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氏中藏經》~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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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華氏中藏經,見鄭樵《通志.藝文略》,為一卷。陳振孫《書錄解題》,同雲漢譙郡華陀元化撰。《宋史.藝文志》,華氏作黃蓋誤。今世傳本有八卷,吳勉學刊在《古今醫統》中。余以乾隆丁未年入翰林,在都,見趙文敏手寫本,卷上自第十篇〈性忌則脈急〉以下起,至第二十九篇為一卷;卷下自萬應丸藥方至末為一卷,失其中卷。審是真跡,後歸張太史錦芳,其弟錄稿贈余。又以嘉慶戊辰年,乞假南歸,在吳門見周氏所藏元人寫本,亦稱趙書,具有上、中、下三卷,而缺論診雜病必死候第四十八,及察聲色形證決死法第四十九兩篇。合前後二本,校勘明本,每篇脫落舛誤,凡有數百字。其方藥名件次序分量,俱經後人改易,或有刪去其方者。今以趙寫兩本為定。此書文義古奧,似是六朝人所撰,非後世所能假託。考《隋書.經籍志》,有華佗《觀形察色》並《三部脈經》一卷,疑即是中卷,論診雜病必死候以下二篇故不在趙寫本中,未敢定之。鄭處中之名不見書傳。

陳振孫亦云自言為華先生外孫,稱此書因夢得於石函,莫可考也。序末稱甲寅秋九月序,古人亦無以干支紀歲,不著歲字者,疑其序偽作。至一卷、三卷、八卷分合之異,則後人所改。趙寫本旁註有高宗、孝宗廟諱,又稱有庫本、陸本異同,是依宋本手錄,元代不避宋諱,而不更其字,可見古人審慎闕疑之意。此書四庫書既未錄存,又兩見趙寫善本,急宜刊刻以公同好。卷下萬應丸等,皆以丸散治疾,而無湯藥。古人配合藥物分量,案五臟五味,配以五行生成之數,今俗醫任意增減,不識君臣佐使,是以古人有不服藥為中醫之嘆!要知外科丸散,率用古方分量,故其效過於內科,此即古方不可增減之明證。余所得宋本醫學書甚多,皆足證明人改亂古書之謬,惜無深通醫理者,與共證之。

嘉慶十三年太歲戊辰十月四日,孫星衍撰序於安德使署之平津館。

白話文:

[序]

《華氏中藏經》這本書,在鄭樵的《通志藝文略》中有所提及,原為一卷。陳振孫在他的《書錄解題》中提到,這本書是由漢代華佗(字元化)所編撰。然而在《宋史藝文志》中,華氏被誤記為黃蓋。現今流傳的版本有八卷,由吳勉學在《古今醫統》中出版。我在乾隆丁未年進入翰林院工作時,在北京見到趙文敏親手抄寫的版本,上卷從第十篇《性忌則脈急》開始,直至第二十九篇,為一卷;下卷從《萬應丸藥方》開始至最後,也是一卷,但中間部分遺失了。我確定這是華佗的真跡,後來這本書歸屬於張太史錦芳,他的弟弟抄錄了一份送給我。

在嘉慶戊辰年,我請假回到南方,在蘇州見到了周家收藏的元代抄本,同樣稱為趙書,包含上、中、下三卷,但缺少了第四十八篇《論診雜病必死候》和第四十九篇《察聲色形證決死法》。結合先前得到的兩個版本,對比明朝的版本,發現每篇都有數百字的脫漏和錯誤。藥方、藥物名稱、順序和劑量都被後人更改,甚至有些藥方被刪除了。現在我決定以趙文敏的兩個抄本為準,因為這本書的文字古奧,似乎是六朝時代的作品,不是後世能偽造的。

根據《隋書經籍志》的記載,有一本《華佗觀形察色》以及《三部脈經》一卷,我懷疑這就是中卷,也就是《論診雜病必死候》以下的兩篇,所以不在趙文敏的抄本中。鄭處中的名字在書籍傳記中找不到,陳振孫也說他自稱是華佗的外孫,並且聲稱這本書是他在夢中從石函中得到的,但無法查證。序言的結尾寫著「甲寅秋九月序」,古人不會用干支來記錄年份,而不寫出具體的年份,所以我懷疑這篇序是偽造的。一卷、三卷和八卷的差異,應該是後人修改的結果。在趙文敏的抄本旁邊,有高宗和孝宗的名字被避諱,又提到了有庫本和陸本的異同,這說明他是依據宋朝的版本抄寫的。元代不避諱宋朝的名字,但沒有改變那些字,這可以看出古人慎重和尊重的態度。

這本書在四庫全書中並未收錄,但我有幸見到了兩個趙文敏的抄本,應該盡快出版,以供同好研究。下卷的《萬應丸》等藥方,都是用丸散來治病,而不用湯藥。古人配製藥物的分量,根據五臟和五味,再配以五行生成的數字。如今的醫生隨意增減藥量,不懂得主藥、輔藥和調節藥的概念,所以古人常說「不服藥為中醫」。要知道,外科用的丸散,大多使用古方的分量,所以效果超過了內科,這就是古方不能隨意增減的明證。我收集的宋朝醫學書籍非常多,都能夠證明後人篡改古書的錯誤。可惜沒有深入理解醫學的人,能夠與我一起驗證這些事實。

在嘉慶十三年戊辰十月四日,孫星衍在安德使署的平津館撰寫了這篇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