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溪心法》~ 卷三 (8)
卷三 (8)
1. 水腫三十八
水腫，因脾虛不能制水，水漬妄行，當以參朮補脾，使脾氣得實，則自健運，自能升降。運動其樞機，則水自行，非五苓神佑之行水也。宜補中、行濕、利小便，切不可下。用二陳湯加白朮、人參、蒼朮為主，佐以黃芩、麥門冬、炒梔子制肝木。若腹脹，少佐以厚朴；氣不運，加木香、木通；氣若陷下，加升麻、柴胡提之，隨病加減。
必須補中行濕，二陳治濕加升提之藥，能使大便潤而小便長。產後必須大補血氣為主，少佐蒼朮、茯苓，使水自降，用大劑白朮補脾。若壅滿，用半夏、陳皮、香附監之；有熱當清肺金，麥門冬、黃芩之屬。一方用山梔子，去皮，取仁，炒，捶碎，米湯送下一抄；若胃熱病在上者，帶皮用。
治熱水腫，用山梔子五錢，木香一錢半，白朮二錢半，㕮咀，取急流順水煎服。水脹，用大戟、香薷，濃煎汁，成膏丸，去暑、利小水。大戟為末，棗肉丸十丸，泄小水，劫快實者。
戴云：水腫者，通身皮膚光腫如泡者是也，以健脾滲水利小便，進飲食，元氣實者可下。
〔附錄〕腰以下腫，宜利小便；腰以上腫，宜發汗。此仲景之要法也。諸家只知治濕當利小便之說，執此一途，用諸去水之藥，往往多死。又用導水丸、舟車丸、神佑丸之類大下之，此速死之兆。蓋脾極虛而敗，愈下愈虛，雖劫效目前，而陰損正氣，然病亦不旋踵而至。大法，宜大補中宮為主，看所挾加減，不爾則死。
當以嚴氏實脾散加減用。陽病水兼陽證者，脈必沉數；陰病水兼陰證者，脈必沉遲，水之為病不一。賈洛陽以病腫不治，必為錮疾，雖有扁鵲，亦莫能為，則知腫之危惡，非他病比也。夫人之所以得全其性命者，水與谷而已。水則腎主之，土谷則脾主之，惟腎虛不能行水，惟脾虛不能制水，胃與脾合氣，胃為水穀之海，又因虛而不能傳化焉。
故腎水泛溢，反得以浸漬脾土，於是三焦停滯，經絡壅塞，水滲於皮膚，注於肌肉而發腫矣。其狀：目胞上下微起，肢體重著咳喘，怔忡，股間清冷，小便澀黃，皮薄而光，手按成窟，舉手即滿是也。治法：身有熱者，水氣在表，可汗；身無熱，水氣在裡，可下。其間通利小便，順氣和脾，俱不可緩耳。
證雖可下，又當權其重輕，不可過用芫花、大戟、甘遂猛烈之劑，一發不收，吾恐峻決者易，固閉者難，水氣復來而無以治之也。風腫者，皮粗，麻木不仁，走注疼痛；氣腫者，皮厚，四肢瘦削，腹脅脹膨。其皮間有紅縷赤痕者，此血腫也。婦人懷胎，亦有氣遏水道而虛腫者，此但順氣安脾，飲食無阻，既產而腫自消。
大凡水腫，先起於腹，而後散四肢者，可治；先起於四肢，而後歸於腹者，不治。大便滑泄，與夫唇黑、缺盆平、臍突、足平、背平，或肉硬，或手掌平，又或男從腳下腫而上，女從身上腫而下，並皆不治。
白話文：
水腫這種病，是因為脾氣虛弱，無法控制體內的水分，導致水分到處亂跑。這時候應該用人參和白朮來補養脾氣，讓脾氣變得強壯，就能恢復正常的運作，自然能升清降濁。只要脾的功能恢復正常，體內的水分就能自行排出，並不是單靠利尿的藥物才能排水。治療原則應該是補益中氣、排除濕氣、使小便通暢，絕對不能用瀉下的藥物。主要可以用二陳湯加上白朮、人參、蒼朮等藥材，再佐以黃芩、麥門冬、炒梔子來平肝火。如果腹脹，可以稍微加一點厚朴；氣機不順暢，可以加木香、木通；氣虛下陷，可以加升麻、柴胡來提升氣機，要根據病情變化來加減藥材。
