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求真》~ 上編 (132)
上編 (132)
1. 瀉熱
內經帝曰。人傷於寒而傳為熱。何也。岐伯曰。寒氣外凝內郁之理。腠理堅緻。玄府閉密。則氣不宣通。濕氣內結。中外相薄。寒盛熱生。觀此則知熱之由作。悉皆外邪內入而熱。是即本身元陽為邪所遏。一步一步而不得泄。故爾變而為熱耳。然不乘勢以除。則熱更有進而相爭之勢。
所以古人有用三黃石膏。及或大小承氣。無非使其熱瀉之謂。余按熱病用瀉。考之方書。其藥甚眾。然大要在肺則止用以黃芩知母。在胃則止用以石膏大黃朴硝。在心則止用以黃連山梔連翹木通。在肝則止用以青黛龍膽。在腎則止用以童便青鹽。在脾則止用以石斛白芍。此為諸臟瀉熱首劑。
至於在肺。又有他劑以瀉。蓋以熱邪初成未盛。則或用以百合百部馬兜鈴。毒氣兼見。則或用以金銀花牛蒡子。久嗽肺痿。則或用以沙參。腳氣兼見。則或用以薏苡仁。咽瘡痔漏。則或用以柿乾柿霜。熱挾氣攻。則或用以牽牛。三焦熱並。則或用以梔子。煩渴而嘔。則或用以竹茹。
熱而有痰。則或用以貝母。熱而氣逆不舒。則或用以青木香。熱而溺閉。則或用以車前石葦。久嗽兼脫。則或用以五倍子百藥煎。乳水不通。則或用以通草。若更兼有血熱。則又當用生地紫菀。此瀉肺熱之大概也。在胃又有他劑以瀉。蓋以熱兼血燥。犀角宜矣。毒盛熱熾。綠豆宜矣！中虛煩起。
粳米宜矣。暑熱渴生。西瓜宜矣。時行不正。貫眾宜矣。疫熱毒盛。人中黃金汁雪水宜矣。咽瘡痔漏。柿蒂柿干宜矣。便結不軟。玄明粉宜矣。乳癰便閉。漏蘆宜矣。蠱積不消。雷丸宜矣。熱盛呃逆。竹茹蘆根宜矣。腸毒不清。白頭翁刺蝟皮宜矣。口渴不止。竹葉宜矣。若更兼有血熱。
則又宜於地榆槐角槐花蘇木三七乾漆。此瀉胃熱之大概也。而大腸熱結。仍不外乎硝黃白頭翁黃芩綠豆蝸牛生地之藥矣。在心又有他劑以瀉。則或因其溺閉。而用瞿麥木通。氣逆而用赭石。痰閉而用貝母天竺黃。暑渴而用西瓜。精遺而用蓮鬚。抽掣而用鉤藤。咳嗽而用百合。
疝瘕而用川楝。與夫血熱而更用以犀角射干童便血餘紅花辰砂紫草生地鬱金桃仁茜草蘇木丹參沒藥蓮藕益母草熊膽等藥。又可按味以考求矣。此瀉心熱之大概也。在肝又有他劑以瀉。則如肝經氣逆。宜用赭石以鎮之。腎氣不固。則用石南葉以堅之。溺閉不通。則用車前子以導之。
痰閉不醒。則用牛黃以開之。目翳不明。則用秦皮空青蒙花石燕青葙子石決明以治之。咳嗽痰逆。則用全胡以降之。蠱積不消。則用蘆薈以殺之。濕鬱驚恐。宜用琥珀以鎮之。神志昏冒。宜用棗仁以清之。若使熱在於血。其藥眾多。大約入肝涼血。則有赤芍赭石蒲公英青魚膽紅花地榆槐花槐角側柏葉卷柏無名異凌霄花豬尾血紫草夜明砂兔肉旱蓮草茅根蜈蚣山甲琥珀芙蓉花苦酒熊膽之類。入肝破血。
則有莪朮紫貝靈芝紫參益母草蒲黃血竭蓮藕古文錢皂礬歸尾鱉甲貫眾茜草桃仁之類。入肝敗血。則有三七虻蟲䗪蟲螃蟹瓦楞子水蛭花蕊石之類。皆當審實以投。此瀉肝熱之大概也。而瀉膽熱之味。又豈有外空青銅綠銅青熊膽膽礬前胡等藥者乎？在腎又有他劑以瀉。如龍膽防己。
