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本草經讀》~ 卷之一 (5)
卷之一 (5)
1. 天門冬
氣味苦、平，無毒。主諸暴風濕偏痹，強骨髓，殺三蟲，去伏屍。久服輕身、益氣、延年、不飢。
【參】，天門冬稟寒水之氣，而上通於天，故有天冬之名。主治諸暴風濕偏痹者，言風濕之邪暴中於人身，而成半身不遂之偏痹。天冬稟水天之氣，環轉運行，故可治也。強骨髓者，得寒水之精也。三蟲伏屍皆濕熱所化，天冬味苦可以祛濕，氣平可以清熱，濕熱下逐，三尸伏蟲皆去也。太陽為諸陽主氣，故久服輕身，益氣。天氣通貫於地中，故延年不飢。
張隱菴曰：天、麥門冬，皆稟少陰水精之氣。麥門冬，稟水精而上通於陽明；天門冬，稟水精而上通於太陽。夫冬主閉藏，門主開轉，咸名門冬者，咸能開轉閉藏而上達也。後人有天門冬補中有瀉，麥門冬瀉中有補之說，不知何處引來，良可嘆也。
白話文：
天門冬的味道是苦的，性平和，沒有毒性。主要治療各種突發的風濕病引起的半身不遂，能強健骨髓，殺滅體內寄生蟲，去除體內積聚的屍毒。長期服用可以使身體輕盈、增強氣力、延年益壽，並且不容易感到飢餓。
天門冬稟賦寒冷水氣，而且向上通達於天，所以有天冬這個名稱。它主要治療各種突發的風濕病引起的半身不遂，是因為風濕邪氣突然侵襲人體，導致半身不遂。天冬稟賦水天之氣，能循環運行，所以可以治療這種病。它能強健骨髓，是因為它得到寒冷水氣的精華。體內寄生蟲和屍毒都是濕熱產生的，天門冬味道苦可以去除濕氣，性平和可以清除熱邪，當濕熱被清除後，寄生蟲和屍毒自然就被排除了。太陽是所有陽氣的主宰，所以長期服用天門冬可以使身體輕盈，增強氣力。天氣能貫通於地中，所以可以延年益壽，並且不容易感到飢餓。
張隱菴說：天門冬和麥門冬都稟賦少陰寒水之精氣。麥門冬稟賦水精，向上通達陽明經；天門冬稟賦水精，向上通達太陽經。冬天主收藏，門主開啟轉動，它們都叫做門冬，是因為它們都能開啟轉動閉藏，使氣向上通達。後人有說天門冬補中帶瀉，麥門冬瀉中帶補的說法，不知道是從哪裡引用來的，實在令人嘆息。
2. 麥門冬
氣味甘、平，無毒。主心腹結氣，傷中傷飢，胃脈絕，羸瘦短氣。久服輕身不老，不飢。
張隱菴曰：麥冬，本橫生，根顆連絡。有十二枚者，有十四枚者，有十五、六枚者，蓋合於人身十二絡。加任之屏翳，督之長強，為十四絡；又加脾之大絡名大包，共十五絡；又加胃之大絡名虛里，共十六絡。唯聖人能體察之，用之以通脈絡，並無「去心」二字。後人不詳經義，不窮物理，相沿去心久矣，今特表正之。
《經》云：主心腹結氣，傷中傷飢，胃絡脈絕者，以麥冬根顆連絡不斷，能通達上下四旁，令結者解，傷者復，絕者續，皆借中心之貫通也。又主羸瘦短氣者，補胃自能生肌，補腎自能納氣也。久服輕身不老、不飢者，先天與後天俱足，斯體健而耐飢矣。（《崇原》曰：「麥冬氣味甘平，質性柔潤，凌冬青翠，蓋稟少陰冬水之精，與陽明胃土相合。）」又曰：凡物之涼者，其心必熱，熱者陰中之陽也。
人但知去熱，而不知用陽，得其陽而後能通陰中之氣。
白話文：
麥門冬，味道甘甜，性平，沒有毒性。主要治療胸腹部氣結、因損傷或飢餓導致的身體不適，以及胃脈虛弱、身體消瘦、氣短等症狀。長期服用可以使身體輕盈，延緩衰老，並且不容易感到飢餓。
