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醫指掌》~ 卷七 (6)
卷七 (6)
1. 虛損勞瘵證七
【歌】真元斫喪漸成勞，骨熱煩蒸氣血銷。清骨保真除內熱，黃耆鱉甲治晡潮。補虛八物滋榮血，虛甚參耆白風膏。花蕊十灰能止血，劫勞須用煉青蒿。大平治痿能清肺，消化能令痰自消。男子必須先補腎，女人惟要把經調。傳屍急制天靈散，勿使延纏種禍苗。
【論】夫男子之勞，起於傷精；女子之勞，起於經閉；小兒之勞，得於母胎。蓋男子十六而精通，女子十四而天癸至，然未充也。後生少年輩，淫欲太早，斫喪真元，真陰內虧，虛火熾焰，肺金受傷，無以生腎水，腎水枯竭，無以濟心火，心火一旺，腎火從之，而夢遺、鬼交之病作。肺氣一虛，則腠理疏豁，而盜汗、自汗之病作。
火動其血，血隨火升，而咳嗽吐紅之病作。考之《內經》及上古諸家之說，一曰勞瘵，一曰勞極，一曰陰虛，一曰不足，一曰虛損，然因名以責實，不過氣虛、血虛、陰虛之異耳。凡脾、肺不足，皆氣虛也。心、肝不足，皆血虛也。腎水有虧，即陰虛也。氣屬陽，血屬陰，血虛亦屬陰虛。
世有患此者，急絕房欲以養精，內觀以養神，毋怒勞以耗氣，則其真陰之水自充，而五內之火自息，又何不治之有？惟其嗜欲無節，起居不時，食飲自倍，使神散而精竭，血涸而氣亡，直至發熱不休，形骸骨立而死，良可嘆哉！然而，一人未足憐也，猶有侍奉親密之人，或同氣兄弟、子女之屬，受其惡氣，多遭傳染，名曰傳屍，甚至滅門者有矣。又此病最惡，其熱毒鬱積之久，則生異物惡蟲，食人臟腑精華，變生奇狀，誠可驚駭。
是以勞傷於肝者，則為毛蟲，如刺蝟、瓦蛆之屬，食人筋膜。勞傷於心者，則為羽蟲，如燈蛾、蚊、虻、禽鳥之形，食人血脈。勞傷於脾者，則為裸蟲，如嬰孩、蚯蚓之類，食人肌肉。勞傷於肺者，則為介蟲，如龜、鱉、蝦、蟹之狀，食人膚膏。傷於腎者，則為鱗蟲，如魚、龍、蛟、𧋎之形，食人骨髓。
或挾相火之勢，亦如羽蟲之酷者，鴟梟之類，為狀不一，不可勝紀。凡有此證，便宜早治，一則殺蟲以絕其根，一則補虛以復其元，緩則不及事矣。
骨蒸兩顴赤者，不治。（蓋骨蒸內熱本於腎虛。腎屬水，水性寒，腎實則寒，腎虛則熱。腎熱則火蒸於骨而髓亦熱矣。腎主骨髓，兩顴為骨之本故也。）勞瘵喉啞者，為肺絕，不治。（蓋肺主氣，聲之所從出也。肺為火爍，金不能鳴故也。）勞瘵忽患下部癰腫者死。先痔漏而後瘵者死，先得瘵而後痔漏者亦死。
（蓋痔漏通於大腸，大腸為肺之腑，肺為火爍，遺熱於大腸故也。）勞瘵犯一側眠者，不治。（蓋無血養筋，不能轉動故也。）勞瘵泄瀉不食者死。（蓋胃為五臟六腑之海，主生化之源，源絕則無以生精血故也。）
白話文：
虛損勞瘵證七
【歌訣】
元氣逐漸耗損變成勞瘵病，身體發熱煩躁，氣血也逐漸耗竭。要清除骨頭內的熱氣、保護元氣，可以用黃耆、鱉甲來治療午後發熱的狀況。用八味藥材來補虛養血，如果虛損嚴重，可以用人參、黃耆、白風膏來治療。用花蕊石燒成的灰可以止血，治療勞瘵需要用煉製過的青蒿。大平湯可以治療身體痿軟無力，並能清肺；能幫助消化的藥物可以使痰液自行消散。男子首先要補腎，女子則要調理月經。傳屍勞瘵病要趕緊用天靈散來控制，不要讓病情蔓延傳染而留下禍害。
【論述】
