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事親》~ 卷二 (9)
卷二 (9)
1. 凡在表者皆可汗式十五
設若飧泄不止，日夜無度，完穀下出，發汗可也。《內經》曰：春傷於風，夏生飧泄。此以風為根，風非汗不出。昔有人病此者，腹中雷鳴泄注，水穀不分，小便澀滯，皆曰脾胃虛寒故耳。豆蔻、烏梅、罌粟殼、乾薑、附子，曾無一效；中脘臍下，灸已數十，燥熱轉甚，小溲涸竭，瘦削無力，飲食減少。命予視之，余以謂《應象論》曰：熱氣在下，水穀不分，化生飧泄；寒氣在上，則生䐜脹。
而氣不散，何也；陰靜而陽動故也。診其兩手脈息，俱浮大而長，身表微熱。用桂枝麻黃湯，以薑棗煎，大劑，連進三服，汗出終日，至旦而愈。次以胃風湯，和平臟腑，調養陰陽，食進病愈。
又貧家一男子，年二十餘，病破傷風，搐，牙關緊急，角弓反張。棄之空室，無人問者，時時呻呼。余憐其苦，以風藥投之。口噤不能下，乃從兩鼻竅中灌入咽喉，約一中碗，死中求生。其藥皆大黃、甘遂、牽牛、硝石之類。良久，上湧下泄，吐且三、四升，下一、二十行，風搐立止，肢體柔和，旦已自能起。
口雖開，尚未能言。予又以桂枝麻黃湯三兩，作一服，使啜之。汗出周匝如洗，不三日而痊。
又如小兒之病，驚風搐搦，涎潮熱鬱，舉世皆用大驚丸、抱龍丸、鎮心丸等藥。間有不愈者，余潛用瓜蒂、赤小豆等分，共為細末，以豬膽汁浸蒸餅為丸，衣以螺青或丹砂，以漿水、乳汁送之。良久，風涎湧出一兩掬，三、五日一湧，湧三、五次。漸以通聖散稍熱服之，汗漐漐然，病日已矣。
頃又治一狂人，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薄疾，陽並乃狂。《難經》曰：重陽者狂，重陰者癲。陽為腑，陰為臟，非陽熱而陰寒也。熱並於陽則狂，狂則生寒；並於陰則癲，癲則死。《內經》曰：足陽明胃實則狂。故登高而歌，棄衣而走，無所不為，是熱之極也。以調胃承氣，大作湯下數十行，三、五日，復上湧一、二升，三、五日又復下之，凡五、六十日，下百餘行，吐亦七、八度，如吐時，暖室置火，以助其熱而汗少解，數汗方平。
又治一酒病人，頭痛、身熱、惡寒，狀類傷寒，診其脈，兩手俱洪大，三兩日不圊。余以防風通聖散約一兩，用水一中碗，生薑二十餘片，蔥鬚根二十莖，豆豉一大撮，同煎三、五沸，去滓，稍熱，分作二服，先服一服多半，須臾以釵股探引咽中，吐出宿酒，酒之香味尚然，約一兩掬，頭上汗出如洗，次服少半立愈。《內經》曰：火鬱發之。
發為汗之，令其疏散也。
又嘗治一稅官，病風寒濕痹，腰腳沉重，浮腫，夜則痛甚，兩足惡寒，經五、六月間，猶綿脛靴足。腰膝皮膚，少有跣露，則冷風襲之，流入經絡，其痛轉劇。走註上下，往來無定。其痛極處，便攣急而腫起，肉色不變，腠理間如蟲行。每遇風冷，病必轉增。飲食轉減，肢體瘦乏，須人扶掖，猶能行立。
白話文：
凡表證皆可汗法，十五例說明：