必須補養中氣、排除濕氣，用二陳湯治療濕氣，再加入升提的藥材，能使大便通暢，小便增多。產後婦女必須以大補氣血為主，少量佐以蒼朮、茯苓，使水分自然下降。可以用大量白朮來補脾氣。如果出現腹部脹滿，可以用半夏、陳皮、香附來監控；如果體內有熱，應該清除肺熱，可以用麥門冬、黃芩等藥材。另外，有個方子可以用山梔子，去皮取籽，炒過後搗碎，用米湯送服一小撮，如果胃有熱，則帶皮使用。
治療熱性水腫，可以用山梔子五錢、木香一錢半、白朮二錢半，將藥材切碎，用流動的清水煎服。治療水脹，可以用大戟、香薷，濃煎成汁，再製成藥丸，用以去除暑熱、利小便。也可以將大戟磨成粉末，用棗肉做成藥丸，每次吃十顆，用以排除小便，快速排除實邪。
戴氏認為，水腫是指全身皮膚都腫脹得像水泡一樣，治療方法是用健脾、滲濕、利小便的方式，只要能增加食慾，使元氣充足，就可以使用瀉下的藥物。
（附錄）腰部以下的水腫，應該用利小便的方式治療；腰部以上的水腫，應該用發汗的方式治療。這是張仲景的治療要訣。許多醫生只知道治療濕氣應該利小便，執著於這種方法，使用各種去水的藥物，常常導致病人死亡。又有人使用導水丸、舟車丸、神佑丸等強力的瀉下藥，這會加速病人的死亡。因為脾氣已經極度虛弱，越是瀉下就越虛弱。即使暫時有效，也會損耗陰氣和正氣，使病情迅速惡化。正確的治療原則應該是以大補中氣為主，根據兼症來加減藥材，否則就會死亡。
應該用嚴氏實脾散加減使用。陽性水腫兼有陽證的人，脈象一定會是沉而數；陰性水腫兼有陰證的人，脈象一定會是沉而遲。水腫的病因有很多種。賈洛陽認為水腫不治，必定會成為頑固的疾病，即使是扁鵲也束手無策，由此可知水腫的危險程度，不是其他疾病可以比擬的。人之所以能夠保全性命，依靠的就是水和食物。水由腎臟主管，食物由脾臟主管。只有腎虛才無法運行水分，只有脾虛才無法控制水分。胃與脾氣相合，胃是水穀之海，也是因為虛弱而無法運化。
因此，腎水泛濫，反而會侵蝕脾土，導致三焦停滯，經絡阻塞，水分滲到皮膚、肌肉，就產生了水腫。它的症狀是：眼瞼上下微微浮腫，肢體沉重，咳嗽氣喘，心悸怔忡，大腿間冰冷，小便澀黃，皮膚薄而光滑，用手按壓會出現凹陷，鬆手後立即恢復。治療方法：身體有熱，表示水氣在表，可以用發汗的方式；身體沒有熱，表示水氣在裡，可以用瀉下的方式。同時，疏通小便，調順氣機、調和脾胃，都是刻不容緩的。
即使病情可以瀉下，也要衡量病情輕重，不能過度使用芫花、大戟、甘遂等猛烈的藥物，一旦開始就無法收回。我擔心猛烈的瀉下容易，但要補固卻很難，水腫會再次復發，就沒有辦法治療了。風腫的特點是皮膚粗糙、麻木不仁、遊走疼痛；氣腫的特點是皮膚厚實、四肢消瘦、腹部脅肋脹滿。皮膚間有紅色血絲，則是血腫。婦女懷孕時，也有可能因為氣機阻塞水道而導致虛性水腫，這種情況只要理順氣機、安養脾胃、飲食沒有阻礙，產後水腫就會自然消退。
一般來說，水腫先從腹部開始，然後擴散到四肢的，可以治療；先從四肢開始，然後歸於腹部的，無法治療。如果出現大便滑泄，以及嘴唇發黑、鎖骨窩平坦、肚臍突出、腳底平坦、背部平坦、或肌肉僵硬、或手掌平坦，又或者是男性從腳底開始向上腫，女性從身體開始向下腫，這些都是無法治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