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事親》~ 卷二 (7)
卷二 (7)
1. 凡在上者皆可吐式十四
今人亦有竊予之法者，然終非口授，或中或否，或湧而不能出，或出而不能止。豈知上湧之法，名曰撩痰。「撩」之一字，自有擒縱卷舒。頃有一工，吐陳下一婦人，半月不止，涎至數斗，命懸須臾，倉皇失計，求予解之。予使煎麝香湯，下咽立止。或問：麝香何能止吐？予謂之曰：瓜苗聞麝香即死。
吐者，瓜蒂也，所以立解。如藜蘆吐者不止，以蔥白湯解之；以石藥吐者不止，以甘草、貫眾解之；諸草木吐者，可以麝香解之。以《本草》考之，吐藥之苦寒者，有豆豉、瓜蒂、茶末、梔子、黃連、苦參、大黃、黃芩；辛苦而寒者，有鬱金、常山、藜蘆；甘苦而寒者，有地黃汁；苦而溫者，有木香、遠志、厚朴；辛苦而溫者，有薄荷、芫花；辛而溫者，有穀精草、蔥根鬚；辛而寒者，有輕粉；辛甘而溫者，有烏頭、附子尖；酸而寒者，有晉礬、綠礬、齏汁；酸而平者，有銅綠；甘酸而平者，有赤小豆；酸而溫者，有飯漿；酸辛而寒者，有膽礬；酸而寒者，有青鹽、白米飲；辛鹹而溫者，有皂角；甚咸而寒者，有滄鹽；甘而寒者，有牙硝；甘而微溫且寒者，有參蘆頭；甘辛而熱者，有蠍梢。
凡此三十六味，惟常山、膽礬、瓜蒂有小毒，藜蘆、芫花、輕粉、烏附尖有大毒，外二十六味，皆吐藥之無毒者。各對證擢而用之。此法宜先小服，不滿，積漸加之。
余之撩痰者，以釵股、雞羽探引，不出，以齏投之，投之不吐，再投之，且投且探，無不出者。吐至昏眩，慎勿驚疑。《書》曰：若藥不瞑眩，厥疾弗瘳。如發頭眩，可飲冰水立解。如無冰時，新汲水亦可。強者可一吐而安，弱者可作三次吐之，庶無損也。吐之次日，有頓快者，有轉甚者，蓋飲之而吐未平也。
俟數日，當再湧之。如覺渴者，冰水、新水、瓜、梨、柿及涼物，皆不禁，惟禁貪食過飽硬物、干脯難化之物。心火既降，中脘沖和，陰道必強，大禁房勞、大憂、悲思。病人既不自責，眾議因而噪之，歸罪於吐法，起謗其由此也。
故性行剛暴，好怒喜淫之人，不可吐；左右多嘈雜之言，不可吐；病人頗讀醫書，實非深解者，不可吐；主病者不能辨邪正之說，不可吐；病人無正性，妄言妄從，反覆不定者，不可吐；病勢巇危，老弱氣衰者，不可吐；自吐不止，亡陽血虛者，不可吐；諸吐血、嘔血、咯血、衄血、嗽血、崩血、失血者，皆不可吐。吐則轉生他病，浸成不救，反起謗端。
雖懇切求，慎勿強從，恐有一失，愈令後世不信此法，以小不善，累大善也。必標本相得，彼此相信，真知此理，不聽浮言，審明某經某絡，某臟某腑，某氣某血，某邪某病，決可吐者，然後吐之。是予之所望於後之君子也，庶幾不使此道湮微，以新傳新耳！
白話文：
凡是上焦病症皆可採用吐法，共有十四種情況。
現在也有人偷學我的方法，但終究沒有親自口授指導，效果好壞不一，有的痰液湧上來卻吐不出來，有的吐出來卻停不下來。其實上湧之法，叫做「撩痰」。「撩」這個字，本身就包含著擒拿、控制、舒展等意思。曾經有個技師，為一個婦人吐痰，結果半個月都停不下來，流出的口水有好幾斗，性命危在旦夕，急得束手無策，來求我解救。我讓他煎煮麝香湯，婦人喝下去後，立刻就止住了。有人問：麝香怎麼能止吐？我告訴他：瓜苗聞到麝香就會死。
