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本草經讀》~ 卷之三 (2)
卷之三 (2)
1. 蔥白
氣味辛、平，無毒。作湯，治傷寒寒熱，中風面目浮腫，能出汗。
陳修園曰：蔥白辛平發汗。太陽為寒水之經，寒傷於表則發熱惡寒，得蔥白之發汗而解矣。風為陽邪，多傷於上；風勝則面目浮腫，得蔥白之發汗而消矣；此猶人所易知也。至於仲景通脈四逆湯，面赤者加蔥，非取其引陽氣以歸根乎？白通湯以之命名者，非取其葉下之白，領薑、附以入腎宮，急救自利無脈，命在頃刻乎？二方皆回陽之神劑，回陽先在固脫。仲師豈反用發汗之品？學者不參透此理，總屬誤人之庸醫。
白話文：
蔥白，味道辛辣，性質平和，沒有毒性。用蔥白煮湯，可以治療傷寒引起的發冷發熱，以及中風導致的臉部浮腫，並且能夠幫助身體發汗。
陳修園說：蔥白辛辣平和，可以發汗。太陽經是屬寒水的經脈，寒邪侵襲體表就會導致發熱怕冷，用蔥白發汗就可以解除這些症狀。風邪是陽邪，多侵襲人體的上方；風邪過盛會導致臉部浮腫，用蔥白發汗就可以消除浮腫，這也是一般人比較容易理解的。至於張仲景的通脈四逆湯，如果患者臉色發紅就要加入蔥白，難道不是要藉助蔥白引導陽氣回歸根本嗎？白通湯之所以用這個名稱，難道不是因為要取蔥的根部白色部分，帶領薑和附子進入腎臟，用來緊急救治腹瀉不止、脈搏微弱、生命垂危的患者嗎？這兩個方劑都是回陽救逆的神奇藥方，回陽首先要固脫。張仲景難道會反而使用發汗的藥物嗎？學醫的人如果不參透這個道理，就會成為誤人子弟的庸醫。
2. 當歸
氣味苦、溫，無毒。主咳逆上氣，溫瘧，寒熱洗洗在皮膚中，婦人漏中絕子，諸惡瘡瘍，金瘡。煮汁飲之。
（參各家說），當歸氣溫，稟木氣而入肝；味苦無毒，得火味而入心。其主咳逆上氣者，心主血、肝存血，血枯則肝木挾心火而刑金；當歸入肝養血，入心清火，所以主之也。肝為風，心為火，風火為陽，陽盛則為但熱不寒之溫瘧；而肺受風火之邪，肺氣怯不能為皮毛之主，故寒熱洗洗在皮膚之中；當歸能令肝血足而風定，心血足而火息，則皮膚中之寒熱可除也。肝主藏血，補肝所以止漏也。
手少陰脈動甚，則為有子，補心即所以種子也。瘡瘍俱屬心火，血足則心火息矣。金瘡無不失血，血長則金瘡瘳矣。「煮汁飲之」四字，則言先聖大費苦心，謂「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當歸煮汁，滋中焦之汁，與地黃作湯同義。可知時傳炒燥土炒，反涸其自然之汁，大失經旨。
白話文：
當歸的味道是苦的，性溫和，沒有毒性。主要治療咳嗽氣逆、呼吸困難、瘧疾發作時身體發熱卻又怕冷、婦女血崩不止導致不孕、各種惡性瘡瘍、以及外傷造成的金屬創傷。將當歸煮成藥汁飲用即可。
（參考各家說法），當歸的性味溫和，稟承木的氣息而進入肝經；味道苦澀無毒，得到火的性質而進入心經。它能治療咳嗽氣逆、呼吸困難的原因是，心臟主管血液，肝臟儲藏血液，當血液虧虛時，肝木就會挾帶心火來剋制肺金。當歸進入肝經能滋養血液，進入心經能清除火氣，所以能治療這些症狀。肝臟屬風，心臟屬火，風火都屬於陽，當陽氣過盛時就會導致只有發熱而沒有寒冷的溫瘧。而當肺部受到風火之邪侵襲，肺氣虛弱無法主管皮膚毛髮時，就會產生忽冷忽熱的症狀在皮膚中。當歸能使肝血充足而平息風氣，使心血充足而平息火氣，這樣就能消除皮膚中的忽冷忽熱。肝臟負責儲藏血液，補養肝臟就能止住血崩。
如果手少陰脈搏動強烈，代表有生育能力，補養心臟就能幫助受孕。瘡瘍都屬於心火所致，當血液充足時，心火自然會平息。金屬外傷沒有不失血的，當血液滋生時，金屬創傷就會痊癒。「煮汁飲用」這四個字，說明古代聖賢非常用心，他們認為「中焦接受水穀精微之氣，提取精華轉化成紅色就是血」，煮當歸的藥汁，能滋養中焦的精華，與地黃湯的功效相同。由此可知，現在流傳的炒乾、用土炒的方法，反而會耗盡它原本的自然汁液，大大違背了經典的宗旨。
3. 芎藭
氣味辛、溫，無毒。主中風入腦，頭痛，寒痹，筋攣緩急，金瘡，婦人血閉無子。