張隱庵說：麥門冬的根部是橫向生長，根莖彼此相連。有的有十二枚，有的有十四枚，有的有十五、六枚，這大概是符合人體的十二經絡。再加上任脈的屏翳穴，督脈的長強穴，就成為十四絡；再加脾的大絡，稱為大包，共有十五絡；再加上胃的大絡，稱為虛里，共有十六絡。只有聖人才能體會這些，並用來疏通經絡，原文中並沒有提到要「去心」。後人不了解經絡的意義，也不探究事物的道理，一直沿用去心的方法很久了，現在特別指正這個錯誤。
《黃帝內經》說：麥門冬主要治療胸腹部氣結、因損傷或飢餓導致的身體不適，以及胃脈虛弱等症狀，因為麥門冬的根部彼此相連不斷，能夠通達上下四方，使氣結得以疏散，損傷得以恢復，虛弱的脈絡得以接續，這都是藉由根部的貫通作用。又說，麥門冬治療身體消瘦、氣短的症狀，是因為它能補益胃氣，自然可以生長肌肉；補益腎氣，自然可以納入氣息。長期服用可以使身體輕盈，延緩衰老，並且不容易感到飢餓，是因為先天和後天的精氣都充足，這樣身體才能健康而且耐飢。《崇原》說：「麥門冬氣味甘平，質地柔潤，冬天依然青翠，這是稟受少陰冬水的精氣，與陽明胃土相合。」又說：凡是性涼的藥物，它的中心一定是熱性的，這種熱是陰中之陽。
人們只知道去除熱性，卻不知道運用陽氣，只有得到陽氣才能疏通陰中的氣。
3. 細辛
氣味辛、溫，無毒。主咳逆上氣，頭痛腦動，百節拘攣，風濕痹痛，死肌。久服明目，利九竅，輕身長年。
張隱菴曰：細辛氣味辛溫，一莖直上，其色赤黑，稟少陰泉下之水陰，而上交於太陽之藥也。少陰為水臟，太陽為水腑，水氣相通行於皮毛，內合於肺；若循行失職，則病咳逆上氣，而細辛能治之。太陽之脈，起於目內眥，從巔絡腦；若循行失職，則病頭痛腦動，而細辛亦能治之。
太陽之氣主皮毛，少陰之氣主骨髓，少陰之氣不合太陽，則風濕相侵。痹於筋骨，則百節拘攣；痹於腠理，則為死肌；而細辛皆能治之。其所以能治之者，以氣勝之也。久服明目利九竅者，水精之氣濡於空竅也；九竅利，則輕身而延年矣。
又曰：宋元佑·陳承謂細辛單用末，不可過一錢，多則氣閉不通而死。近醫多以此語忌用，而不知辛香之藥豈能閉氣？上品無毒之藥何不可多用？方書之言，類此者不少。學者不詳察而遵信之，伊黃之門，終身不能入矣！
白話文：
細辛的味道辛辣、性溫和，沒有毒性。主要能治療咳嗽氣喘、頭痛且感覺腦袋晃動、全身關節攣縮、風濕引起的關節疼痛、以及肌肉壞死。長期服用可以使眼睛明亮、通暢身體的各個孔竅，使身體輕盈並能延年益壽。
張隱菴說：細辛氣味辛溫，莖筆直向上生長，顏色赤黑，稟受少陰腎臟的陰氣，並向上與太陽膀胱經的陽氣相交合。少陰是水臟，太陽是水腑，水氣在體表通行，內在則和肺臟相通；如果水氣運行失常，就會引發咳嗽氣喘，而細辛能夠治療這種情況。太陽經脈起於眼內角，向上到頭頂並連繫腦部；如果經脈運行失常，就會導致頭痛且感覺腦袋晃動，而細辛也能夠治療。
太陽之氣主導皮膚毛孔的開闔，少陰之氣主導骨髓，如果少陰之氣不能與太陽之氣協調，就會導致風濕侵入。風濕侵犯筋骨，就會導致全身關節攣縮；風濕侵犯皮膚紋理，就會形成肌肉壞死；而細辛都能夠治療這些病症。它之所以能治療，是因為它能用氣的力量來勝過病邪。長期服用能夠使眼睛明亮、通暢身體的各個孔竅，是因為水精之氣滋潤了這些孔竅；當九竅暢通，身體自然輕盈並能延年益壽。
另外，有人說宋代元祐年間的陳承認為，單獨使用細辛粉末，用量不能超過一錢，如果用量過多就會導致氣機閉塞不通而死亡。近代的醫生大多以此為戒而不敢使用細辛，卻不知道辛香的藥物怎麼可能導致氣機閉塞？沒有毒性的上品藥物為何不能多用？醫書上的類似說法不少。學醫的人如果不仔細考察就盲目相信，終究無法真正進入醫學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