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註金匱要略》~ 痓濕暍病脈證第二 (8)
痓濕暍病脈證第二 (8)
1. 痓濕暍病脈證第二
二十條，病者。一身盡疼。發熱。日晡所劇者。名風濕。此病傷於汗出當風。或久傷取冷所致也。可與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
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方
麻黃（半兩去節湯泡），杏仁（十個去皮尖炒），薏苡仁（半兩），甘草（一兩炙）
上銼麻豆大。每服四錢匕。水一盞。煮八分。去滓。溫服。有微汗。避風。
病者。即濕病也。一身盡疼、發熱。詳已見。日晡為陽明經氣之旺時。有自振以推濕出表之勢。而濕邪不受其驅逐。遂相持於太陽陽明之界。故劇也。風濕三句。見本篇五條注。主麻杏薏甘湯者。甘草屬土。為內主脾胃。外主肌肉之藥。以之為君。蓋欲其由脾胃以達肌肉之意。
薏苡甘溫。善燥中土。且趁甘草浮緩之性。則能從下從里。而熏蒸其濕於在上在表也。杏仁通利肺竅。以引其機。為薏甘熏蒸之接應。麻黃髮越毛孔。以開滯郁之障。譬之驅賊。薏甘為內室之傳呼。杏仁為中途之援引。麻黃直開大門以放其去路耳。與前條麻黃加朮湯同意。特其制之大小略殊。
並少桂枝一層症候而已。上條曰濕家。則為病既久。非小劑可愈者。故大其制。此條曰病者。則其濕尚淺。故不必用大劑。以過傷其氣。且麻黃加泡。杏仁加炒。止用其輕清之氣。而已足矣。又本條較前條。多日晡而劇一症。日晡而劇。為肌肉當王時。而有自振之氣。則營分尚未受濕。
故不必用桂枝也。
二十一條，風濕。脈浮身重。汗出惡風者。防己黃耆湯主之。
防己黃耆湯方
防己（一兩），黃耆（一兩一分去蘆），白朮（七錢半），甘草（一兩）
上銼麻豆大。每抄五錢匕。生薑四片。大棗一枚。水盞半。煎八分。去滓。溫服。良久再服。喘者。加麻黃半兩。胃中不和者。加芍藥三分。氣上衝者。加桂枝三分。下有陳寒者。加細辛三分。服後當如蟲行皮中。從腰下如冰。後坐被上。又以一被繞腰以下。溫令微汗。瘥。
此條。病則雙名風濕。症則頗似單風。湯意卻又全治單濕。仲景心細如髮。學者透得此關。則入木三分矣。蓋汗出當風。是汗鬱於風而成濕。如上條所云。故曰風濕。則風濕之病。濕為本而風為標矣。夫郁濕化熱。濕熱與虛陽相併於外。故脈見浮。虛陽外並。則陰無健主。而坤呈地象。
故身重。脈浮身重。系虛陽為濕熱熏蒸。故汗出。汗出。則毛竅疏洞。故惡風也。濕家必由汗解。汗出而濕自去者。常也。今脈浮、身重、惡寒如故。則知汗出。為虛陽自越。而濕邪自在也。濕邪自在。故主防術甘草以燥之。虛陽自越。故君黃耆以斂之耳。雙言風濕者。兼及其標也。
脈症頗似單風者。得標之病也。單治濕邪者。專責其本也。按四分為一兩。一分當是二錢半。方中黃耆一兩一分。為一兩二錢五分也。方後加減之三分。即正方白朮之七錢半。以銖數計之。一分得六銖。古人以二十四銖為一兩也。後仿此。五錢匕。謂以一錢之匕首。五抄其藥也。
白話文：
痓濕暍病脈證第二
二十條：病人全身疼痛，發熱，日暮時分症狀加重，稱為風濕。此病是因汗出當風，或久受寒涼所致。可用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
