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注醫醇賸義》~ 卷一 (5)
卷一 (5)
1. 中寒
一陰一陽之謂道,天地萬物,莫之能外。陽主發舒,陰主收斂;陽主生長,陰主肅殺。人受二氣之中以生,陰陽調和,康強壽考。次則陽氣勝者,雖不無少偏,猶足自立。至陰氣一盛,則陽氣漸消,疾病夭折,不可究詰矣。寒者陰氣也,即肅殺之氣也。寒氣中人,為禍最烈。
仲景欲利濟萬世,著傷寒、中寒為二論。《傷寒論》十卷,炳如日星,後世奉為科律。《卒病論》六卷,自晉以來,久已散失,無可稽考。然其分為二門之意,則可揣而知也。傷寒者,傳變之症,多由發熱而起,經所謂凡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人之陽氣,未至大衰,雖感冒風寒,一時陽為陰掩,究竟真陽尚在,則陽回氣復,而病變亦旋瘳。自有《傷寒論》以來,後之註釋者,若程氏、柯氏、吳氏,代有發明。
至喻氏《尚論篇》,更暢其說。學者融會貫通,可以泛應各當,故此編於傷寒門中,概不置喙,非闕也,實亦無庸更贊一詞也。今於中寒門,分列數條,蓋恐人不知傳經直中之分,仍以治傷寒之法治中寒,則大不可耳。傷寒者,寒從外來;中寒者,寒從內發。傷寒多發熱之候,中寒則但有厥冷,而無發熱之候,此必其人之真陽先虧,坎中之火漸為水淹;又必有澄寒痼冷,伏於臟腑,一遇寒氣,積病猝發,極為危險。
故非氣雄力厚之溫劑,不能斬關奪門,以回真陽於俄頃,非如傷寒傳經之症,可以按部就班也。其見症列後。
白話文:
[中寒]
道是陰陽平衡的道理,宇宙萬物都無法脫離這個規律。陽氣主掌擴張與生長,陰氣則主掌收斂與肅殺。人類在陰陽二氣之間取得平衡而生存,當陰陽調和,人就能健康長壽。如果陽氣佔優勢,雖然可能會有些微偏頗,但通常仍能保持健康。然而一旦陰氣過盛,陽氣就會逐漸衰退,疾病與早逝就可能發生,其原因深不可究。
寒氣屬於陰氣,也就是肅殺之氣。當寒氣侵入人體,帶來的禍害最爲嚴重。
仲景爲了救濟後世,將傷寒與中寒區分爲兩個不同的病症進行論述。《傷寒論》共十卷,猶如日月星辰般明亮,被後世奉爲醫術的準則。《卒病論》共六卷,自晉朝以來,早已散佚,無從考證。然而他區分這兩種病症的意圖,我們仍然可以推測得知。傷寒是一種會變化的症狀,大多由發熱引發,正如古籍所言,所有熱病都屬於傷寒的一種。人的陽氣尚未極度衰弱時,即使受到風寒侵襲,一時被陰氣遮蔽,但真正的陽氣仍在,因此陽氣回升,病情也會隨之好轉。自從有了《傷寒論》,後來註釋的人如程氏、柯氏、吳氏等,都有各自的見解。
至於喻氏的《尚論篇》,更是深入闡述了這一觀點。學者們若能融會貫通,便可以應對各種情況。所以在此編纂中,對於傷寒這部分不再贅述,並非遺漏,而是實在無需再多言。現在在中寒部分,列出數條,主要是擔心人們不瞭解傳經與直中的區別,仍用治療傷寒的方法來治療中寒,這絕對不行。傷寒是寒氣從外部入侵;中寒則是寒氣從內部產生。傷寒多伴有發熱症狀,中寒則只有厥冷,沒有發熱的跡象,這一定是因爲人的真陽先虧損,腎臟中的火逐漸被水淹沒;同時一定有長期的寒冷潛藏於臟腑,一旦遇到寒氣,舊疾突然發作,極其危險。
因此,如果不是藥力強勁的溫熱藥物,無法迅速攻破寒氣,將真陽在短時間內恢復,而不像傷寒傳經的情況,可以一步步治療。其具體症狀列於後文。
2. 真心痛
真心痛者,水來剋火,寒邪直犯君主,脘痛嘔吐,身冷,手足青至節,甚則旦發夕死,茯神四逆湯主之。
