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求真》~ 上編 (206)
上編 (206)
1. 毒物
凡藥沖淡和平。不寒不熱。則非毒矣！即或秉陽之氣為熱。秉陰之氣為寒。而性不甚過烈。亦非毒矣！至於陰寒之極。燥烈之甚。有失沖淡和平之氣者。則皆為毒。然毒有可法制以療人病。則藥雖毒。而不得以毒稱。若至氣味燥迫。並或純陰無陽。強為制伏。不敢重投者。則其為毒最大。
白話文：
凡藥性淡、平和、不寒不熱，就不能稱為有毒的藥物。即使是秉持陽氣的藥很有可能帶有熱性，秉持陰氣的藥很有可能帶有寒性，但藥性不寒不熱、不強烈，也不能稱之有毒。至於一些陰寒或燥烈至極的藥物，就有損平衡平和的藥氣，就可以稱為毒藥。也有一些毒藥經過適當的配製、製法，可以治療疾病，像這樣的藥品雖然有毒，但是不能因為有毒就不使用。假如藥物氣味燥烈、刺激，或者只有純陰、沒有陽氣，即使經過適當的製法，都不敢重複使用的，就是最嚴重的毒藥。
而不可以妄用矣！如砒霜硇砂巴豆鳳仙子草烏射罔鉤吻。是熱毒之殺人者也。水銀鉛粉木鱉蒟蒻。是寒毒之殺人者也。蓖麻商陸狼牙。是不寒不熱。性非沖和。寓有辛毒之氣。而亦能以殺人者也。然繡竊謂醫之治病。凡屬毒物。固勿妄投。即其性非毒烈。而審症不真。辨脈不實。
白話文：
且不可隨便使用啊！像是砒霜、硇砂、巴豆、鳳仙子、草烏、射罔鉤、吻。這些都是熱毒殺人的毒物。水銀、鉛粉、木鱉、蒟蒻。這些都是寒毒殺人的毒物。蓖麻、商陸、狼牙。這些是不寒不熱，性質不沖和，帶有辛辣毒氣。也能夠殺人。然而，愚昧的我就認為醫生治療疾病，凡屬毒物，本來就不要亂用。即使它的藥性不強烈，如果不真正審視病症，無法確實辨別脈象。
則其為毒最大。而不可以救矣！況毒人之藥。人所共知。人尚知禁。若屬非毒。視為有益。每不及防。故余竊見人病。常有朝服無毒之藥。而夕見其即斃者。職是故也。因附記以為妄用藥劑一戒。
白話文：
那麼這種毒性是很大的。而不能挽救了！更何況是有毒的藥物。人人都知道。人們尚且知道禁忌。如果是屬於無毒的。視為有益的。常常來不及預防。所以我在暗中見過有人生病。經常早上服用無毒的藥物。而晚上就看到他死去。就是這個緣故。因此附帶記載以便告誡大家不要隨便使用藥劑。
2. 鳳仙子
（毒草）攻堅破硬拔毒
鳳仙子（專入腎）。又名急性子。是俗所謂金鳳花子是也。其性急猛異常。味苦氣溫。小毒。凡人病患頑痰積塊。噎膈骨鯁。服之立刻見效。以其氣味急迫。能於骨穴堅硬處所。極力搜治。是以勝金丹用之以治狂癡。取其急領砒毒吐泄。同砒以點牙疼。即落。同獨蒜搗汁以塗痞塊。
白話文：
鳳仙子（主要用於腎臟）。又名急性子。就是民間俗稱的金鳳花籽。它的藥性劇烈異常。味道苦，藥性溫和。帶有微毒。凡是患有頑固痰液積塊、食道梗阻、骨刺卡住等疾病的人，服用鳳仙子可以立竿見影。由於它的氣味辛辣刺鼻，能夠在骨頭穴位堅硬的地方，極力地進行治療。因此，它比金丹還有效，可以用來治療瘋狂癡呆的疾病。取出它的藥性，可以快速地引導砒霜毒素吐出和腹瀉。可以和砒霜一起點塗牙疼，牙疼就會立刻消失。可以和獨蒜一起搗成汁液，塗抹在痞塊上。
