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求真》~ 上編 (222)

1. 卷七　食物

食物雖為養人之具，然亦於人臟腑有宜不宜。蓋物有寒有熱，猶人臟腑有陰有陽。臟陽而不得平性寒之物以為之協，則臟其益陽矣；臟陰而不得乎性熱之物以為之濟，則臟其益陰矣；臟有陰陽兼見之症，而不得乎不寒不熱之物以為調劑，則臟其益互雜而不平矣。昔孔子觀頤之象，而曰：「君子以慎言語，節飲食。」則知食即於身有裨，而亦有乎當節之理以為之寓。矧於食物之中，尚有宜此宜彼之別，而可不為之考究於其中者乎？奈人惟知以口是甘，以腹是果，而不計乎食之入口，等於藥之治病同為一理。合則於人臟腑有益，而可卻病衛生；不合則於人臟腑有損，而即增病促死。此食物所以見論於方書而與藥物而並傳也。惟是食物之種，不下數百，姑節日用常食之物以為辨別。

如穀食之有麵、麴、蠶豆、豆油、酒、醋，是穀之至溫者也；若至蘆稷、稻米、粳米、陳倉米、黑豆、黃豆、白豆、豌豆、豇豆、胡麻，則稍平矣；又至粟米、黍稷、蕎麥、綠豆、豆腐、豆豉、豆醬，則性最寒而不溫矣。此穀食之有分其寒熱也。

又如瓜菜之有薑、蒜、蔥、韭、芹菜、胡荽、茼蒿、白芥、胡蘿蔔，是性之溫而不寒者也；若至山藥、蕹菜、匏、瓠、南瓜，豈得謂之不平乎？又至菘菜、莧菜、油菜、菠薐、苦菜、菾菜、白苣、萵苣、胡瓜、苦瓜、越瓜、甜瓜、絲瓜、冬瓜、西瓜、醬瓜、諸筍、芋子、茄子，豈得謂之不寒乎？此瓜菜又有分其寒熱也。

至於果品，則如龍眼、荔枝、大棗、飴糖、沙糖、白糖、蓮肉、葡萄、蜂蜜、胡桃肉、楊梅、木瓜、橄欖、青桃、李子、栗子，是為至溫之性矣；榧實、黃精、枇杷、青梅、花生，是為至平之性矣；梨子、菱角、蓮藕、橘瓤、烏芋、百合、甘蔗、白果、柿乾、柿霜，是為至寒之性矣。但生李性溫，則多生痰而助濕；生桃性燥，則多助熱而助毒。此果品之有分其寒熱也。

若在木類、石類，則性之溫而熱者，無若川椒、胡椒；性之平者，無若香蕈；性之寒者，無若木耳、蘑菇、食鹽、茶葉。是木類、石類之有分其寒熱也。

以物、禽獸論之，如雞肉、鴨肉、山雉、鷓鴣、犬肉、羊肉、牛肉、鹿肉、鹿筋、貓肉，是至溫矣；鴿肉、燕窩、斑鳩、雁肉、鵝肉、鳧肉、竹雞、豬肉，是至平矣；兔肉、麋肉、麋筋，是至寒矣。但山雉、雞肉、鷓鴣，性雖溫而不免有發風發毒之害；豬肉性即平，而不免有多食動痰之虞。此禽獸之有分其寒熱也。

他如魚、鱉、龜、介、蟲類，其在鯽魚、鰱魚、鰣魚、鯇魚、鱅魚、鰷魚、海蝦、鱔魚，是皆溫之屬也；鯉魚、鱖魚、白魚、青魚、鯊魚、鮫魚、鮑魚、鰍魚、銀魚、烏賊魚、蟶肉，是皆平之屬也；鱧魚、鰻鱺、石斑魚、海蛇、田蛙、螃蟹、鱉肉、龜肉、田螺、蛤蜊肉，是皆寒之屬也。但蝦、鱔性燥，則不免有動風助火之變；石斑、鱉、蟹，性寒有毒，則不免有動氣破血之慮。此魚、鱉、龜、介、蟲之有分其寒熱也。

再於諸味之中，又細分其氣辛而葷，則性助火散氣；味重而甘，則性助溫生痰；體柔而滑，則性通腸利便；質硬而堅，則物食之不化；烹煉而熟，則物服之氣壅。要使等於用藥，知其藥之溫涼寒熱，合於人之病症虛實，是否相符，則於養生之道始得。且勝於藥多多矣！荀不此為審顧，而但知服藥味，食物日與藥反，以至於死而不覺，且或歸咎於醫，是果誰之咎也乎？噫。