茯神四逆湯(自制)
茯神(二錢),附子(三錢),乾薑(一錢),人參(二錢),甘草(五分),木香(六分),砂仁(一錢),水三鍾,煎至一鍾,微溫服。
此方以四逆為主方,加茯神入心,以人參佐之。先生云,人參大補心脾。證見脘痛嘔吐,用香、砂以調之,則寒邪去而心痛止矣。祖怡注。朱祖怡姻世丈,字漪壘,為外曾祖母朱太君外家之侄孫。常州同鄉,前清孝廉。年長於我,與我先後同時受醫學於繩甫先生。晉卿公善於闡發長沙,漪壘頗喜精思,會心不遠,又從而闡發費氏學。
今已作古,不忍沒其苦心,爰隨原文附註於下,加祖怡注三字以別之。徐相任識。
白話文:
【真心痛】
真心痛的情況,是因為體內的水氣過盛,壓制了身體的火氣,導致寒氣直接影響到心臟,表現出上腹部疼痛、噁心嘔吐,全身冰冷,手腳皮膚青紫到關節處,嚴重的情況下可能早上發病晚上就去世,治療這種情況主要使用茯神四逆湯。
茯神四逆湯(自製)
藥方:茯神(約6克),附子(約9克),乾薑(約3克),人參(約6克),甘草(約1.5克),木香(約2克),砂仁(約3克)。用水三碗煮至一碗,溫熱服用。
這個藥方主要以四逆湯為基礎,再加入茯神進入心臟,由人參輔助。老師說,人參能大力補充心脾。當看到上腹部疼痛和噁心嘔吐的症狀時,使用木香和砂仁調理,那麼寒氣就會被驅散,心痛的問題也會停止。
以上是朱祖怡的註釋。朱祖怡是我的姻親,名字叫做漪壘,是我外曾祖母朱太君孃家的侄孫。他是常州人,清朝末年的孝廉。他比我年長,我們在同一時間跟隨繩甫先生學習醫學。晉卿公擅長解釋張仲景的醫學理論,漪壘喜歡深入思考,他們的想法相近,並進一步解釋了費氏的醫學理論。
現在他們已經去世,我不能忘記他們的努力,所以把他的註釋附在原文下面,加上"祖怡注"三個字來區分。這是徐相任的認識。
3. 厥心痛
厥心痛者,中寒發厥而心痛也。雖在包絡,然已是心之外腑,故手足厥逆,身冷汗出,便溺清利,甚亦朝發夕死,白朮四逆湯主之。
白朮四逆湯(自制)
白朮(三錢),附子(三錢),乾薑(一錢),人參(二錢),茯苓(二錢),甘草(五分),大棗(三枚),水三鍾,煎一鍾,微溫服。
此方亦以四逆為主,而加白朮命名者,其補土之意,已瞭然矣。其實理中加附子法,亦即四逆加四君法,火土相生,虛寒兼顧,乃溫補法也。祖怡注。
白話文:
【心絞痛】
心絞痛的情況,是由於體內受寒導致四肢厥冷且心臟疼痛。雖然病狀發生在心臟周圍,但實際上已經影響到心臟外的腑臟,因此會有手腳冰冷、身體冷汗直流、排尿次數增多且尿量多,嚴重時甚至可能早晨發病晚上就死亡,這種情況可以使用白朮四逆湯來治療。
白朮四逆湯(自製)
藥材:白朮(約9克)、附子(約9克)、乾薑(約3克)、人參(約6克)、茯苓(約6克)、甘草(約1.5克)、大棗(約3個)。用三碗的水量煮至剩下一碗,溫熱服用。
這個處方主要以四逆湯為基礎,再加入白朮命名,可看出其補充體力的意圖。事實上,這是理中湯加上附子的配方,也就是四逆湯加上四君子湯的配方,以火和土相互生成的原理,同時照顧虛弱與寒冷的狀況,是溫暖補養的療法。祖怡註解。
4. 直中少陰
腎氣厥逆,腹痛下利,手足厥冷,小便清利,茴香四逆湯主之。
茴香四逆湯(自制)
小茴香(二錢),附子(三錢),乾薑(一錢),破故紙(二錢),杜仲(五錢),茯苓(二錢),甘草(五分),大棗(三枚),水三鍾,煎一鍾,溫服。