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方：
麻黃（半兩，去節，湯泡），杏仁（十個，去皮尖，炒），薏苡仁（半兩），甘草（一兩，炙）
上藥切成麻豆大小。每次服用四錢，用水一盞，煮至八分，去渣，溫服。服用後微微出汗即可，要避風。
此病即濕病，全身疼痛、發熱，詳見前文。日暮時分是陽明經氣最盛的時候，身體會有自行振奮，將濕邪排出體外的趨勢，但濕邪不受驅逐，於是停留在太陽、陽明經交界處，所以症狀加重。關於風濕三句的說明，見本篇第五條註解。方中以甘草為主藥，甘草屬土，內主脾胃，外主肌肉，用它為君藥，是希望藥力由脾胃到達肌肉。
薏苡仁甘溫，善於乾燥中焦，配合甘草的浮緩之性，就能從下從裡，將表在上的濕邪蒸散出去。杏仁通利肺竅，引導藥力，與薏苡仁、甘草的蒸散作用相配合。麻黃疏通毛孔，打開阻塞的通道，好比驅逐賊寇，薏苡仁、甘草在內室呼喚，杏仁在中途引導，麻黃則直接打開大門，讓濕邪出去。此方與之前的麻黃加朮湯藥效相同，只是劑量略有不同。
僅僅是桂枝少用一層的症狀而已。上一條提到「濕家」，說明病情已久，非小劑量所能治癒，所以劑量較大。這一條只說「病者」，說明濕邪尚淺，所以不必用大劑量，以免過度損傷元氣。而且麻黃用湯泡，杏仁用炒制，只取其輕清之氣就足夠了。又，本條比上一條多了一條「日暮時分症狀加重」的症狀。日暮時分症狀加重，是肌肉最活躍的時候，且有自行振奮之氣，說明營衛氣血尚未受濕邪侵犯，所以不必用桂枝。
二十一條：風濕，脈浮，身重，汗出惡風，防己黃耆湯主治。
防己黃耆湯方：
防己（一兩），黃耆（一兩一分，去蘆），白朮（七錢半），甘草（一兩）
上藥切成麻豆大小。每次服用五錢，生薑四片，大棗一枚，用水半盞，煎至八分，去渣，溫服。過一段時間再服用。喘者，加麻黃半兩；胃中不和者，加芍藥三分；氣上衝者，加桂枝三分；下有陳寒者，加細辛三分。服用後應感到藥物如蟲子般在皮膚中遊走，從腰部以下如同冰涼，然後坐在被子上，再用一條被子圍繞腰部以下，溫暖身體，微微出汗，病即可痊癒。
此條，病情同時命名為風濕，症狀卻很像單純風寒，而湯方卻是完全針對單純濕邪的。仲景醫案細緻入微，學者若能透徹理解此處，就能深入醫學的精髓。汗出當風，是汗液鬱積在風中而形成濕邪，如同上條所說，所以稱為風濕，風濕病中，濕邪是本，風寒是標。鬱積的濕邪化熱，濕熱與虛陽共同表現在外，所以脈象浮。虛陽外現，則陰氣無力主宰，呈現坤土之象，所以身重。脈浮身重，是虛陽被濕熱蒸熏，所以汗出。汗出，則毛孔開泄，所以惡風。濕邪必然通過發汗來解除，汗出濕邪自除，這是常理。現在脈浮、身重、惡寒如故，則知道汗出是虛陽自行外越，而濕邪依然存在。濕邪依然存在，所以主用防己、白朮、甘草來乾燥濕邪；虛陽自行外越，所以用黃耆來收斂。用「風濕」雙名，是兼顧其標證。
脈症很像單純風寒，是得標證的疾病；單純治療濕邪，是專治其本。按四分為一兩，一分應是二錢半，方中黃耆一兩一分，是一兩二錢五分。方後加減的三分，是正方白朮七錢半的三分之一。用古代的銖數來計算，一分是六銖，古人以二十四銖為一兩。以後仿此，五錢匕，指用一錢的匕首，舀取五次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