若腹瀉不止，日夜不停，吃下去的食物原樣排出，可以發汗治療。《內經》說：春天受風寒，夏天就容易腹瀉。這是因為風寒是病根，風寒不排出，病就無法好轉。以前有人患這種病，腹部雷鳴般作響，腹瀉不止，水谷不分，小便不通暢，大家都說是脾胃虛寒。用豆蔻、烏梅、罌粟殼、乾薑、附子等藥，一點效果也沒有；在中脘和臍下灸了幾十壯，反而燥熱加重，小便不通，消瘦無力，食慾減退。病人請我看診，我根據《應象論》所說：熱邪在下，水穀不分，就會導致腹瀉；寒邪在上，則會導致脹滿。
為何氣機不疏泄呢？因為陰氣靜止而陽氣亢盛。診其脈象，兩手脈都浮大而有力，身體表面微熱。於是用桂枝麻黃湯，用薑棗煎服，加大劑量，連續服用三劑，汗出終日，到第二天早上就好了。然後再用胃風湯調理臟腑，調和陰陽，飲食漸進，病就痊癒了。
又有一位貧困的年輕男子，二十多歲，患破傷風，抽搐，牙關緊閉，角弓反張。被棄置在空屋裡，無人照料，時時呻吟。我憐憫他的痛苦，用治療風邪的藥物治療他。因為他口緊閉無法吞咽，便從鼻孔灌藥入喉，大約一碗的量，在絕境中求生存。藥物都是大黃、甘遂、牽牛、硝石之類的峻下藥。過了一會兒，藥物上吐下瀉，吐出三、四升，瀉下十幾、二十次，抽搐立刻停止，肢體柔軟，第二天早上就能自己起床了。
雖然嘴巴張開了，但還不能說話。我又用桂枝麻黃湯三兩，煎成一劑，讓他慢慢啜飲。周身汗出，如同洗滌一般，三天就好了。
又如小兒患驚風抽搐，流涎、發熱、煩躁，世人大多用大驚丸、抱龍丸、鎮心丸等藥物。有些病人不見好轉，我就暗中使用瓜蒂、赤小豆等分量，研成細末，用豬膽汁浸泡蒸餅做成藥丸，用螺青或丹砂包裹，用米漿或乳汁送服。過了一會兒，風涎就湧出一兩捧，三五天湧一次，總共湧了三五次。然後逐漸服用通聖散（略微加溫），汗出很多，病就好了。
不久又治癒一個狂人，陰虛不能制約陽亢，所以脈象洪大而急速，陽氣亢盛就發狂。《難經》說：陽氣過盛則狂，陰氣過盛則癲癇。陽屬腑，陰屬臟，並不是單純的陽熱和陰寒。熱邪犯陽則狂，狂則生寒；熱邪犯陰則癲，癲則死。《內經》說：足陽明胃經實熱則狂。所以他們會登高唱歌，脫衣奔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這是熱邪到達極點的表現。我用調胃承氣湯大量瀉下，瀉下幾十次，三五天後，又吐出一、二升，三五天後又瀉下，這樣反覆五六十天，瀉下了一百多次，嘔吐也有七八次，嘔吐時，要暖和房間生火，以助其發汗，等汗出後病就好了。
又治癒一個酗酒的人，頭痛、發熱、惡寒，症狀類似傷寒，診脈，兩手脈都洪大有力，三兩天大便不通。我用防風通聖散約一兩，用水一碗，生薑二十多片，蔥白根二十根，豆豉一大撮，一起煎煮三五沸，去渣，稍微加熱，分作兩劑服用，先服大半劑，一會兒用髮夾探引咽喉，吐出宿酒，酒味很濃，大約一兩捧，頭上汗出如洗，然後服用另一半，立刻就好了。《內經》說：鬱火發之。
發汗就是讓它疏通散發。
還曾治療一個稅官，患風寒濕痺，腰腿沉重，浮腫，晚上疼痛加劇，雙足惡寒，持續五六月，像穿著棉脛靴一樣。腰膝皮膚稍微裸露，就會受冷風侵襲，風寒之邪侵入經絡，疼痛加劇。疼痛遊走不定，疼痛厲害的地方，就會攣縮腫脹，皮膚顏色沒有變化，皮肉間好像有蟲子爬行一樣。每逢風寒，病情必加重。飲食減少，身體消瘦乏力，需要人攙扶，勉強還能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