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章撰,陸懋修刪補,何廉臣重訂

《重訂廣溫熱論》~ 第二卷 (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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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82)

1. 溫熱兼症醫案

濕遏溫邪內迫,經水不應期而至,淋淋不斷,二便不通,唇舌俱白,不喜冷飲,神呆恍惚,言語支離,診脈細小欲絕。當芒種夏至,陽極泄越,陰未來復,神魂不攝,是謂亡陽昏譫,最屬危脫之象。擬用仲景救逆法,以拯其危:人參、淡附子、川桂枝、化龍骨、煅牡蠣、炒蜀漆、清炙草、南棗。

次診:任陰未固,衝陽內擾,上則咽燥喉痛,下則遺溺帶紅,陽雖初回,陰氣欲盡,難進溫熱之補,當以收攝真陰,急固根蒂,與參麥散合貞元飲:人參、麥冬、北五味、熟地炭、白歸身、清炙草。三診:夜寐不安,心神煩躁,睡時譫語盜汗,陰陽尚未交合,防有厥脫變幻,急急鎮固陰氣,以冀復元:人參、辰茯神、真阿膠、淮小麥、化龍骨、煅牡蠣。四診:諸症俱痊,惟胃弱微嘔,此陽明氣液兩虛也。

宜養胃以調本:人參、麥冬、生玉竹、清炙草、南棗、生粳米。

據述產育頻多,產後兩年,經水至今未來,此為病根,已屬下元陰虧,長夏初患泄瀉,必天雨地濕,潮霧穢濁,氣由口鼻吸受,原非發散消攻可去,只因體質甚薄,致濕濁蔓延,充布三焦,上則咳痰不飢,下則二便澀少,非表有風寒,故無寒熱見證,然氣分壅塞,津化濁痰,入夜渴飲,胃汁消乏,求助於水,是本虧標實之病。夫肺位最高,與大腸相表裡,清肅不行,小便不利矣。

蘆根、苡仁、通草、茯苓、桑葉、西瓜翠衣,衝入白蔻末。再診:前議虛不受補,皆因夏令伏邪,著於氣分。夫肺主一身之氣,既因氣阻,清肅不行,諸經不能流暢,三焦悉被其蒙。前言攻邪不效,蓋濕熱由吸而受,與風寒感冒不同,乃氤氳虛空,聚則為殃耳。故取淡滲無味氣薄之品,僅通其上,勿動中下,俾虛無傷,伏氣可去,稍佐辛香,非燥也,仿闢穢之義:經霜桑葉、鮮枇杷葉、茯苓、蔻仁、苡仁、蘆根。此濕溫犯肺之輕症療法。

又案,清王孟英先生治驗

黃純光,年七十八歲,患濕溫至旬余,脈形歇代,呃忒連朝,諸醫望而畏之。孟英診曰:脈雖歇而弦搏有根,是得乎天者厚,雖屬高年,猶為實象。參以病深聲噦,原非小故,而二便窒澀,苔膩而灰,似腑氣未宣,痰濕熱阻其氣化流行之道也。清宣展布,尚可圖焉。何新之韙其議。

因以旋覆花、淡竹茹、焦山梔、川楝子、枇杷葉、光杏仁、吳茱萸、小川連、紫菀、蔞仁、陳海蜇、大地慄等為劑,片通草一兩煎湯煮藥。投匕即減,數服而大吐膠痰,連次更衣,遂安粥食;惟動則嗽逆,漸露下虛之象。予西洋參、龜板、牡蠣、蓯蓉、石斛、牛膝、冬蟲夏草、石英、茯苓、當歸等藥而各恙遞安,繼加砂仁熟地而起。

翁嘉順之婦弟吳某,勞傷之後,發熱身黃,自以為脫力也。孟英察脈軟數,是濕溫重證,故初起即黃。亟與清解,大便漸溏,小溲甚赤,濕熱已得下行,其熱即減。因家住茅家埠,吝惜輿金,遽邇輟藥。七八日後復熱,譫語昏聾,抽痙遺溺,再懇孟英視之,濕熱之邪擾營矣。

白話文:

溫熱兼症醫案

一位病人,因濕邪阻遏溫邪,導致經血不按時來潮,淋漓不止,大小便不通,嘴唇舌頭都發白,不喜歡喝冷飲,精神恍惚呆滯,說話語無倫次,脈象細小,幾乎摸不到。當時正值芒種夏至時節,陽氣到達極點後開始衰退,陰氣尚未恢復,神魂不能收攝,這是亡陽昏譫的危重表現,情況十分危險。於是擬用張仲景的救逆法來搶救:人參、淡附子、川桂枝、牡蠣粉(煅燒)、龍骨粉(煅燒)、蜀漆(炒)、炙甘草、南棗。