四逆湯本治少陰,此方加茴香泄腎邪,佐以茯苓;再加杜仲、故紙補命門,兼治泄瀉;紅棗能補土,與茯苓同用,又能泄腎中水氣。仲聖治奔豚,有苓桂棗甘湯,此方去桂代以茴香,更見立方之妙。祖怡注。
白話文:
[直擊少陰病狀]
病情表現為腎氣上逆,腹部疼痛,並伴有腹瀉,手腳冰冷,小便清澈頻繁,這類情況可用茴香四逆湯來治療。
茴香四逆湯(自製方)
所需藥材包括:小茴香兩錢,附子三錢,乾薑一錢,破故紙兩錢,杜仲五錢,茯苓兩錢,甘草五分,大棗三枚。將這些藥材加入三杯水中煎煮至剩一杯,趁溫熱時服用。
原本的四逆湯是用來治療少陰病的,這個方子在基礎上添加了茴香,用以排除腎臟的邪氣,同時輔以茯苓幫助利尿。再加入杜仲和破故紙,補充生命能量,並對付腹瀉。紅棗可以補益脾胃,與茯苓合用,還能排除腎臟中的濕氣。張仲景治療奔豚症,有一個苓桂棗甘湯,而這個方子拿掉了肉桂,改用茴香,更顯得方子的精妙。這是祖怡的註釋。
5. 直中厥陰
肝氣厥逆,脅下及腹中絞痛,下利,手足厥冷,指爪皆青,茱萸附桂湯主之。
茱萸附桂湯(自制)
吳萸(七分),附子(二錢),肉桂(八分),當歸(三錢),白芍(一錢五分),白朮(一錢),木香(六分),烏藥(一錢),棗(二枚),姜(三片)
此方於四逆湯只取附子一味,以去沉寒,而以茱萸附桂名者,先生注重在厥陰也。厥陰為藏血之臟,當然以和營為主。方意取材於當歸四逆,加吳萸、生薑,去細辛、甘草、木通,以肉桂易桂枝,附、桂同用,加入吳萸,直驅厥陰之寒;以歸、芍和血,木香、烏藥順氣止痛,而用白朮、薑、棗,補脾正所以和營也。祖怡注。
以上四方,雖治中寒,仍顧脾胃,先生常云,脾陽不運,虛則寒生。且脾主四肢,四逆之症,固以溫本臟為主,而總不離乎脾,實理所當然矣。祖怡又注。
白話文:
[直擊厥陰病]
這是關於肝氣上逆的情況,病人會感到肋骨下方以及腹部劇烈疼痛,同時伴有腹瀉,手腳冰冷到極點,甚至手指甲都呈現青色。針對這種情況,我們可以使用"茱萸附桂湯"來治療。
茱萸附桂湯的配方如下:吳茱萸七分,炮附子二錢,肉桂八分,當歸三錢,白芍一錢五分,白朮一錢,木香六分,烏藥一錢,大棗兩顆,生薑三片。
這個處方從四逆湯中只選用了附子這一味藥物,目的是去除深層的寒氣。之所以命名為茱萸附桂湯,是因為主要強調對厥陰病症的治療。厥陰是藏血的器官,因此,處方的主要目標是調和血液。其構成類似於當歸四逆湯,但增加了吳茱萸和生薑,去掉了細辛、甘草和木通,並將桂枝換成了肉桂,同時使用附子和肉桂,再加入吳茱萸,能直擊並驅除厥陰的寒氣;用當歸和白芍調和血液,木香和烏藥順暢氣機以止痛,再輔以白朮、薑和棗,補充脾臟功能,以達到調和血液的效果。
以上四個處方,雖然都是治療寒症,但仍然考慮到脾胃的健康。我的老師常說,如果脾臟的陽氣不能正常運行,就會產生虛弱,進而導致寒氣產生。此外,脾臟主管四肢,對於四肢冰冷的症狀,固然要以溫暖脾臟為主,但最終還是離不開對脾臟的照顧,這實屬理所當然。這是祖怡的注釋。
以上四方,雖然主要是治療因寒氣引起的疾病,但同時也兼顧了脾胃的健康,我的老師常提到,若脾臟的陽氣無法有效運作,虛弱便會產生寒氣。再者,脾臟主管四肢,對於四肢冰冷的症狀,溫暖脾臟自然是最主要的治療方式,但最終還是離不開對脾臟的照料,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這是祖怡的再次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