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因極一病證方論》~ 卷之二 (2)
卷之二 (2)
1. 紀用備論
夫陰陽運五氣，行乎天地之間，則神明為之紀，故有德化政令變眚之異；物類稟五行，孕於八方之內，則生靈賴其資，故有功能氣味性用之殊。苟氣運之失常，非藥石則不療，所謂功奪造化，恩備裁成者，無逾於藥石也。
白話文：
陰陽運行五種氣息，在天地間運行，於是神明就以此為規律，因此會有德政教化、時局變遷、災害出現的不同；各種事物都稟受五行之氣，孕育在八方之中，那麼生靈就依賴它們的滋養，所以有不同的功能、氣味、性質和用途。如果氣運異常，那就只能用藥物和針灸來治療。所謂超越造化的功用，廣施恩澤以成就萬物的，沒有比藥物和針灸更勝一籌的了。
故敷和、彰顯、溽蒸、清潔、淒凔者，五氣之德也；安魂、育神、益氣、定魄、守志者，百藥之功也；生榮、蕃茂、豐備、緊斂、清謐者，五氣之化也；通潤、悅懌、輕身、潤澤、益精者，百藥之能也；舒啟、明曜、安靜、勁切、凝肅者，五氣之政也；開明、利脈、滑膚、堅肌、強骨者，百藥之氣也。風熱濕燥寒者，五氣之令也；酸苦甘辛鹹者，百藥之味也。
白話文：
所以，溫和、顯明、濕熱、清潔、寒冷，是五氣的特性；安神、養神、益氣、安定魂魄、堅守志向，是百藥的作用；生長繁茂、豐盛充足、緊密收斂、清淨安寧，是五氣的變化；暢通潤澤、愉悅歡快、輕盈身體、滋潤肌膚、益精壯陽，是百藥的能力；舒展開啟、光明照耀、安靜平和、堅強銳利、凝重肅穆，是五氣的治理；開通明朗、暢通脈絡、光滑皮膚、堅固肌肉、強健骨骼，是百藥的氣息。風熱濕燥寒，是五氣的順序；酸苦甘辛鹹，是百藥的味道。
顧茲氣運，與萬物雖種種不齊，其如成象效法，無相奪倫；一一主對，若合符契。至於勝復盛衰，不能相多；往來升降，不能相無；故各從其動而興災變，亦不相加也。於是有振發、銷鑠、驟注、肅殺、凜冽者，五氣之變也；在藥則有收斂、乾焦、甜緩、斂澀、滋滑者，百藥之性也。
白話文：
天地萬物的氣運行，雖然各不相同，但就像萬物都有各自的形象和特徵一樣，它們各有自己的規律，不會互相侵犯。每一個事物都與其對應的事物相互聯繫，就像符節契合一樣。
至於事物興衰盛衰的變化，不能互相影響太多；事物往來上升下降，不能互相缺失；因此，每種事物根據自己的運動規律而引發災禍或變化，也不會互相影響。
於是，就有促進生長、消耗衰弱、急速湧入、肅殺清冷、凜冽嚴寒的變化，這是天地間五種氣的變化；而藥物中也有收斂、乾枯灼燒、甘甜緩慢、收斂澀味、滋潤滑利的作用，這是各種藥物的性質。
散落、燔炳、霜潰、蒼隕、冰雪者，五氣之眚也；在藥則有鼽衄、溢汗、嘔吐、涎湧、泄利者，百藥之用也。德化者氣之祥，功能者藥之良；政令者氣之章，氣味者藥之芳。古之治法，遇歲主臟害，雖平治之不同，必以所勝而命之，故《經》曰：上淫於下，所勝平之，平天氣也；下淫於內，所勝治之，治地氣也。故司天之氣，風淫所勝，平以辛涼；諸氣在泉，風淫於內，治以辛涼，此之謂也。
白話文：
散落、燔炳、霜潰、蒼隕、冰雪等氣象異常，是五氣的徵兆；藥物中出現鼻子出血、汗液過多、嘔吐、唾液湧出、腹瀉等症狀，則是百藥效用的表現。德行帶來祥和之氣，藥物有良好的功效；政令帶來和諧之氣，藥物有芳香的氣味。