陳修園曰：芎藭氣溫，稟春氣而入肝；味辛無毒，得金味而入肺。風為陽邪，而傷於上，風氣通肝，肝經與督脈會於顛頂而為病，芎藭辛溫而散邪，所以主之。血少不能熱膚，故生寒而為痹；血少不能養筋，故筋結而為攣，筋縱而為緩，筋縮而為急；芎藭辛溫而活血，所以主之。治金瘡者，以金瘡從皮膚以傷肌肉。
芎藭稟陽明金氣，能從肌肉而達皮膚也。婦人以血為主，血閉不通，則不生育；芎藭辛溫，通經而又能補血，所以治血閉無子也。
白話文：
芎藭的氣味是辛辣、溫熱，沒有毒性。主要治療中風侵入腦部、頭痛、寒冷引起的麻痹、筋脈抽搐或鬆弛無力、外傷造成的傷口，以及婦女經血閉塞導致不孕。
陳修園說：芎藭的氣是溫熱的，稟受春天的氣息而進入肝臟；味道是辛辣沒有毒性的，得到金的氣味而進入肺臟。風是陽性的邪氣，容易侵犯人體上部，風邪與肝氣相通，肝經又與督脈在頭頂會合而發病，芎藭的辛辣溫熱可以驅散邪氣，所以能治療這些病症。血液不足就不能溫暖皮膚，所以產生寒冷而造成麻痹；血液不足就不能滋養筋脈，所以筋脈會結成塊狀導致抽搐，筋脈鬆弛就無力，筋脈收縮則會產生痙攣；芎藭的辛辣溫熱可以活絡血液，所以能治療這些問題。治療外傷的傷口，是因為傷口會從皮膚侵入肌肉。
芎藭稟受陽明金的氣，能從肌肉到達皮膚。婦女以血液為主，血液閉塞不通暢，就會不孕；芎藭的辛辣溫熱可以疏通經絡，又能夠補血，所以能治療經血閉塞造成的不孕。
4. 淫羊藿
氣味辛、寒，無毒。主陰痿絕傷，莖中痛，利小便，益氣力，強志。（羊脂拌炒。）
陳修園曰：淫羊藿氣寒，稟天冬水之氣而入腎；味辛無毒，得地之金味而入肺；金水二臟之藥，細味經文，俱以補水臟為主。陰者，宗筋也；宗筋屬於肝木，木遇烈日而痿；一得氣寒之羊藿，即如得甘露而挺矣。絕傷者，絡脈絕而不續也。《金匱》有云：絡脈者，陰精陽氣所往來也。
羊藿氣寒味辛，具水天之氣環轉運行而能續之也。莖主莖也，火鬱於中則痛，熱者清之以寒，郁者散之以辛，所以主莖中痛也。小便主於膀胱，必假三焦之氣化而出，三焦之火盛則孤陽不化而為溺短。溺閉之證，一得羊藿之氣寒味辛，金水相函，陰陽濡布，陽得陰而化，則小便利矣。
肺主氣，腎藏志。孟夫子云：「夫志，氣之帥也」。潤肺之功歸於補腎，其益氣力強志之訓，即可於孟夫子善養剛大之訓悟之也。第此理難與時醫道耳！
葉天士云：淫羊藿浸酒治偏風不遂，水涸腰痛。
白話文：
淫羊藿的氣味辛辣，性質寒涼，沒有毒性。主要功效是治療男性陽痿、外傷導致的筋骨斷裂、陰莖疼痛，並能促進小便暢通、增強氣力、堅定意志。（使用羊油拌炒可以加強藥效。）
陳修園說：淫羊藿的性質寒涼，稟承了冬季寒水之氣而歸於腎臟；味道辛辣而沒有毒性，得到了大地金屬之氣而歸於肺臟。這味藥是歸於金、水二臟的，仔細研究古書原文，就會發現它主要是補養腎臟的。所謂的「陰」，指的是男性生殖器，生殖器屬於肝木，肝木遇到過盛的陽氣就會萎軟，一旦得到性質寒涼的淫羊藿，就如同得到甘霖而挺立起來。所謂的「絕傷」，指的是絡脈斷絕而無法接續。《金匱要略》中說：「絡脈是陰精陽氣往來的地方。」
淫羊藿的性質寒涼，味道辛辣，具有水天之氣循環運行的能力，因此能夠接續斷絕的絡脈。莖指的就是陰莖，體內的火氣鬱積在陰莖中就會疼痛，對於這種情況，用寒涼的藥物來清除熱邪，用辛辣的藥物來疏散鬱積，所以淫羊藿能夠治療陰莖疼痛。小便由膀胱負責，必須藉由三焦之氣的轉化才能排出，三焦的火氣過於旺盛，就會導致陽氣無法轉化而小便短少。小便不暢的症狀，一旦得到淫羊藿寒涼辛辣之氣的幫助，金水相輔相成，陰陽得以濡養，陽氣得到陰氣的滋養而得以轉化，小便就能暢通了。
肺臟主管氣，腎臟儲藏意志。孟子說過：「意志，是氣的統帥。」潤養肺部的功效歸於補養腎臟，淫羊藿能夠增強氣力、堅定意志的說法，可以從孟子所說的善於培養剛強意志的道理中領悟。只是這個道理難以和現在的醫生談論啊！
葉天士說：用淫羊藿浸泡的藥酒，可以治療半身不遂的偏癱，以及因為腎水不足而引起的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