為腎熱盛溺閉者所宜用也。秋石為腎熱盛虛咳嗽溺閉者所必用也。寒水石為腎熱盛口渴水腫者所必用也。地骨皮為腎熱盛有汗骨蒸者所必用也。食鹽為腎熱盛便閉者所必用也。琥珀海石為腎熱盛血瘀溺秘者所必用也。若使熱在於血。則藥亦不出乎童便地骨皮血餘銀柴胡蒲公英生牛膝旱蓮草赤石脂自然銅古文錢青鹽之類。
而瀉膀胱熱結。其用豬苓澤瀉地膚子茵陳黃柏黃芩龍膽川楝子藥者。又可按其症治以考求矣。此瀉腎熱之大概也。脾熱瀉藥無多。惟有脾經血熱。考書有用郁李射干紫貝薑黃蓮藕皂礬蚯蚓。然亦須辨藥症以治。要之治病用藥。須當分其臟腑。然其是上是下。毫微之處。未可盡拘。
如藥既入於肺者。未有不入於心。入於肝者。未有不入於脾。入於腎者。未有不入於膀胱。且藥氣質輕清者上浮。重濁者下降。豈有浮左而不浮右。重此而不重彼者乎？但於形色氣味重此。比較明確。則藥自有圓通之趣。又奚必拘拘於毫茫間互為較衡。而致局其神智者乎？
白話文：
瀉熱
內經提到，人因為受寒而轉變為發熱，這是為什麼呢？岐伯解釋說，寒氣停留在體表，導致體內陽氣鬱積。皮膚紋理緊密，毛孔閉塞，氣血無法順暢流通，濕氣積聚在體內。寒邪與體內陽氣互相搏擊，寒邪強盛時就會產生熱。由此可知，熱的產生，都是因為外邪侵入體內，使體內的陽氣被阻礙，無法順利發散，所以才會轉變成熱。如果不趁勢清除這些熱，熱勢就會更加強大。
因此，古人使用三黃石膏，或者大小承氣湯等藥方，都是為了瀉熱。我研究發現，治療熱病用瀉法，相關的藥物非常多。但主要原則是：在肺，主要使用黃芩、知母；在胃，主要使用石膏、大黃、芒硝；在心，主要使用黃連、山梔、連翹、木通；在肝，主要使用青黛、龍膽；在腎，主要使用童便、青鹽；在脾，主要使用石斛、白芍。這些都是各臟腑瀉熱的主要用藥。
至於在肺，還有其他瀉熱的藥方。如果熱邪剛形成還不嚴重，可以使用百合、百部、馬兜鈴。如果同時出現毒素症狀，可以使用金銀花、牛蒡子。如果是久咳肺虛，可以使用沙參。如果同時出現腳氣，可以使用薏苡仁。如果同時出現咽喉瘡瘍、痔瘡，可以使用柿乾、柿霜。如果熱邪夾帶氣機上逆，可以使用牽牛子。如果三焦都有熱，可以使用梔子。如果煩躁口渴又想吐，可以使用竹茹。
如果熱邪夾帶痰，可以使用貝母。如果熱邪導致氣機不順暢，可以使用青木香。如果熱邪導致小便不通暢，可以使用車前子、石葦。如果久咳又出現虛脫，可以使用五倍子、百藥煎。如果產後乳汁不通，可以使用通草。如果同時出現血熱，則應當使用生地、紫菀。以上是治療肺熱的大致用藥原則。
在胃，也有其他瀉熱的藥方。如果熱邪夾帶血燥，可以使用犀角。如果毒熱很盛，可以使用綠豆。如果中氣虛弱、煩躁，可以使用粳米。如果是暑熱口渴，可以使用西瓜。如果是流行性的不正之氣，可以使用貫眾。如果是疫病熱毒很盛，可以使用人中黃、金汁、雪水。如果出現咽喉瘡瘍、痔瘡，可以使用柿蒂、柿乾。如果大便乾結，可以使用玄明粉。如果乳房腫痛、大便不通，可以使用漏蘆。如果腹中積聚不消，可以使用雷丸。如果熱盛導致呃逆，可以使用竹茹、蘆根。如果腸道毒素不清，可以使用白頭翁、刺蝟皮。如果口渴不止，可以使用竹葉。如果同時出現血熱，則應當使用地榆、槐角、槐花、蘇木、三七、乾漆等藥。以上是治療胃熱的大致用藥原則。如果大腸熱結，仍不外乎使用芒硝、大黃、白頭翁、黃芩、綠豆、蝸牛、生地等藥物。