古代的治療方法，遇到歲星代表的臟腑受到侵害，儘管不同的歲星對應不同的臟腑，但治療時都以剋制致病之氣為原則。因此，《黃帝內經》中說：上部（風氣）侵害下部，應用剋制之氣（辛涼）來平息；下部（地氣）侵害內部，應用剋制之氣（辛涼）來治療。例如：司天之氣是風氣，風氣侵害過盛，可以用辛涼藥物來平息；諸氣在泉是地氣，風氣侵害內部，可以用辛涼藥物來治療。
至於折抑主客，郁發勝復，治之亦莫越於功能氣味，蓋從其德化政令之所為也。今則不然，惟取其性用之所利，而治其災變之所傷，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溫者清之，清者溫之，散者收之，收者散之，滑者澀之，澀者滑之，燥者潤之，急者緩之，堅者耎之，脆者柔之，衰者補之，強者瀉之。故略去功能氣味，隨其性用，以備治法之總目，合和修治之大綱，備禦災變之要略爾。
白話文：
至於區分疾病的正邪、內外，以及鬱結、發作、盛衰、復發，治療方法也不外乎根據藥材的功能和氣味。這是因為它們的功效是根據它們的本性、變化和作用來決定的。然而，現在卻不是這樣了，只考慮藥材有利於治療的性質，而不考慮其不利於治療的副作用。寒證用熱藥治，熱證用寒藥治，溫證用清藥治，清證用溫藥治，散證用收藥治，收證用散藥治，滑證用澀藥治，澀證用滑藥治，燥證用潤藥治，急證用緩藥治，堅證用耎藥治，脆證用柔藥治，衰證用補藥治，強證用瀉藥治。因此，我們簡單地忽略了藥材的功能和氣味，根據它們的性質來備齊治療方法，制定治療大綱，以應對疾病的各種變化。
衛生明哲之士，當不拘於此也。夫五味各隨其所喜攻，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久而增氣，則臟氣偏勝，偏勝則有偏害，偏害則致偏絕，夭之由也。是以政理觀化，藥集商量。《服餌》云：藥不具五味五氣，而久服之，雖且獲勝，久必暴夭，此之謂也。
近世庸俗為治，使人單服附子，為害滋多，可不謹乎。
白話文：
養生智慧的大夫，不應該拘泥於此。酸、苦、甘、辛、鹹這五種味道，各自順著它們的喜好而攻入人體：酸味先進入肝臟，苦味先進入心臟，甘味先進入脾臟，辛味先進入肺臟，鹹味先進入腎臟。長期服用，就會增加特定臟器的氣，導致臟氣過盛。臟氣過盛就會造成偏害，偏害就會導致偏絕，這是夭折的根源。因此，在養生調理時，要遵循自然規律，搭配不同的藥物。
《服餌》一書中說：藥物如果不具備五種味道和五種氣，長期服用，雖然暫時可以獲得健康益處，但時間久了必定會突然死亡。這就是這個道理。
2. 臟腑配天地論
韓子曰：形而上者謂之天，形而下者謂之地，介於其兩間者謂之人。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莫不稟二氣以成形。是以六氣緯空，五行麗地，人則默而象之。故足厥陰肝居於巳，手厥陰右腎居於亥，巳亥為天地之門戶，故風木化焉。足少陰腎居於子，手少陰心居於午，子午得天地之正中，故君火位焉。
白話文：
韓非子說：形體以上的部分稱為天，形體以下的部分稱為地，介於天地之間的稱為人。人出生時承接天地之氣，無一不稟受陰陽二氣而形成形體。所以天空中有六氣交織，地上有五行分佈，人則默默地效仿天地。所以，足厥陰肝臟位於巳時，手厥陰右腎位於亥時，巳亥是天地之門戶，因此風木之氣在此化生。足少陰腎臟位於子時，手少陰心臟位於午時，子午得天地正中之氣，因此君火在此位居。
