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事親》~ 卷二 (13)
卷二 (13)
1. 凡在下者皆可下式十六
《內經》曰：重者因而減之。若人年老衰弱，有虛中積聚者，止可五日一服萬病無憂散。故凡積年之患，豈可一藥而愈？即可減而去之。
以《本草》考之：下之寒者，有戎鹽之咸，犀角之酸鹹，滄鹽、澤瀉之甘鹹，枳實之苦酸，膩粉之辛，澤漆之苦辛，杏仁之苦甘；下之之微寒者，有豬膽之苦，下之大寒者，有牙硝之甘，大黃、瓜蒂、牽牛、苦瓠子、蘭汁、牛膽、羊蹄苗根之苦，大戟、甘遂之苦甘，朴硝、芒硝之苦辛；下之溫者，有檳榔之辛，芫花之苦辛，石蜜之甘，皂角之辛鹹；下之熱者，有巴豆之辛，下之辛涼者，有豬羊血之咸，下之平者，有郁李仁之酸，桃花萼之苦。
上三十味，惟牽牛、大戟、芫花、皂角、羊蹄苗根、苦瓠子、瓜蒂有小毒，巴豆、甘遂、膩粉、杏仁之有大毒，余皆無毒。
設若疫氣，冒風中酒，小兒瘡疹，及產後潮熱，中滿敗血，勿用銀粉、杏仁大毒之藥，下之必死，不死即危。且如檳榔、犀角、皂角皆溫平，可以殺蟲，透關節，除腸中風火燥結；大黃、芒硝、朴硝等鹹寒，可以治傷寒熱病，時氣瘟毒，發斑瀉血，燥熱發狂，大作湯劑，以盪滌積熱；澤瀉、羊蹄苗根、牛膽、蘭葉汁、苦瓠子亦苦寒，可以治水腫遍身，腹大如鼓，大、小便不利，及目黃、濕毒、九疸、食癆、疳蟲、食土生米等物，分利水濕，通利大小便，盪滌腸胃間宿谷相搏。又若備急丸，以巴豆、乾薑、大黃三味，蜜和丸之，亦是下藥。
然止可施於辛苦勞力，貧食粗辣之輩，或心腹脹滿，脅肋刺痛，暴痛不住，服五、七丸，或十丸，瀉五、七行以救急。若施之富貴城郭之人則非矣，此藥用砒石治瘧相類，止可施之於貧食之人。若備急丸，治傷寒風溫，中酒冒風，及小兒瘡疹，產後滿悶，用之下膈，不死則危。
及夫城郭之人，富貴之家，用此下藥，亦不死則危矣！奈何庸人畏大黃而不畏巴豆，粗工喜巴豆而不喜大黃？蓋庸人以巴豆性熱而不畏，以大黃性寒而畏之，粗工以巴豆劑小而喜，以大黃劑大而不喜，皆不知理而至是也。豈知諸毒中，惟巴豆為甚。去油匱之蠟，猶能下後，使人津液涸竭，留毒不去，胸熱口燥，他病轉生，故下藥以巴豆為禁。
余嘗用前十餘藥，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手。然諸洞泄寒中者，不可下，俗謂休息痢也。傷寒脈浮者，不可下。表裡俱虛者，不宜下。《內經》中五痞心證，不宜下。厥而唇青，手足冷，內熱深者，宜下。寒者，不宜下，以脈別之。小兒內瀉，轉生慢驚，及兩目直視，魚口出氣者，亦不宜下。
若十二經敗甚，亦不宜下，止宜調養，溫以和之，如下則必誤人病耳！若其餘大積大聚，大病大秘，大涸大堅，下藥乃補藥也。余嘗曰：瀉法兼補法，良以此夫。
白話文：
《內經》說：「病情重的，就要減輕它。」如果老年體弱，又有虛症積聚的人，只能五天服用一次萬病無憂散。積年累月的病症，怎麼可能一劑藥就治好？只能慢慢減輕病情。
