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匱玉函經二注》~ (1)

1. 黃疸病脈證並治第十五

（論二首脈證十四條方七首）

寸口脈浮而緩。浮則為風，緩則為痹。痹非中風，四肢苦煩，脾色必黃，瘀熱以行。

〔衍義〕脾胃者：主四肢；合肌肉；其色黃；其氣化濕；其性痞著；其脈遲緩；所畏風木。風者，善行數變。若中風而風獨行者，開則泄皮毛而出汗，閉則熱肌肉以悶亂。

今風與濕相搏則成痹。所以痹之風則不能中。風之善行數變，內郁為瘀，熱鬱極，乃發風。風性動，挾脾胃之積熱以行，從而走四肢，欲散不散，為之苦煩。出肌膚，為之色黃。緣風所致，故脈浮；因取痹，故脈緩也。

趺陽脈緊而數。數則為熱，熱則消穀；緊則為寒，食則為滿。尺脈浮則傷腎；趺陽脈緊則傷脾。風寒相搏，食谷即眩。穀氣不消，胃中苦濁。濁氣下流，小便不通。陰被其寒，熱流膀胱。身體盡黃，名曰谷疸。

額上黑；微汗出；手足中熱；薄暮即發；膀胱急；小便自利。名曰女勞疸。腹如水狀，不治。

〔衍義〕谷疸症：趺陽脈緊數者，何寒而致緊？何熱而致數？尺浮何為傷腎？趺陽緊何為傷脾？風從何生？不詳其源，莫知其所治矣。蓋天之六氣，感人臟腑而應於脈診；因以數為熱，緊為寒矣。然人臟腑氣化，亦有風寒濕熱燥火，與天氣同其名；寒熱濕溫涼同其性；陰陽表裡同其情；浮沉遲數同其病。將何以別天與人之氣乎？天氣從八風之變，邪自外入；人氣從七情食色勞役之傷，邪自內出。谷疸由臟氣所化之淫邪為病，非天氣也。蓋脾胃之土有陰陽：脾陰而胃陽；陰陽離決，二氣不合；則胃獨聚其陽以成熱，為病消穀；脾獨聚其陰以成寒，為腹滿。於是寒熱見緊數之脈；而緊又為之傷脾者，乃肝木挾腎寒乘虛剋土，故曰風寒相搏。食入於胃，長氣於陽；肝木之風，得陽則動；故食谷則頭目眩暈也。腎屬水，藏精；實則脈沉，虛則脈浮。而精生於穀；穀不化，則精不生；精不生，則腎無所受；虛而反受下流之脾邪；故曰尺浮傷腎。又曰陰被其寒。陰謂腎，寒謂脾也。此穀氣不化所積之瘀濁，屬於脾之寒者，不流則傷腎；屬於胃之熱者，下流則傷膀胱。由是小便不通，身體盡黃；生於胃熱食谷之濁，故曰谷疸。陳無擇謂是症用苦參丸方。苦參用龍膽除胃中伏熱；本草以二藥能益肝膽，平胃氣；以豬膽為使。此退胃之木火。用大麥者，五穀之長，脾胃所宜，將苦參龍膽入脾土也。本草又曰破冷氣去腹滿，此療脾陰寒結。

〔衍義〕女勞疸。惟言額上黑，不言身黃，簡文也。後人雖曰交接水中所致，特其一端耳。然以此連谷疸之後，必胃先有穀氣之濁熱，下傷於腎而後黑；黑疸因黃而發也；二臟並病，安得不交見其色乎？蓋胃陽明也；陽明與宗筋合於氣街；飲食入內，宗筋通用，陰精泄脫；而陽明之濕熱，乘虛下流於腎之中。腎中之火，亦乘陽明，上下交馳；胃土發越而色黃；相火入炎水中而色黑；二臟並病，故二色並見。其黑色先見於額者，膀胱脈上巔交鼻額；火性炎上，故腎火從膀胱上越；額為神庭，屬心部；心，火之主也；心腎子午同化；足經之火，炎就手經，亦必出於額；額，火之巔也。心主汗；火越於此，汗亦出此；所以額黑微汗也。手足心熱者，手心乃包絡滎穴，足心乃腎之井穴；心腎火盛則應之。薄暮即發，膀胱急，小便自利。乃陽明主闔；日暮陽明收斂，濕熱下流；膀胱之氣雖滿急，其氣降，故小便自利。若濕熱火鬱甚，腎水之氣不行，停積於腹，脹如水狀者，則腎衰矣，故難治。此以氣受病者言之；若血病而黑，則如下條女勞疸云。]

