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事親》~ 卷十三 (4)
卷十三 (4)
1. 劉河間先生三消論
若腎水陰虛，則心火陽實，是謂陽實陰虛，而上下俱熱明矣。故《氣厥論》曰：腎氣衰，陽氣獨勝。《宣明五氣論》曰：腎惡燥，由燥腎枯水涸。《藏氣法時論》曰：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夫寒物屬陰，能養水而瀉心；熱物屬陽，能養火而耗水。今腎水既不勝心火，則上下俱熱，奈何以熱藥養腎水？欲令勝心火，豈不謬哉？
又如胃與大腸熱結而渴者，《陰陽別論》：二陽結為之消。注曰：陽結，胃及大腸俱熱結也。腸胃藏熱，善消水穀。又《氣厥論》曰：大腸移熱於胃，善食而瘦。《脈要精微論》曰：癉成為消中，善食而瘦。
如脾痹而渴者，數飲而不得，中氣喘而爭，時發飧泄。夫數飲而不得中，其大便必不停留。然則消渴數飲而小便多者，止是三焦燥熱怫鬱，而氣衰也明矣。豈可以燥熱毒藥，助其強陽，以伐衰陰乎？此真實實虛虛之罪也！夫消渴者，多變聾、盲、瘡、癬、痤、痱之類，皆腸胃燥熱怫鬱，水液不能浸潤於周身故也；或熱甚而膀胱怫鬱，不能滲泄，水液妄行而面上腫也。
如小腸癉熱而渴者，《舉痛論》曰：熱氣留於小腸，腸中痛，癉熱焦渴，則便堅不得出矣。注曰：熱滲津液而小便堅矣。
如言病瘧而渴者，《瘧論》曰：陽實則外熱，陰虛則內熱，內外皆熱，則喘而渴，故欲飲冷也。然陽實陰虛而為病熱，法當用寒藥養陰瀉陽，是謂瀉實補衰之道也。
如因肥甘石藥而渴者，《奇病論》曰：有口甘者，病名為何？岐伯曰：此五氣之所溢也，病名脾癉。癉為熱也，脾熱則四臟不稟，故五氣上溢也。先因脾熱，故曰脾癉。又《經》曰：五味入口，藏於胃，脾為之行其精氣，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發也。此人必數食甘美而多肥也。
肥者令人內熱，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溢，轉而為消渴。《通評虛實論》曰：消癉僕擊，偏枯痿厥，氣滿發逆，肥貴之人，膏粱之疾也。或言人惟胃氣為本。脾胃合為表裡，脾胃中州，當受溫補以調飲食。今消渴者，脾胃極虛，益宜溫補。若服寒藥，耗損脾胃，本氣虛乏而難治也。
此言乃不明陰陽寒熱虛實補瀉之道，故妄言而無畏也。豈知《腹中論》云：帝曰：夫子數言熱中消中，不可服芳草石藥。石藥發癲，芳草發狂。注言：多飲數溲，謂之熱中；多食數溲，謂之消中。多喜曰癲，多怒曰狂。芳，美味也。石，謂英乳。乃發熱之藥也。《經》又曰：熱中消中，皆富貴人也。
今禁膏粱，是不合其心；禁芳草石藥，是病不愈，願聞其說。岐伯曰：芳草之味美，石藥之氣悍，二者之氣，急疾堅勁，故非緩心和人，不可服此二者。帝曰：何以然？岐伯曰：夫熱氣慓悍，藥氣亦然。所謂飲一溲二者，當肺氣從水而出也，其水穀之海竭矣。凡見消渴，便用熱藥，誤人多矣。
白話文：
劉河間先生三消論白話翻譯：
如果腎臟陰液虛弱，就會導致心火陽氣過盛，這就是陽盛陰虛，上下都會感到燥熱。所以《氣厥論》說：腎氣衰弱，陽氣就獨盛。 《宣明五氣論》說：腎臟怕乾燥，因為乾燥會導致腎臟枯竭，水液耗盡。《藏氣法時論》說：腎臟怕乾燥，要趕快吃辛辣的食物來滋潤它。寒涼之物屬陰，可以滋養腎水而瀉去心火；溫熱之物屬陽，可以滋養心火而耗損腎水。現在腎水已經不能制約心火，導致上下俱熱，怎麼可以用溫熱的藥物來滋養腎水呢？想要讓腎水勝過心火，豈不是謬誤嗎？