即消。（噎食不下。用鳳仙花子酒浸三宿。曬乾為末。酒丸綠豆大。每服八粒。溫酒下。不可多用。即急性子也。）加麝香阿魏尤捷。投子以煮硬肉。即爛。但此生不蟲蠹。蜂蝶不近。且多食則戟人喉。似非無毒。用之當細審量可耳。
白話文：
很快就消除了。（食物噎住了下不去。用鳳仙花子浸泡在酒中三晚。曬乾研磨成粉末。用酒丸做成綠豆大小。每次服用八粒。用溫酒送服。不可多吃。也是急性子。）加入麝香阿魏更加快速。將藥物投入煮硬的肉中。肉很快就會變爛。但是這種植物生長不會有蟲蛀。蜜蜂蝴蝶也不靠近。而且多吃會劃傷人的喉嚨。似乎不是無毒的。使用時應小心斟酌。
3. 巴豆
（喬木）祛臟腑沉寒通大便寒結
巴豆（專入腸胃）。辛熱大毒。據書所載生猛熟緩。可升可降。能行能止。開竅宣滯。去臟腑沉寒。為斬關奪命之將。夫既能宣滯通竅。則藥能降能行。何書又言能升能止耶？此數字不無令人少疑。究之書之所言降者。因有沉寒痼冷。積聚於臟。深入不毛。故欲去不能。不去不得。
白話文：
巴豆（專門進入腸胃）。辛熱有大毒。根據醫書所記載，生巴豆猛烈，煮熟後藥性緩和。可以升也能降，可以通便也能止瀉。可以開竅通滯，去除臟腑中的沉寒。是斬關奪命的大將。如果巴豆既能通暢氣血又通竅，那麼它藥性可以降也能行，為甚麼醫書又說它能升能止呢？這幾個字多少讓人有點懷疑。仔細研究醫書中所說的降，是因為有沉寒痼冷、積聚於臟腑之中，深入到沒有血管的地方，所以想去除卻不能去除，不去除又不行。
非無辛熱迅利斬關直入。掃除陰霾。推陳致新。亦安能盪滌而如斯哉？是即書之所謂能降能行者耳。至有久病溏泄。服升提澀藥而瀉反甚。脈滑而沉。是明脾胃久傷冷積凝氣所致。法當用以熱下。則寒去利止。而脈始得上升。是即所謂能升能止者是也。（時珍曰。一婦年六十餘。
白話文：
也不是沒有辛熱迅利、斬關直入、掃除陰霾、推陳致新的藥物，但又怎能盪滌到這個程度呢？這就是書上所說的既能下降又能通行的藥物。往往有久病溏泄的患者，服用升提澀藥後反而瀉得更厲害，脈搏滑而沉。這說明脾胃長期受損，寒冷積聚，凝結成氣所致。治療方法應該用熱藥從下焦排出來，這樣寒氣就會消失，腹瀉就會停止，脈搏也會開始上升。這就是所謂的既能上升又能止瀉的藥物。
（時珍說，有一個婦女，六十多歲，患有脾胃虛寒、腹瀉的毛病，服用升提澀藥後反而瀉得更厲害。我用熱藥從下焦排出來的方法治療她，她的症狀很快就消失了。）
溏泄五載。犯生冷油膩肉食即作痛。服升澀藥瀉反甚。脈沉而滑。此乃脾胃久傷積冷凝滯。法當以熱下之。用蠟匱巴豆丸五十粒。服一二日不利而愈。自是每用治泄痢。愈者近百人耳。）夫醫理玄遠。變化靡盡。在人引伸觸類。毋為書執。則用藥不岐。即如大黃？亦屬開閉通便之品。
白話文：
腹瀉已經五年了。吃了生冷、油膩、肉類食物就會腹痛。吃了升澀類藥物，腹瀉反而更加嚴重。脈象沉細而滑。這是因為脾胃長期受損，寒邪凝滯。應該用溫熱的藥物瀉下。用蠟匱巴豆丸五十粒。服一兩天就會見效並痊癒。從此之後，經常使用這種藥物來治療腹瀉，治癒的患者接近一百人。醫學理論深奧微妙，變化無窮。醫生應該舉一反三，不要拘泥於書本。這樣，用藥就能不拘泥。就像大黃，也是一種可以增強腸胃功能、緩解便祕的藥物。