足太陰脾居於未，手太陰肺居於醜，丑未為歸藏之標本，故濕土守焉。足少陽膽居於寅，手少陽三焦居於申，寅申握生化之始終，故相火麗焉。足陽明胃居於酉，手陽明大腸居於卯，卯酉為日月之道路，故燥金行焉。足太陽膀胱居於辰，手太陽小腸居於戌，辰戌為七政之魁罡，故寒水注焉。
白話文：
脾臟（足太陰脾）位於「未」時（下午1點至3點），肺臟（手太陰肺）位於「醜」時（凌晨1點至3點）。醜未時辰代表五行藏納的根本，所以濕土在此駐守。
膽囊（足少陽膽）位於「寅」時（凌晨3點至5點），三焦（手少陽三焦）位於「申」時（下午3點至5點）。寅申時辰掌管生命能量的開始和結束，所以相火在此旺盛。
胃（足陽明胃）位於「酉」時（下午5點至7點），大腸（手陽明大腸）位於「卯」時（上午5點至7點）。卯酉時辰代表太陽和月亮的運行軌道，所以燥金在此流動。
膀胱（足太陽膀胱）位於「辰」時（上午7點至9點），小腸（手太陽小腸）位於「戌」時（下午7點至9點）。辰戌時辰為七曜星中重要的時刻，所以寒水在此匯集。
此三才應奉，二氣相須，不刊之說，如指諸掌。至於五行六氣，第相資生，亦莫不有自然之序。如厥陰風木生少陰君火，君火生太陰濕土，濕土生少陽相火，相火生陽明燥金，燥金生太陽寒水，順天道而右旋，所謂運行也。或問君火生土，土復能生相火，火復生金，其義何在?此生成之道也。
白話文：
這三種理論是互相對應的，兩種氣息互相依存，這是不可動搖的真理，就像手指指著手掌一樣明顯。至於五行六氣，它們按照次序互相滋生，每個都遵循著自然的規律。例如，厥陰風木生少陰君火，君火生太陰濕土，濕土生少陽相火，相火生陽明燥金，燥金生太陽寒水，順著天道從右向左旋轉，這就是所謂的運行。有人會問，君火生土，土又能生相火，相火又能生金，這其中的道理是什麼？這是生成之理。
相火既已發焰，暈暈灰滅，非土不成，未見虛空能聚火，金在礦，非火不能煅出。所以《河圖》火七居西室，金九居南室，蓋互顯其成能也，若以一性而推之，無所不備。故木焚則為火，絞則為水；石擊則為火，熔則為水。洲澶之內，江河競注；大海之中，火光常起，此皆性之本有也，又何疑土中火、火中金。
白話文：
當相火熊熊燃燒時，它會逐漸熄滅，沒有土地就無法形成，沒有見過虛空能聚集火焰。金在礦石中，如果不經過火鍛鍊，就無法提煉出來。所以《河圖》中，火在西室，金在南室，是因為它們相互成就。如果從單一的角度來看，它們可以轉化成任何事物。比如：木材燃燒會變成火，絞擰會變成水；石頭敲擊會產生火，熔化會變成水。湖泊沼澤中，江河匯聚；大海中，常常會產生火光，這些都是事物本來就擁有的性質，又何必懷疑土中有火，火中有金呢？
夫木火土金水，此乃常度，人皆知之；至於風暑濕燥寒，謂之揆度，鮮有能明其狀者。故以木比風，以火比暑，以土比濕，以金比燥，以水比寒，仍以上下二氣而配手足三陰三陽，則謂之奇度。又況五行各各不同，有正氣，有太過，有不及。天地氣化既然，人之臟腑亦然，感而為病，或外邪，或本氣，或稟賦，必當推類，隨三度而調之。非究心明道之士，孰能與此。
白話文：
木、火、土、金、水五種元素是自然界的常態，大家都知道；而風、暑、濕、燥、寒五種現象，稱為「揆度」，很少有人能清楚瞭解它們的性質。因此我們把木比作風，火比作暑，土比作濕，金比作燥，水比作寒，再按照上下兩氣來配對手足三陰三陽，這就是「奇度」。而且五行各有不同，有正氣、有過盛、有不足。天地之間的氣候變化如此，人體的臟腑也是一樣，受到影響而生病，可能是外來的邪氣，可能是自身的氣血失調，也可能是體質的差異。必須仔細分析，根據三度來調整治療。如果不是用心鑽研中醫的人，誰能做到這些呢？