吐，就是瓜蒂的作用，所以立刻見效。如果用藜蘆催吐而停不下來，就用蔥白湯解救；如果用石藥催吐而停不下來，就用甘草、貫眾解救；如果是各種草木類藥物催吐而停不下來，可以用麝香解救。根據《本草綱目》記載，苦寒的吐藥有：豆豉、瓜蒂、茶末、梔子、黃連、苦參、大黃、黃芩；辛苦寒的吐藥有：鬱金、常山、藜蘆；甘苦寒的吐藥有：地黃汁；苦溫的吐藥有：木香、遠志、厚朴；辛苦溫的吐藥有：薄荷、芫花；辛溫的吐藥有：穀精草、蔥根鬚；辛寒的吐藥有：輕粉；辛甘溫的吐藥有：烏頭、附子尖；酸寒的吐藥有：晉礬、綠礬、齏汁；酸平的吐藥有：銅綠；甘酸平的吐藥有：赤小豆；酸溫的吐藥有：飯漿；酸辛寒的吐藥有：膽礬；酸寒的吐藥有：青鹽、白米飲；辛鹹溫的吐藥有：皂角；甚鹹寒的吐藥有：滄鹽；甘寒的吐藥有：牙硝；甘微溫寒的吐藥有：參蘆頭；甘辛熱的吐藥有：蠍梢。
以上這三十六種藥物，只有常山、膽礬、瓜蒂有小毒，藜蘆、芫花、輕粉、烏頭附子尖有大毒，其餘二十六種藥物都是無毒的吐藥。需根據病情對症下藥。這種方法應該先服用少量，如果效果不佳，再逐步增加劑量。
我用的撩痰方法，是用髮簪、雞毛探引，如果吐不出來，就用齏(一種調味料)投之，投了還不吐，就再投，邊投邊探，沒有吐不出來的。吐到頭昏眼花時，要小心不要驚慌。《黃帝內經》說：如果藥物作用不達到令人昏眩的地步，疾病就不能痊癒。如果頭昏眼花，喝冰水就能立刻解除。如果沒有冰，用新汲的水也可以。體質強壯的人一次就能痊癒，體質虛弱的人可以分三次吐，這樣就不會有損傷。吐完的第二天，有些人會覺得很舒服，有些人會覺得病情加重，這是因為喝水後吐痰還沒完全平息的緣故。
等幾天後，再進行第二次催吐。如果覺得口渴，冰水、新水、瓜、梨、柿子以及涼的東西，都可以盡情食用，但是要避免貪食、過飽、食用堅硬難消化的食物及乾貨。心火下降，中焦和諧，腎氣就會強盛，要嚴格禁止房事勞累、過度憂慮、悲傷思念。病人自己不檢點，別人又議論紛紛，歸咎於催吐療法，從而誹謗這個方法。
所以，性情剛烈暴躁，愛生氣好色的人，不能催吐；身邊人經常吵吵鬧鬧的人，不能催吐；病人自己讀過醫書，但實際上並不精通的人，不能催吐；主治醫生不能辨別邪正的人，不能催吐；病人沒有正確的觀念，胡言亂語，反复無常的人，不能催吐；病情危急，年老體弱氣虛的人，不能催吐；自己不停地吐，元氣和血液都虧損的人，不能催吐；凡是吐血、嘔血、咯血、鼻出血、咳嗽出血、崩漏出血、失血的人，都不能催吐。催吐反而會導致其他疾病，病情加重，無法挽救，反而招致非議。
即使病人懇切請求，也要謹慎，不要勉強答應，擔心有一點點失誤，就會讓後世不再相信這個方法，因為一點點小不好，就會影響到很大的好處。必須標本兼治，彼此信任，真正理解這個道理，不聽信謠言，明確是哪條經脈、哪個絡脈、哪個臟器、哪個腑臟、哪種氣、哪種血、哪種邪氣、哪種疾病，確定可以催吐，然後再催吐。這是我對後世醫者的希望，希望不要讓這個方法湮沒失傳，一代一代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