然惟腑病多熱者最宜。若以臟病多寒而用大黃通利。不亦自相悖謬乎。（故仲景治傷寒傳裡多熱者。多用大黃。東垣治五積屬臟者。多用巴豆。與大黃同服。反不瀉人。）故曰。誤用有推牆倒壁之虞。善用有戡亂調中之妙。元素曰。世以治酒病膈氣。而以巴豆辛熱。通開腸胃鬱熱。
白話文：
但是，腑病多熱的病人最適合用大黃。如果認為臟病多寒，而用大黃來通便，這豈不是自己說的話前後矛盾嗎？（所以仲景治療傷寒傳裡多熱的病人，大多使用大黃。東垣治療五積屬於臟腑的病人，大多使用巴豆，與大黃一起服用，反而不會瀉肚子。）所以說，誤用巴豆有推倒牆壁的危險，善用巴豆有平定動亂、調和中氣的神奇功效。元素說，世人用巴豆來治療酒病膈氣，是因為巴豆辛熱，可以通開腸胃的鬱熱。
（巴豆稟火烈之氣。）第鬱結雖通。血液隨亡。其陰虧損傷。寒結胸膈。小兒疳積。用之不死亦危。奈何庸人畏大黃而不畏巴豆。以其性熱劑小耳。試以少許輕擦皮膚。須臾發泡。況下腸胃。能無潰灼熏爛之患乎？即有急症。不得已而用之。（汪昂曰。纏喉急痹。緩治則死。
白話文：
巴豆性味辛烈，具有強烈的驅火氣的作用。它雖然可以疏通鬱結，但也會造成血液流失，損傷陰氣，導致寒結胸膈。對於小兒疳積，使用巴豆可能會危及生命。奇怪的是，庸醫們畏懼大黃，卻不怕巴豆，只因為巴豆的性味較熱，劑量較小。如果在皮膚上輕輕擦一點巴豆粉，很快就會起泡。更何況是服用巴豆，腸胃難免會受到潰爛灼傷的傷害。即使在危急情況下不得不使用巴豆，也應該慎重。汪昂說：纏喉急痹，如果治療緩慢，就會死亡。
用解毒丸。雄黃一兩。鬱金一錢。巴豆十四粒去皮油。為丸。每用五分。津嚥下。雄黃破結氣。鬱金破惡氣。巴豆下稠涎。然系厲劑。不可輕用。或用紙捻蘸巴豆油。燃火刺喉。或搗巴豆綿裹。隨左右納鼻中。吐出惡涎紫血即寬。）壓去其油。取霜少許入藥可也。（時珍曰。
白話文：
服用解毒丸。雄黃一兩，鬱金一錢，巴豆十四粒去皮去油脂，製成藥丸。每次服用五分，以津液送服。雄黃可以破除聚集之氣，鬱金可破除邪惡之氣，巴豆可通瀉稠粘的涎液。但是這類藥物屬於比較猛烈的藥劑，不宜輕易使用。或者用紙捻沾巴豆油，點燃後刺入喉嚨，或者把巴豆研磨成粉末包在棉花裏，隨左右鼻孔塞入，吐出惡臭的涎液和紫色的血液後就會感覺症狀有所緩解。把巴豆油壓榨出來，取少量霜加入藥物中服用也可以。（時珍說：）
巴豆緊小者為雌。有稜及兩頭尖者是雄。雄者更峻耳。用之得宜。皆有功力。不去膜則傷胃。不去心則作嘔。）或用殼用仁用油。生用炒用。醋煮燒存性用。研去油。名巴霜。芫花為使。畏大黃黃連涼水。（中其毒者。以此解之。或黑豆綠豆汁亦佳。）得火良。
白話文：
巴豆體積小堅硬的為雌巴豆。有稜角、兩頭尖的是雄巴豆。雄巴豆藥性更峻烈。巴豆使用得當，皆有療效。不去掉巴豆的外膜，會傷胃。不去掉巴豆的中心，會引起嘔吐。
巴豆的使用方法包括，巴豆殼、巴豆仁、巴豆油。巴豆可以用生品，可以用炒過的，可以用醋煮過的。巴豆燒存在性使用。研磨並去除巴豆的油脂，稱為巴霜。芫花可以作為巴豆的使藥。巴豆畏懼大黃、黃連、涼水。
如果中毒，可以使用巴豆來解毒。黑豆汁或綠豆汁也可以用來解毒。巴豆在加熱後藥性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