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息居重訂霍亂論》~ 自序
自序
1. 自序
隨息居士，當昇平盛世，生長杭垣，不幸，幼失怙。自知無應世才，而以潛名其齋。或謂甘自廢棄，而以癡目之，因自號半癡山人。嘗刊《潛齋醫學從書十種》問世。年未五十，忽挈兩弟，攜一硯以歸籍，然貧無錐地，賃屋而居。或問故，曰：余繼先人志耳！乃顏其草堂曰歸硯，輯歸硯錄以見志，藉硯遊吳越間哺其家口，洎庚申之變，或招遊甬越，辭不往。辛酉秋，勢日蹙，不克守先人邱壟，始別其兩弟，攜妻孥，棲於濮院。
人視之如野鶴閒雲，而自傷孤露四十年。值此亂離靡定，題所居曰隨息，且更字夢隱，草隨息居飲食譜，以寓感慨。迨季冬，杭垣再陷，悠悠長夜，益覺難堪。今春，急將三、四兩女草草遣嫁，夏間避地申江，妻孥踵至，僦屋黃歇浦西，仍曰隨息居。略識顛末，俾展卷而知隨處以息者，即半癡山人，身不能潛，硯無所歸之華胥小隱也。
白話文：
隨息居士，生於太平盛世，在杭州城長大。不幸的是，他年幼喪父。他知道自己沒有出眾的才華，便隱姓埋名，以「潛齋」為號。有人認為他甘願自甘墮落，他便以「癡目」自嘲，自號「半癡山人」。他曾出版《潛齋醫學從書十種》，名聲在外。未滿五十歲，他便帶著兩個弟弟，帶著一塊硯台返回故鄉。當時家境貧困，只能租屋居住。有人問他為何如此，他說：「我只是繼承先人的志向而已！」於是，他將自己的簡陋小屋命名為「歸硯」，並編寫了《歸硯錄》來表達自己的志向。他帶著硯台遊歷吳越各地，以微薄的收入養活家人。到了庚申年（1640年）的變亂，有人邀請他前往寧波、紹興，他都拒絕了。到了辛酉年（1641年）秋天，局勢越來越危急，他無法守住祖先的墳墓，只好帶著妻子和孩子，離開兩個弟弟，遷居到濮院。
人們看到他就像野鶴閒雲般自在，但他自己卻感到孤苦伶仃，已經四十多年了。面對這亂世紛爭，他將住處命名為「隨息」，並改名為「夢隱」，寫下了《隨息居飲食譜》，以寄託自己的感慨。到了年底，杭州城再次淪陷，漫漫長夜，他更加感到難以忍受。春天來臨，他急忙將三個女兒草草嫁出去。夏天，他帶著家人逃往上海，在黃歇浦西租了房子，仍然叫做「隨息居」。以上是他的簡要經歷，讓讀者了解他隨遇而安的心境，這就是半癡山人，雖然身不能潛，硯台無處安放，但他依然在夢幻般的隱居生活中尋找著寧靜。
重訂《霍亂論》者，以道光間，嘗草《霍亂論》於天台道上，為海豐張柳吟先生閱定，同郡王君仲安梓以行世，蓋二十餘年矣，板存杭會，諒化劫灰，咸豐初元，定州楊素園先生，又與《王氏醫案》十卷，合刻於江西，不知其板尚存否，今避亂來上海，適霍亂大行，司命者罔知所措，死者實多。
元和金君簠齋，仁心為質，惻然傷之，遍搜坊間《霍亂論》，欲以弭亂，而不能多得，聞余足跡，即來訂交，始知其讀余書有年，神交已久，屬余重訂，以為登高之呼。余自揣無撥亂才，方悔少年妄作之非，愧無以應也。
逾兩月，簠齋亦以此證遽逝，尤愴余懷，哲嗣念慈，檢得《轉筋證治》遺書一冊，示余曰：此先人丁巳年刊於姑蘇者，今板已毀，書亦無餘，余讀之，簡明切當，多采蒭蕘，洵可傳之作。因嘆簠齋韜晦之深，竟不余告也。吳縣華君麗云：知余硯田蕪穢，持家藏下岩青花石一片，見贈曰：子將無意慰金君耶，有意慰金君，則重訂之舉，曷可以已乎。余不能辭，遂受其片石，纂此以慰簠齋於地下，非敢自忘不武，謂可以戡定斯亂也。
白話文：
重訂《霍亂論》這本書的緣由，要追溯到道光年間。當時我曾在天台山草擬《霍亂論》，請海豐張柳吟先生審閱並校定，同郡王君仲安梓先生則將其廣為流傳，至今已有二十餘年了。當初印製的版本流傳到杭州和會稽一帶，想必已經毀於戰火，成為了歷史的灰燼。咸豐初年，定州楊素園先生又將《霍亂論》與《王氏醫案》十卷合刻在江西，不知道那些刻板是否還存在。
如今我因避亂來到上海，卻恰逢霍亂肆虐，醫者束手無策，死傷無數。元和金君簠齋先生仁心仁術，見狀心痛不已，遍尋坊間的《霍亂論》，希望借此醫治霍亂，卻難以尋獲。得知我來到上海，便特地來拜訪，並告知他多年來一直關注我的作品，與我神交已久。他懇切地希望我能重新整理《霍亂論》，以此來呼籲世人重視霍亂的治療。我自知學藝不精，無力平息這場災難，悔恨年輕時過於輕率地撰寫此書，深感慚愧，無以應對金君的請求。
然而，僅僅兩個月後，金君也因染上霍亂不幸離世，讓我悲痛欲絕。他的兒子念慈先生翻找出他父親丁巳年在姑蘇出版的《轉筋證治》遺書，向我展示說：這本書的刻板已經毀壞，書稿也已遺失，希望我能翻閱這部遺著。我仔細研讀後，發現此書簡潔明瞭，切中要害，且融合了多種醫學理論，實乃傳世之作。不禁感嘆金君學識淵博，竟將此書深藏不露，未曾告訴我。
吳縣華君麗云先生得知我為金君的逝世而傷心，特地送給我一塊下岩青花石，並說：「你若真心想慰藉金君，就重訂《霍亂論》，以此來表達你的心意吧！」我無法拒絕這份真摯的關懷，便接受了這塊石頭，並決定重新整理《霍亂論》，以此來安慰金君的在天之靈。這并非妄自尊大，認為自己可以平息这场霍乱，而是希望以此来纪念金君，并借此为世人提供一份抗击霍乱的宝贵经验。
書成，題曰《重訂霍亂論》。首病情，次治法，次醫案，次藥方，凡四篇。
同治建元壬戌閏月丙午華胥小隱自記
白話文：
完成撰寫，標題為《重訂霍亂論》。首先描述病情，接著說明治療方法，再後是醫學案例，最後是藥方，總共四個篇章。
同治建元壬戌閏月丙午華胥小隱自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