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經緯》~ 卷五 (28)
卷五 (28)
1. 方論
六脈沉細而數,即用大劑;沉而數者,即用中劑;浮大而數者,用小劑。如斑一出,即加大青葉,並少佐升麻四五分,引毒外透,此內化外解,濁降清升之法。治一得一,治十得十,以視升提發表而加劇者,何不俯取芻蕘之一得乎?
雄按:觀此說則初起不必用剪爪牙之法也。又秦皇士治斑,用升麻、黃連、生地、丹皮、甘草、木通,名升麻清胃湯。輕清涼血,亦是透化斑疹之妙法。誤食葷腥者,加山楂、砂仁。
乾隆甲申,余客中州,先君偶染時疫,為群醫所誤,抱恨終天。曷其有極。思於此證,必有以活人者,公之於世,亦以稍釋余懷。因讀《本草》,言石膏性寒,大清胃熱。味淡氣薄,能解肌熱。體沉性降,能泄實熱。恍然大悟,非石膏不足以治熱疫,遇有其證,輒投之,無不得心應手。
三十年來,頗堪自信,活人所不治者,筆難罄述。然一人之治人有限,因人以及人無窮。因著為《疫疹一得》,公之於世,使天下有病斯疫者,起死回生,咸登壽域,余心庶稍安焉!桐城余霖漫識。
吳種芝曰:甲寅夏,久無雨,暑氣盛行,人多疾病,病則必死。醫家齊束手不治,師愚輒予以石膏黃連等劑,無不立效,其得之則生,不得則死者,不可更僕數。而余門下奎氏兄弟,一存一夭,尤屬明徵。然存活日多而謗者日益眾,謂師愚非石膏不立劑,是誣人。甚至以謗師愚之故,並謂石膏為斷不可用,豈不更誣藥哉!誣人既已不可,誣藥而愚者信焉。妄者傳焉,雖遇熱證凶危,仍以柴葛當之。
不效則投以丹、芩。又不效則投以人參、桂、附。
雄按:粗工伎倆,大率如此。至於一誤再誤,死而後已。醫者猶詡詡得意曰:非我也。命也!是以謗師愚之故,而累及無辜,置人之生死於弗顧也。豈不大可嘆哉!
莊制亭曰:此方分兩太重,臨證時不妨量裁一二味,或減輕分兩,如石膏由三五錢以至二三兩皆可取效。汪按:石膏體重若止用三五錢似嫌太少。
雄按:余君治祁某案後云:此方醫家不敢用,病家不敢服,甚至藥肆不敢賣。有此三不敢,疫證之死於誤者,不知凡幾。紀文達公於癸丑年曾目擊師愚之法,活人無算,而謂其石膏有一劑,用至八兩,一人服至四斤,因而疑為司天運氣所值,未可執為通例。余氏書中,亦羅列運氣之說,然則甲子、甲申、戊子、丙午、癸丑、甲寅等年,歲運並不同,何以案中治法皆同乎?此司天在泉之不可泥,但察其時之旱潦,見證之宜否為可憑也。道光中歸安江筆花治一時疫發斑,用石膏至十四斤而斑始透,蓋深得師愚之法者。
而王予中太史《白田集》有《石膏辨》云:目擊受石膏之害者甚多,深以繆仲淳、袁體庵為不可法,賢者,尚爾。無怪乎庸耳俗目之謗師愚也。夫停食不消,因而致死者多矣。豈可歸罪於五穀,以為神農后稷作俑,而令天下人辟穀耶?況物性之中和,莫如谷矣。而霍亂痧脹,一口米湯下咽,即難救治。
白話文:
方論
脈象沉細而數,就用大劑量的藥;脈象沉而數,就用中等劑量的藥;脈象浮大而數,就用小劑量的藥。如果長出斑疹,就加大青黛的用量,再少加一些升麻(四五分),引導毒邪外透,這是內化外解、濁氣下降清氣上升的方法。治好一個病患就有一個成功案例,治好十個病患就有十個成功案例。比起那些只會升提發表反而加重病情的方法,為何不學習一下這些簡單有效的方法呢?