又比如胃和大腸積熱而口渴，《陰陽別論》說：二陽結聚就會導致消渴。註釋說：陽結，就是胃和大腸都積聚了熱。腸胃積熱，容易消耗津液，水穀不能消化。又《氣厥論》說：大腸把熱傳給胃，雖然能吃東西卻消瘦。《脈要精微論》說：癉病導致消渴，雖然能吃東西卻消瘦。
如果脾臟痹阻而口渴，經常喝水卻不解渴，中氣虛弱而喘息，時常發生飧泄（飯後腹瀉）。經常喝水卻不解渴，大便一定不會停留在腸道。那麼消渴、經常喝水而小便多的情況，就是三焦燥熱鬱結，氣虛衰弱的表現。怎麼可以用燥熱毒性的藥物，助長其強盛的陽氣，去傷害已經虛弱的陰氣呢？這就是混淆虛實的錯誤！消渴的人，大多會出現耳聾、眼盲、瘡瘍、癬、痤瘡、痱子等症狀，都是因為腸胃燥熱鬱結，水液不能滋潤全身的緣故；或者熱盛到膀胱鬱結，不能排泄，水液妄行而導致面部腫脹。
如果小腸癉熱而口渴，《舉痛論》說：熱氣滯留在小腸，腸子疼痛，癉熱焦渴，就會大便秘結不通。註釋說：熱氣損耗津液，小便也困難。
如果因為瘧疾而口渴，《瘧論》說：陽氣盛則外熱，陰液虛則內熱，內外都熱，就會喘息口渴，所以想喝冷水。但是陽盛陰虛而導致疾病發熱，應該用寒涼的藥物滋養陰液瀉去陽氣，這就是瀉實補虛的方法。
如果因為食用肥甘厚味和石藥而口渴，《奇病論》說：有些人嘴裡感覺甘甜，這是什麼病？岐伯說：這是五氣溢瀉的現象，叫做脾癉。癉就是熱的意思，脾臟有熱，就會影響其他四臟，所以五氣就會上溢。因為先有脾熱，所以叫做脾癉。又《經》說：五味入口，貯藏於胃，脾臟負責運化其精氣，津液存在於脾臟，所以會導致人口甘甜。這是肥甘厚味造成的。這種人一定經常吃甘美的食物，而且肥膩。
肥膩的食物會讓人內熱，甘甜的食物會讓人感覺飽脹，所以氣機上溢，轉而成為消渴。《通評虛實論》說：消渴、癉病、半身不遂、痿厥、氣滿逆上，都是肥胖富貴的人，吃膏粱厚味造成的疾病。有人說人體以胃氣為本。脾胃相表裡，脾胃是中焦，應該溫補以調和飲食。現在消渴的人，脾胃極度虛弱，更應該溫補。如果服用寒涼藥物，會損傷脾胃，本氣虛弱更加難以治療。
這些說法是不明白陰陽寒熱虛實補瀉的道理，所以胡言亂語而毫無畏懼。難道不知道《腹中論》說：皇帝說：你多次說熱中和消中，不能服用芳香的草藥和石藥。石藥會導致癲癇，芳香的草藥會導致狂躁。註釋說：多喝水多排尿，叫做熱中；多吃東西多排尿，叫做消中。喜歡發笑叫做癲癇，喜歡發怒叫做狂躁。芳，就是美味的食物。石，指礦物類藥物。都是發熱的藥物。《經》又說：熱中和消中，都是富貴人家的人。
現在禁止吃膏粱厚味，不合他們的意；禁止服用芳香的草藥和石藥，病就治不好，請講講原因。岐伯說：芳香的草藥味道美好，石藥氣味辛辣，這兩種藥物的氣味，急躁堅硬，所以不是能緩和心神，調和人體的藥物，就不能服用這兩種藥物。皇帝問：為什麼這樣？岐伯說：因為熱邪的氣機猛烈，藥物也是如此。所謂飲一溲二（喝一次尿兩次），是指肺氣隨著水排出體外，水穀的來源已經枯竭了。凡是遇到消渴，就用溫熱的藥物，誤治的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