在心，也有其他瀉熱的藥方。如果小便不通，可以使用瞿麥、木通。如果氣機上逆，可以使用赭石。如果痰阻閉塞，可以使用貝母、天竺黃。如果是暑熱口渴，可以使用西瓜。如果是遺精，可以使用蓮鬚。如果是抽搐，可以使用鉤藤。如果是咳嗽，可以使用百合。如果是疝氣，可以使用川楝子。如果同時出現血熱，更應當使用犀角、射干、童便、血餘、紅花、辰砂、紫草、生地、鬱金、桃仁、茜草、蘇木、丹參、沒藥、蓮藕、益母草、熊膽等藥。這些藥物可以根據藥性味道來選擇。以上是治療心熱的大致用藥原則。
在肝，也有其他瀉熱的藥方。例如肝經氣機上逆，宜用赭石來鎮靜。如果腎氣不固，可以用石南葉來固澀。如果小便不通，可以用車前子來疏導。如果痰阻閉塞、昏迷不醒，可以使用牛黃來開竅。如果眼睛出現翳障不明，可以使用秦皮、空青、蒙花、石燕、青葙子、石決明來治療。如果咳嗽痰逆，可以使用前胡來降逆。如果腹中積聚不消，可以使用蘆薈來殺蟲。如果濕氣鬱積、出現驚恐，宜用琥珀來鎮靜。如果神志昏冒，宜用棗仁來清熱。如果熱邪在血，其用藥很多。大致來說，入肝經涼血的藥物有：赤芍、赭石、蒲公英、青魚膽、紅花、地榆、槐花、槐角、側柏葉、卷柏、無名異、凌霄花、豬尾血、紫草、夜明砂、兔肉、旱蓮草、茅根、蜈蚣、穿山甲、琥珀、芙蓉花、苦酒、熊膽之類。入肝經破血的藥物有：莪朮、紫貝、靈芝、紫參、益母草、蒲黃、血竭、蓮藕、古文錢、皂礬、歸尾、鱉甲、貫眾、茜草、桃仁之類。入肝經敗血的藥物有：三七、虻蟲、蝱蟲、螃蟹、瓦楞子、水蛭、花蕊石之類。這些藥物都應當仔細辨證使用。以上是治療肝熱的大致用藥原則。治療膽熱，又豈能離開空青、銅綠、銅青、熊膽、膽礬、前胡等藥物呢？
在腎，也有其他瀉熱的藥方。如龍膽、防己，適合於腎熱很盛導致小便不通的人。秋石，適合於腎熱很盛、虛咳、小便不通的人。寒水石，適合於腎熱很盛、口渴水腫的人。地骨皮，適合於腎熱很盛、有汗骨蒸的人。食鹽，適合於腎熱很盛、大便不通的人。琥珀、海石，適合於腎熱很盛、血瘀、小便不通的人。如果熱邪在血，其用藥也離不開童便、地骨皮、血餘、銀柴胡、蒲公英、生牛膝、旱蓮草、赤石脂、自然銅、古文錢、青鹽之類。治療膀胱熱結，可以使用豬苓、澤瀉、地膚子、茵陳、黃柏、黃芩、龍膽、川楝子等藥物。這些藥物可以根據症狀來選擇。以上是治療腎熱的大致用藥原則。
脾熱瀉藥不多，只有脾經血熱時，可以參考書上使用郁李、射干、紫貝、薑黃、蓮藕、皂礬、蚯蚓等藥物。但也必須辨證用藥。總之，治病用藥必須分清臟腑，但是藥物的作用也有其特殊性，不能拘泥於細節。
例如藥物進入肺經，往往也會影響到心經；進入肝經，往往也會影響到脾經；進入腎經，往往也會影響到膀胱。而且，藥物的氣味輕清，作用向上；藥物的氣味重濁，作用向下。難道會有向左不向右，重此不重彼的情況嗎？只要在形色氣味上仔細辨別，用藥自然就能圓通，又何必拘泥於細微之處，導致思路受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