3. 三因論
夫人稟天地陰陽而生者，蓋天有六氣，人以三陰三陽而上奉之；地有五行，人以五臟五腑而下應之。於是資生皮肉筋骨、精髓血脈、四肢九竅、毛髮齒牙唇舌，總而成體，外則氣血循環，流注經絡，喜傷六淫；內則精神魂魄志意思，喜傷七情。六淫者，寒暑燥濕風熱是；七情者，喜怒憂思悲恐驚是。
白話文：
每個人都是由天地間陰陽之氣所生。天中有六種天氣（寒、暑、燥、濕、風、熱），人體有三陰三陽之氣與之相應並接受。地中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人體有五臟五腑與之相應，以適應天地環境。
於是身上才具有了皮肉筋骨、精髓血脈，以及四肢九竅、毛髮齒牙脣舌，綜合起來才組成了一個整體的身體。在體外，氣血循環流動，運行於經絡之中，受六種天氣影響就會受損；在體內，精神魂魄志意思的活動，受七種情緒影響就會受傷。六種天氣是：寒、暑、燥、濕、風、熱；七種情緒是：喜、怒、憂、思、悲、恐、驚。
若將護得宜，怡然安泰，役冒非理，百疴生焉。病診既成，須尋所自，故前哲示教，謂之病源。《經》不云乎，治之極於二者因得之，閉戶塞牖，系之病者，數問其經，以從其意。是欲知致病之本也。
白話文：
如果能夠適當保護自己，就能悠閒安適。如果過度勞累、冒犯無理，就會產生各種疾病。疾病的診斷已經確定，就要追尋其根源。因此，前人教導我們，稱為「病源」。《黃帝內經》不是說過嗎？治療疾病最重要的是找出致病原因。閉門塞窗，使病人靜養，多次詢問病人的經絡反應，以迎合其意。這是為了了解疾病發生的根本原因。
然六淫，天之常氣，冒之則先自經絡流入，內合於臟腑，為外所因；七情，人之常性，動之則先自臟腑郁發，外形於肢體，為內所因；其如飲食飢飽，叫呼傷氣，盡神度量，疲極筋力，陰陽違逆，乃至虎狼毒蟲，金瘡踒折，疰忤附著，畏壓溺等，有背常理，為不內外因。《金匱》有言：千般疢難，不越三條，以此詳之，病源都盡。
白話文：
六種外邪（風寒暑濕燥火）是自然界常見的氣候因素，如果侵襲人體，會首先通過經絡進入，然後內合臟腑，形成外因病。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是人的正常情緒，如果過度激動，會首先在臟腑引起鬱結發作，外形於肢體，形成內因病。
至於飲食飢飽、叫喊傷氣、過度耗神、過度勞累、陰陽失衡，甚至虎狼毒蟲、金瘡挫傷、邪氣侵擾、畏寒畏壓等，這些都違反了常理，屬於既不是內因又不是外因。
《金匱要略》中說：各種疾病，不外乎以上三種原因。根據這個說法仔細分析，所有疾病的根源都能說得清楚了。
如欲救療，就中尋其類例，別其三因，或內外兼併，淫情交錯；推其深淺，斷其所因為病源，然後配合諸證，隨因施治，藥石針艾，無施不可。
白話文：
如果要治療，就在其中尋找對應的病因，區分三種原因，可能是內外因素共同作用，或淫邪之氣交錯影響；探究病症深淺，判斷病源所在，然後根據各種證狀，針對病因施治，藥物、針灸、艾灸等手段都可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