男子的勞瘵病，多因耗損精氣所致；女子的勞瘵病，多因月經閉止所致；小孩的勞瘵病，多是從母胎中帶來的。一般來說，男子在十六歲時精氣通暢，女子在十四歲時月經初潮，但這時身體都還未完全發育成熟。後來的年輕人，如果過早沉溺於性慾，就會損耗元氣，導致真陰虧虛，虛火旺盛，損害肺部。肺受損就不能滋養腎水，腎水枯竭就無法調和心火。心火一旦旺盛，腎火也會跟著旺盛，就會出現遺精、夢中性交等病症。肺氣虛弱，則皮膚腠理疏鬆，就會出現盜汗、自汗的症狀。
火熱擾動血液，血液隨著火氣上升，就會出現咳嗽、吐血的症狀。查閱《內經》以及古代醫家的論述，對這種疾病有不同的稱呼，有的叫勞瘵，有的叫勞極，有的叫陰虛，有的叫不足，有的叫虛損。但其實歸根究底，不外乎是氣虛、血虛、陰虛這三種不同情況。凡是脾、肺不足的，都屬於氣虛；心、肝不足的，都屬於血虛；腎水虧虛的，就屬於陰虛。氣屬陽，血屬陰，所以血虛也屬於陰虛的範疇。
患有這種疾病的人，要立刻停止性慾來養精，反思內心來養神，不要發怒、過度勞累來消耗氣血。這樣就能使真陰之水自然充足，體內虛火自然平息，又有什麼治不好的呢？但如果嗜慾無度，作息不規律，飲食過量，就會導致精神渙散，精氣耗竭，血液枯竭，氣血衰亡，直到發熱不止，身體極度消瘦而死亡，實在令人感嘆！然而，一個人的死亡還不足以令人惋惜，還有那些與他親近的人，或是兄弟姐妹、子女等親屬，也會受到他的病氣傳染，這就是傳屍病，嚴重時甚至會導致家破人亡。這種病最可怕的地方，就是熱毒長期積聚，會滋生出奇形怪狀的惡蟲，啃食人體的臟腑精華，變化出令人驚駭的病態。
因此，如果肝臟受損，就會產生像刺蝟、瓦蛆之類的毛蟲，啃食人的筋膜；心臟受損，就會產生像飛蛾、蚊子、虻蟲、鳥類等形狀的羽蟲，啃食人的血脈；脾臟受損，就會產生像嬰孩、蚯蚓之類的裸蟲，啃食人的肌肉；肺臟受損，就會產生像龜、鱉、蝦、蟹等形狀的介蟲，啃食人的皮膚油脂；腎臟受損，就會產生像魚、龍、蛟、𧋎等形狀的鱗蟲，啃食人的骨髓。
有時還會夾雜著相火的影響，像貓頭鷹之類的羽蟲，形狀各異，無法一一列舉。凡是患有這種病，都應該及早治療，一方面要殺死病蟲以斷絕病根，另一方面要補虛以恢復元氣。如果延誤治療，就來不及了。
如果出現骨蒸潮熱、兩頰發紅的症狀，就屬於不治之症。（這是因為骨蒸內熱源於腎虛。腎屬水，水性寒，腎氣充實則體內寒冷，腎氣虛弱則體內發熱。腎熱就會導致熱氣蒸騰於骨骼，骨髓也跟著發熱。腎主管骨髓，兩頰是骨骼的根本所在，所以會出現發紅的症狀。）如果勞瘵病導致聲音嘶啞，這是因為肺氣衰竭，也屬於不治之症。（肺主管氣，聲音就是從肺發出的。如果肺被火邪灼傷，金氣就無法鳴響。）如果勞瘵病突然出現下部癰腫，也會導致死亡。如果先患痔瘡，之後又得勞瘵，會死亡。如果先得勞瘵，之後又患痔瘡，也會死亡。（痔瘡與大腸相通，大腸是肺的腑屬，肺被火邪灼傷，餘熱就會遺留在大腸。）如果勞瘵病患者總是向一側睡，也屬於不治之症。（這是因為沒有血液來滋養筋脈，導致無法翻身。）如果勞瘵病患者出現腹瀉、不進食，就會死亡。（胃是五臟六腑的能量來源，主管氣血生化，如果這個源頭斷絕，就無法產生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