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世青編》~ 卷下 (5)
卷下 (5)
1. 治婦人病有不能盡法之弊
治婦人疾，有不能盡聖人之法者。今富貴之家，居奧室之中，處幃幔之內，甚又以帛幪手臂，既不能行望色之神，又不能殫切脈之巧，四者有二缺焉。黃帝曰：凡治病察其形氣色澤。形氣相得，謂之可治，色澤以浮，謂之易已。形氣相失，謂之難治，色夭不澤，謂之難已。又曰：診病之道，觀人勇怯，骨肉皮膚，能知其情，以為診法。
若病人脈病不相應，既不得見其形，醫者止據脈供藥，其可得乎！如此言之，烏能盡其術哉！此醫家之公患，世不能革，醫者不得不盡理質問，以憑調治。病家見其所問煩逮，意其脈道不精，往往得藥不服，似此甚多。扁鵲見齊侯之色，尚不肯信，況其不得見者乎，嗟哉！
白話文：
在治療女性疾病時，往往無法完全遵照古聖先賢所立下的醫療原則。現在的富裕家庭中，女性患者常處於深宅內室，甚至用布料覆蓋住自己的手和臂，這使得醫生無法透過觀察面色來進行診斷，也無法充分地應用脈診的技巧，這樣一來，望色與切脈兩種重要的診斷方法就無法完全發揮效用了。
黃帝曾說過，治病時必須觀察病人的形體、氣色和麪色。如果形體和氣色相符合，那麼病情是可以治療的；如果面色呈現出浮動的狀態，則表示病情容易痊癒。反之，如果形體和氣色不相符，則病情會較為困難；如果面色枯槁無光澤，則表示病情不易痊癒。他又說，診病的方法之一就是觀察病人的勇氣、膽量、骨格、肌肉和皮膚，從而瞭解病情，以此作為診斷的依據。
然而，如果病人的病症和脈象不符合，而且醫生又無法看到病人的身體狀況，只根據脈象來開藥，這樣真的可行嗎？由此看來，這種情況下如何能充分發揮醫術呢！這是醫學界共同的問題，雖然社會無法改變這種現狀，但醫生不得不盡力詢問病人的詳細病情，以便進行適當的治療。然而，病人卻常因醫生的詳細詢問而感到煩惣，認為醫生的脈診技術不夠精準，因此即使拿到了藥，也不一定會服用，這種情況非常普遍。即使是名醫扁鵲，當他看到齊侯的面色時，對方仍不相信他的診斷，更何況是那些醫生根本無法看到病人的情況呢，真是令人嘆息啊！
2. 妄庸議病
世有病人親朋故舊，交遊來問疾者，其人曾不經一事，未讀一方，自誇了了，談說異端，或言是虛，或言是實，或云是風，或云是氣。紛紛繆說，種種不同，使亂病人心意，不知孰是。遷延已久，時不待人，欻然致禍，各自走散。設有明醫，識病深淺，探究方書，熟知本草，看病不爾，大誤人事，何況妄議者乎！
白話文：
這個世界上有些病人的親朋好友或是舊識，會來探望並詢問病情。這些人從來沒經歷過醫事，也未曾讀過任何醫方，卻自認為通曉一切，開始討論一些非正統的觀點。有的人說這是虛證，有的人說這是實證，又有人說這是風邪入侵，還有人說這是氣滯。各種錯誤的說法層出不窮，五花八門，讓病人的心裡亂成一團，根本搞不清楚誰對誰錯。病情拖了很久，時間不等人，突然間病情惡化，這些人就各自逃之夭夭。
假設有一個明理的醫生，能深刻理解病情的輕重，深入研究醫方典籍，對中藥本草瞭如指掌，如果他來看診，就不會造成這樣的混亂和誤解，更不用說那些胡亂議論的人了！
3. 古方無妄用
鄱陽周順，醫有十全之功，云：古方如《聖惠》、《千金》、《外臺秘要》，所論病原脈症，及針灸法，皆不可廢，然處方分劑，與今大異，不深究其旨者，謹勿妄用。有人得目疾，用古方治之，目遂突出。又有婦人因產病，用《外臺秘要》坐導方，其後反得惡露之疾，終身不瘥。
曾有士人得腳弱病，方書羅列，積藥如山，而疾益甚。余今悉屏去，但用杉木為桶，盛水濯足，並令排樟腦於兩股間，以腳繃系定，月餘安健如初。南方多此疾，不可不知。順固名醫，語必不妄，故錄於此。
白話文：
鄱陽的周順醫生，醫術高明到能治癒各種病症，他說：古代的醫方，像《聖惠》、《千金》、《外臺祕要》等，對於疾病的源頭、脈象和病症的描述，以及針灸的治療方法，都不能輕易放棄。然而，這些古方中的藥物配比和使用方式，與現在有很大的不同，如果不能深入理解其中的意涵，千萬不要隨便使用。有人得了眼疾，用古方來治療，結果眼睛反而突出。又有一位產婦因為生產導致的疾病，根據《外臺祕要》上的坐浴療法治療，後來反而得了嚴重的產後出血，終生都無法痊癒。
曾經有一位讀書人得了腿部無力的疾病，他參考了各種醫書，使用的藥物堆積如山，但病情卻越來越嚴重。我讓他把所有藥物都停掉，只用杉木製成的桶子裝滿水來泡腳，並在兩腿之間放置樟腦，用布帶固定住雙腳，一個多月後，他的身體就恢復了健康。在南方，這種疾病很常見，所以這一點是必須要知道的。周順是一位著名的醫生，他所說的話必定不是虛假的，因此我將他的話記錄在此。
4. 草藥不可妄用
《甲志》云：紹興十九年三月，英州僧希賜，往州南三十里洸口掃塔，有客船自番禺至，舟中士人攜一僕，病腳弱，不能行，舟師憫之曰：吾有一藥，治此病如神，餌之而瘥者，不可勝計。既賽廟畢，飲胙頗醉，乃入山求得，草漬酒，授病者，今天未明服之，如其言，藥入口即呻吟云：腸胃如刀割截痛。遲明而死。
士人以咎舟師，舟師恚曰：何有此！即取昨夕所餘藥，自漬酒服之，不逾時亦死。蓋此山多斷腸草，人誤食之輒死，舟師所取藥，為根蔓所纏，醉不暇擇，徑投酒中，以此致禍。則知草藥不可妄用也。
白話文：
《甲志》裡提到：在紹興十九年的三月，英州的僧人希賜前往州南三十里的洸口進行掃塔活動。當時，有一艘從番禺來的客船抵達，船上有一位士人帶著一名僕人，這名僕人因腳部虛弱無法行走。船伕出於同情說：「我有一種藥，對於這種病症非常有效，成功治療的人數不勝枚舉。」在完成廟會後，船伕喝了不少酒，有點醉意，他進入山中尋找藥材，找到一種草藥後，浸泡在酒中，然後將這份藥酒交給了生病的僕人。然而，僕人在天未亮的時候服用後，立即痛苦地呻吟，表示腸胃像是被刀割一般的劇痛。不久，僕人便去世了。
士人因此責怪船伕，但船伕憤怒地反駁：「怎麼可能會這樣！」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將昨晚剩下的藥材再次浸泡在酒中，自己喝下，但不到一個小時，他也跟著死亡。事實上，那座山上生長著許多斷腸草，誤食的話會立刻致命。船伕在醉酒的情況下，沒有細心辨別，就將纏繞在一起的藥草一起投入酒中，結果導致了這樣的災難。由此可知，草藥切記不可隨便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