白話文：

食物雖然是養生的工具，但對人體臟腑也有適合和不適合之分。因為食物有寒熱之分，就像人體臟腑有陰陽之別一樣。臟腑為陽性，如果吃了過於寒涼的食物，陽氣會更旺盛；臟腑為陰性，如果吃了過於燥熱的食物，陰氣會更旺盛。臟腑有陰陽夾雜的症狀，如果沒有吃不寒不熱的食物來調和，陰陽失調的情況會更加嚴重。以前孔子觀察人的咀嚼動作，說君子應該謹慎說話，節制飲食，可見飲食對身體有益處，而且應該有節制。何況食物之中還有適合這個、適合那個的區別，怎能不仔細研究呢？可惜人們只知道追求口腹之慾，不考慮食物入口就像藥物治病一樣，同樣是一個道理。適合人體臟腑，就能夠養生保健；不適合人體臟腑，就會損害身體，甚至加速疾病和死亡。這就是為什麼食物和藥物一樣，會被醫書收錄的原因。

食物種類繁多，數不勝數，現在先挑選日常常見的食物來分辨。穀類食物中，麵粉、酒麴、蠶豆、豆油、酒、醋等屬性最溫熱；蘆葦、高粱、稻米、粳米、陳米、黑豆、黃豆、白豆、豌豆、豇豆、胡麻等屬性較為平和；小米、黍米、蕎麥、綠豆、豆腐、豆豉、豆醬等屬性最為寒涼。這就是穀類食物的寒熱區分。瓜果蔬菜中，生薑、大蒜、蔥、韭菜、芹菜、香菜、茼蒿、白芥、胡蘿蔔等屬性溫熱不寒；山藥、空心菜、瓠瓜、南瓜等屬性平和；白菜、莧菜、油菜、菠菜、苦菜、菾菜、白苣、萵苣、黃瓜、苦瓜、越瓜、甜瓜、絲瓜、冬瓜、西瓜、醬瓜、竹筍、芋頭、茄子等屬性寒涼。這就是瓜果蔬菜的寒熱區分。

水果中，龍眼、荔枝、大棗、飴糖、砂糖、白糖、蓮子、葡萄、蜂蜜、胡桃肉、楊梅、木瓜、橄欖、青桃、李子、栗子等屬性最溫熱；榧子、黃精、枇杷、青梅、花生等屬性平和；梨子、菱角、蓮藕、橘子瓣、烏芋、百合、甘蔗、白果、柿餅、柿霜等屬性最寒涼。但生的李子屬性溫熱，容易生痰助濕；生的桃子屬性燥熱，容易助熱生毒。這就是水果的寒熱區分。至於木類和石類，屬性溫熱的有花椒、胡椒；屬性平和的有香菇；屬性寒涼的有木耳、蘑菇、食鹽、茶葉。這就是木類和石類的寒熱區分。

再說禽獸，雞肉、鴨肉、山雞、鷓鴣、狗肉、羊肉、牛肉、鹿肉、鹿筋、貓肉等屬性最溫熱；鴿肉、燕窩、斑鳩、雁肉、鵝肉、鳧肉、竹雞、豬肉等屬性平和；兔肉、麋肉、麋筋等屬性最寒涼。但是，山雞、雞肉、鷓鴣雖然屬性溫熱，但容易引發風邪和毒素；豬肉屬性平和，但吃多了容易生痰。這就是禽獸的寒熱區分。至於魚鱉龜介蟲類，鯽魚、鰱魚、鰣魚、鯇魚、鱅魚、鰷魚、海蝦、鱔魚等都屬性溫熱；鯉魚、鱖魚、白魚、青魚、鯊魚、鮫魚、鮑魚、泥鰍、銀魚、烏賊魚、蟶肉等都屬性平和；鱧魚、鰻魚、石斑魚、海蛇、田雞、螃蟹、鱉肉、龜肉、田螺、蛤蜊肉等都屬性寒涼。但是，蝦和鱔魚屬性燥熱，容易引起風邪和火氣；石斑魚、鱉、螃蟹等屬性寒涼有毒，容易引起氣血失調。這就是魚鱉龜介蟲類的寒熱區分。

再細說各種味道，氣味辛辣濃烈的食物，屬性助火散氣；味道濃厚甘甜的食物，屬性助溫生痰；質地柔滑的食物，屬性通腸利便；質地堅硬的食物，難以消化。烹煮過的食物，容易使氣機壅滯。飲食應該像用藥一樣，了解藥物的溫涼寒熱，是否適合人體的病症虛實，這樣才能達到養生的目的，而且比藥物效果更好。如果不謹慎考慮這些，只知道服用藥物，而日常飲食卻和藥性相反，最終導致死亡而不自知，甚至還怪罪醫生，這到底是誰的過錯呢？唉，真是太荒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