雄按:觀察這種說法,疾病初期並不必採用峻猛的治療方法。秦皇士治療斑疹的方法,是用升麻、黃連、生地黃、丹皮、甘草、木通,叫做升麻清胃湯。藥性輕清涼血,也是透化斑疹的妙法。如果誤食葷腥,可以加入山楂、砂仁。
乾隆甲申年,我在中州客居,家父偶然染上時疫,被群醫誤治,抱憾終身。這件事讓我深感痛心。我思考這個病症,一定有方法可以救活人的,所以把它公佈於世,也稍微釋懷一下。我閱讀《本草綱目》,說石膏性寒,能大清胃熱;味道淡氣味薄弱,能解肌熱;藥體沉重性味下行,能泄除實熱。我恍然大悟,治療熱疫非石膏不可,遇到這種病症,就馬上使用石膏,沒有不奏效的。
三十年來,我對此頗有信心,救活的病患數不勝數。然而,一個人救治的人數有限,而需要救治的人卻是無窮無盡的。所以我寫了《疫疹一得》這本書,公佈於世,讓天下患有這種疫病的人,都能起死回生,長壽健康,我的心願也就稍微得到安慰了!桐城余霖記。
吳種芝說:甲寅年的夏天,很久不下雨,暑氣盛行,很多人得病,得病就一定會死。醫生們都束手無策,而我卻用石膏、黃連等藥方治療,沒有不立即見效的,服藥而痊癒的,則活下來;沒服藥而得病的,則會死亡,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而我的門下奎氏兄弟,一個活下來一個死了,這更是明顯的證明。然而活下來的人越多,誹謗我的人也越多,說我不使用石膏就沒有辦法治病,這是誣陷我。甚至因為誹謗我的緣故,還說石膏絕對不能使用,這豈不是更加誣陷藥物嗎?誣陷人已經不可取了,誣陷藥物而愚昧的人卻相信了,胡說八道的人就傳播開來,即使遇到熱證危急,仍然用柴胡、葛根來治療。
沒有效就用丹參、黃芩;還是沒有效就用人參、桂枝、附子。
雄按:粗劣的醫術,大概就是這樣。至於一而再、再而三地誤診,直到病人死亡才罷休。醫生卻還沾沾自喜地說:不是我的錯,是命運!所以因為誹謗我的緣故,而連累了無辜的人,把病人的生死置之不理,豈不可悲嘆!
莊制亭說:這個方子劑量過重,臨床應用時可以加減藥味,或減輕藥量,比如石膏可以用三五錢到二三兩,都能有效。汪按:石膏藥性沉重,如果只用三五錢,似乎太少了。
雄按:余君治療祁某的病例後說:這個方子醫生不敢用,病人不敢服,甚至藥店不敢賣。有這「三不敢」,死於誤診的疫病患者不知凡幾。紀文達公在癸丑年曾經親眼目睹我的治療方法,救活無數病人,卻認為我用石膏有一劑,用到八兩,一個人服到四斤,因此懷疑是受到天時運氣的影響,不能作為通例。余氏的書中,也列舉了天時運氣的說法,但是甲子、甲申、戊子、丙午、癸丑、甲寅等年,歲運都不相同,為何病例中的治療方法都一樣呢?這就是天時運氣不可拘泥的道理,只能觀察當時的旱澇情況,判斷治療方法是否合適。道光年間歸安江筆花治療當時的疫病發斑,用了十四斤石膏斑疹才消退,他大概深得我的治療方法。
而王予中太史《白田集》中有《石膏辨》說:親眼看到受石膏藥害的人很多,認為繆仲淳、袁體庵的方法不可效仿,賢者尚且如此,難怪庸醫俗人誹謗我。停食不消化,而導致死亡的人很多,難道可以歸罪於五穀,認為是神農、后稷造成了這種結果,讓天下人都不吃穀物嗎?況且,食物的特性中和,沒有比穀物更好的了。而霍亂痧脹,一口米湯下嚥,都很難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