔,以布單重覆之,凡三、五重,其汗如水,腫乃減五分;隔一、二日,乃依前法治之,汗出,腫減七分,乃二汗而全減。尚未能食,以檳榔丸調之,兒已喜笑如常日矣。
白話文:
郾地駐紮的軍隊裡,有個姓秋的人家的小孩,得了風水病。許多醫生都用銀粉、粉霜之類的藥,結果小便反而不順暢,吃不下東西,頭腫得像肚子一樣大,四肢也都腫脹,看起來像水晶一樣透明。家人覺得情況很嚴重,就請戴醫生來治療。戴醫生說:這種病和成年人得的水腫不一樣。成年人得水腫,可能是因為體內有停滯的痰飲或是因為性生活過度。這小孩才七歲,得的應該是風水病,應該要發汗。於是戴醫生把小孩安置在溫暖的房間裡,用屏風和帳子把房間都遮起來,不讓小孩看到火。
如果體內的虛火遇到外面的火,一定會昏迷。戴醫生讓小孩大量服用胃風湯,然後給他洗澡;洗完澡後,用好幾層布單把他包起來,這樣反覆包了三五層,他的汗就像水一樣流出來,腫脹就消退了五成。隔一兩天,再用同樣的方法治療,汗流出來後,腫脹又消退了七成,經過兩次發汗就完全消腫了。這時小孩還不能吃東西,戴醫生就用檳榔丸來調理,小孩就已經像平常一樣高興地笑了。
8. 腎風十五
桑惠民病風,面黑色,畏風不敢出,爬搔不已,眉毛脫落作癩,醫三年。一日,戴人到棠溪,來求治於戴人。戴人曰:非癩也。乃出《素問·風論》曰:腎風之狀,多汗惡風,脊痛不能正立,其色炲,面痝然浮腫。今公之病,腎風也。宜先刺其面,大出血,其血當如墨色,三刺血變色矣。
於是下針,自額上下䤵針,直至顱頂皆出血,果如墨色。偏腫處皆針之,惟不針目銳眥外兩旁,蓋少陽經,此少血多氣也。隔日又針之,血色乃紫。二日外又刺,其血色變赤。初針時癢,再刺則額覺痛,三刺其痛不可任,蓋邪退而然也。待二十餘日,又輕刺一遍,方已。每刺必以冰水洗其面血,十日黑色退,一月面稍赤,三月乃紅白。
但不服除根下熱之藥,病再作。戴人在東方,無能治者。
白話文:
桑惠民得了風病,臉色發黑,怕風不敢出門,全身不停地抓癢,眉毛脫落變成像癩病一樣,這樣過了三年。有一天,戴人來到棠溪,桑惠民前去求醫。戴人說:「這不是癩病。」於是拿出《黃帝內經·素問·風論》說:「腎風的症狀是,容易出汗、怕風、背痛到無法站直,臉色灰黑,臉部浮腫。你現在的病,是腎風。」應該先在臉上放血,讓血大量流出,血的顏色應該像墨水一樣黑,放三次血,血的顏色就會改變。
於是戴人開始下針,從額頭上下針,直到頭頂都出血,果真像墨水一樣黑。臉部腫脹的地方都下針,唯獨不扎眼睛外角的兩旁,因為那是少陽經,那裡是氣多血少的地方。隔一天又扎針,血的顏色變成紫色。兩天後再扎針,血的顏色變成紅色。第一次扎針時會癢,第二次扎針額頭會感到疼痛,第三次扎針痛到無法忍受,這是邪氣消退的現象。過了二十多天,又輕輕扎針一次,病才痊癒。每次扎針後,一定用冰水清洗臉上的血,十天後臉色黑色消退,一個月後臉色稍微紅潤,三個月後就變得紅潤白皙。
但是因為沒有服用去除病根的清熱藥,病又復發了。戴人在東方,沒有人能治好他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