白話文：

黃疸病脈證並治第十五

寸口脈浮而緩，浮則為風，緩則為痹。痹非中風，四肢苦煩，脾色必黃，瘀熱通行。

脾胃主四肢肌肉，其色黃，氣化為濕，性情痞滯，脈象遲緩，畏懼風木。風善於運行變化，若中風，風獨行則開泄皮毛而汗出，閉則熱結肌肉而悶亂。

風濕相搏則成痹，所以痹證並非中風。風善於運行變化，內鬱則成瘀，熱鬱極則發為風。風性好動，挾帶脾胃積熱而運行，到達四肢，欲散而不能散，故而四肢苦煩；外泄肌膚，則面色發黃。因風而致病，故脈象浮；因痹而致病，故脈象緩。趺陽脈緊而數，數則為熱，熱則消穀；緊則為寒，食則腹脹。尺脈浮則傷腎，趺陽脈緊則傷脾。風寒相搏，進食即頭暈，穀氣不消，胃中苦濁，濁氣下流，小便不通，腎陰受寒，熱邪流注膀胱，全身發黃，名為谷疸。

額上發黑，微汗出，手足心熱，傍晚發病，膀胱急迫，小便自利，名為女勞疸。腹部脹滿如水狀，難以治療。

谷疸的趺陽脈緊而數，為何寒則緊，熱則數？尺脈浮為何傷腎？趺陽脈緊為何傷脾？風從何而生？病因不明，難以治療。天地六氣感傷人體臟腑，反映在脈象上，以脈數為熱，脈緊為寒。然而人體臟腑氣化亦有風寒濕熱燥火，與天之六氣同名，寒熱濕溫涼同性，陰陽表裡同情，浮沉遲數同病，如何區分天地之氣？天氣由八風變化，邪氣由外入侵；人氣因七情、飲食、勞役等損傷，邪氣由內生發。谷疸是由於臟腑氣化失常，淫邪為病，並非單純的天氣所致。脾胃屬土，有陰陽之分，脾屬陰，胃屬陽。陰陽離決，二氣不相協調，則胃獨聚陽氣而生熱，導致消穀不良；脾獨聚陰氣而生寒，導致腹脹。因此出現脈緊數的現象，脈緊又傷脾，是肝木挾腎寒乘虛而克脾土，故曰風寒相搏。食物入胃，胃氣上升，肝木之風得陽氣則動，故食谷則頭暈目眩。腎屬水，藏精，腎實則脈沉，腎虛則脈浮。精氣生於谷物，穀氣不化，則精氣不生，腎無所受，虛而反受脾之邪氣下注，故曰尺脈浮傷腎。又曰陰被其寒，陰指腎，寒指脾。此穀氣不化，積聚的瘀濁之邪，屬於脾寒者，不流動則傷腎；屬於胃熱者，下流則傷膀胱，故小便不通，全身發黃。此黃疸生於胃熱和食物不化的濁邪，故名谷疸。陳無擇認為此症可用苦參丸，苦參與龍膽能清除胃中伏熱，二藥能益肝膽，平胃氣，以豬膽為引藥，以退胃中木火；用大麥，因其為五穀之長，脾胃所宜，以將苦參龍膽導入脾土。本草又載其能破除寒邪，去腹脹，此乃治療脾陰寒凝之證。

女勞疸，只說額上發黑，不說身黃，此為簡略之記載。後人雖說與房事有關，那只是其中一種情況。但將其列在谷疸之後，必是胃先有穀氣的濁熱，下注於腎而後發黑。黑疸因黃而發，二臟皆病，焉能不交見其色？胃屬陽明，陽明與宗筋合於氣街，飲食入內，宗筋通用，陰精泄漏，陽明之濕熱乘虛下流於腎。腎中之火亦乘陽明，上下交馳，胃土發越而色黃，相火入炎於水中而色黑，二臟皆病，故二色並見。黑色先見於額，因膀胱經脈上巔交於鼻額，火性炎上，故腎火從膀胱上越，額為神庭，屬心部，心主火，心腎子午相應，足經之火炎及手經，亦必出於額，額為火之巔。心主汗，火邪至此，汗亦出於此，所以額黑微汗。手足心熱，手心為包絡之滎穴，足心為腎之井穴，心腎火盛則反映於此。傍晚發病，膀胱急迫，小便自利，乃陽明主闔，日暮陽明收斂，濕熱下流，膀胱之氣雖滿急，其氣下降，故小便自利。若濕熱火鬱甚，腎水之氣不行，停積於腹，脹滿如水狀，則腎衰，故難治。此乃氣病，若血病而色黑，則如下條女勞疸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