根據《本草》記載：能瀉寒的藥物有：戎鹽（鹹）、犀角（酸鹹）、滄鹽、澤瀉（甘鹹）、枳實（苦酸）、膩粉（辛）、澤漆（苦辛）、杏仁（苦甘）；瀉微寒的藥物有：豬膽（苦）；瀉大寒的藥物有：牙硝（甘）、大黃、瓜蒂、牽牛、苦瓠子、蘭汁、牛膽、羊蹄苗根（苦）、大戟、甘遂（苦甘）、朴硝、芒硝（苦辛）；瀉溫的藥物有：檳榔（辛）、芫花（苦辛）、石蜜（甘）、皂角（辛鹹）；瀉熱的藥物有：巴豆（辛）；瀉辛涼的藥物有：豬羊血（鹹）；瀉平的藥物有：郁李仁（酸）、桃花萼（苦）。
以上三十種藥物中，牽牛、大戟、芫花、皂角、羊蹄苗根、苦瓠子、瓜蒂略有毒性，巴豆、甘遂、膩粉、杏仁毒性較大，其餘無毒。
如果遇到疫病、風寒、喝酒受寒、小兒出疹、產後潮熱、腹部脹滿、敗血等情況，絕對不能使用銀粉、杏仁等毒性大的藥物，否則服用必死，不死也會危及生命。像檳榔、犀角、皂角等溫平藥物，可以殺蟲、通關節、消除腸胃中的風火燥結；大黃、芒硝、朴硝等鹹寒藥物，可以治療傷寒、熱病、瘟疫、發斑、瀉血、燥熱、發狂等症狀，通常做成湯劑服用，以清除積熱；澤瀉、羊蹄苗根、牛膽、蘭葉汁、苦瓠子等苦寒藥物，可以治療全身水腫、腹脹如鼓、大小便不利、黃疸、濕毒、各種黃疸、食癆、疳蟲、以及食用泥土、生米等引起的疾病，具有利水消腫、通利大小便、清除腸胃宿食的作用。還有一種備急丸，用巴豆、乾薑、大黃三味藥蜜丸製成，也是瀉下藥。
但這種備急丸只適用於勞苦貧窮、飲食粗糙的人，或者心腹脹滿、脅肋刺痛、劇烈疼痛難忍的情況，服用五到七丸，或者十丸，瀉下五到七次以救急。如果用在富貴人家，則不可取。這種藥就像用砒石治療瘧疾一樣，只適用於貧苦人家。如果用備急丸治療傷寒、風溫、喝酒受寒、小兒出疹、產後悶脹等情況，服用後不死也會危及生命。
富貴人家使用這些瀉下藥，不死也會很危險！為什麼庸醫怕大黃不怕巴豆，粗心的醫生喜歡巴豆而不喜歡大黃呢？因為庸醫認為巴豆性熱所以不怕，認為大黃性寒所以害怕；粗心的醫生認為巴豆用量少所以喜歡，認為大黃用量大所以不喜歡，都是不懂道理才會這樣。其實諸多毒藥中，巴豆的毒性是最厲害的。即使是去油的蠟燭，也能導致腹瀉，讓人津液枯竭，毒素殘留，胸熱口乾，導致其他疾病產生，所以瀉下藥禁用巴豆。
我常用前面提到的十幾種藥物，就像身體運用手臂、手臂運用手指一樣熟練。但是，對於寒邪內泄的病人，不能使用瀉下藥，俗稱休息痢；傷寒脈象浮的病人，不能使用瀉下藥；表裡都虛弱的病人，不宜使用瀉下藥；《內經》中所說的五種痞症和心證，不宜使用瀉下藥；厥陰症，嘴唇發青、手腳冰冷，但內有深層熱邪的病人，則可以使用瀉下藥；寒症病人，不宜使用瀉下藥，需根據脈象區分。小兒內瀉，繼而出現慢驚風，以及兩眼直視、口吐氣泡的，也不宜使用瀉下藥。
如果十二經脈都非常虛弱，也不宜使用瀉下藥，只能調養身體，溫和調理，如果使用瀉下藥，一定會加重病情！如果病情嚴重，積聚嚴重，大病大便秘結，大渴大堅，那麼瀉下藥就是補藥。我常說：瀉法也兼顧補法，道理就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