第二次診脈:任脈陰氣未固,衝脈陽氣內擾,上焦出現咽喉乾燥疼痛,下焦則出現尿失禁伴隨血尿。雖然陽氣略有恢復,但陰氣將盡,難以進補溫熱藥物,應當收攝真陰,急救根本,於是使用參麥散合貞元飲:人參、麥冬、北五味子、熟地黃炭、白芍藥、炙甘草。

第三次診脈:夜間睡不好,心神煩躁,睡覺時說胡話並盜汗,陰陽尚未調和,要預防厥脫等危急情況發生,必須緊急固攝陰氣,以期恢復元氣:人參、茯神、阿膠、小麥、牡蠣粉(煅燒)、龍骨粉(煅燒)。

第四次診脈:所有症狀都痊癒了,只是胃部虛弱,略有嘔吐,這是陽明經氣液兩虛的表現。

因此應該調理脾胃:人參、麥冬、玉竹、炙甘草、南棗、粳米。

據了解,病人多次生產,產後兩年經血一直未至,這是病根,屬於下元陰虛。長夏之初患瀉痢,必是天雨地濕,潮濕污濁之氣從口鼻吸入,並不是一般的風寒表邪,因體質虛弱,導致濕濁之氣蔓延,充斥三焦,上焦表現為咳嗽痰多不飢,下焦則大小便困難。因為沒有風寒表證,所以沒有寒熱症狀,但氣機壅塞,津液化為濁痰,夜間口渴飲水,胃液不足,需依靠飲水補充,這是本虛標實之病。肺位於最高位,與大腸相表裡,清肅功能失常,小便不利。

因此處方:蘆根、薏苡仁、通草、茯苓、桑葉、西瓜翠衣,並加入白蔻仁粉末。

第二次診脈:之前的滋補方案無效,是因為夏令伏邪滯留於氣分。肺主一身之氣,由於氣機阻滯,清肅功能失常,各經絡氣血運行不暢,三焦都被阻礙。之前攻邪無效,是因為濕熱是吸入體內,與風寒感冒不同,是瀰漫於虛空中,聚集則成病。因此選用淡滲無味、氣味平和的藥物,僅僅通利上焦,避免傷及中下焦,使虛弱之體不受損傷,伏邪得以去除,稍微佐以辛香之品,並非燥熱之品,仿效辟穢之法:霜桑葉、鮮枇杷葉、茯苓、蔻仁、薏苡仁、蘆根。這是濕溫犯肺輕症的治療方法。

另一案例,清代王孟英先生的治療經驗:

黃純光,七十八歲,患濕溫十多天,脈象時有時無,呃逆連續幾天,其他醫生都望而卻步。王孟英診脈後說:雖然脈象時有時無,但弦搏有力,說明其元氣尚足,即使年事已高,仍屬實證。考慮到病情嚴重,呃逆不止,並非小病,而且大小便不通,舌苔膩而灰白,似腹部氣機未通,痰濕熱阻礙了氣機的運行,應當清宣通利,還是可以治療的。

於是處方:旋覆花、淡竹茹、焦山梔子、川楝子、枇杷葉、杏仁(去皮尖)、吳茱萸、小茴香、紫菀、酸棗仁、海蜇(乾)、地栗等,並用片狀通草一兩煎湯送服藥物。服藥後即見好轉,幾服藥後大量嘔吐出粘稠痰液,連換幾次衣服,病情好轉,能吃粥了;只是活動時咳嗽呃逆,漸露下虛之象。於是改用西洋參、龜板、牡蠣、肉蓯蓉、石斛、牛膝、冬蟲夏草、石英、茯苓、當歸等藥,病情逐漸好轉,之後又加砂仁、熟地黃而痊癒。

翁嘉順的妻弟吳某,勞累後發熱身黃,自認為是體力衰竭。王孟英診脈發現脈象軟而數,這是濕溫重證,因此初期就出現黃疸。於是給予清解藥物,大便逐漸稀溏,小便顏色很紅,濕熱已經向下排出,熱症減輕。由於家住茅家埠,捨不得花車馬費,中途停藥。七八天后又發熱,神志不清,昏迷不醒,抽搐,尿失禁,再次請王孟英診治,濕熱之邪已經擾亂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