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匱要略淺註》~ 卷七 (10)

1. 驚悸吐衄下血胸滿瘀血病脈證第十六

其孫絡橫絡之血，起於包中之血海，乃衝任脈之所主。（經云：衝脈於臍左右之動脈是也。臍下為小腹，小腹兩旁為少腹。少腹者，厥陰肝臟、胞中血海之所居也。以血海居膀胱之外，名曰胞中；膀胱居血海之內，故曰：膀胱者，胞之室也。）其血則熱肉充膚，澹滲皮毛。皮毛而外，肺氣主之；皮毛之內，肝血主之。

蓋以衝任之血，為肝所主，即所謂血海之血也。行於絡脈，男子絡唇口而生髭鬚；女子月事以時下。此血或表邪迫其妄行，或肝火熾盛，或暴怒傷肝而吐者，以致胞中之血，不充於膚腠皮毛，反從氣衝而上湧於胃脘。吐此血者，其吐必多；吐雖多而不死。

蓋以有餘之散血也。其經脈之血，則手厥陰心包主之，乃中焦取汁以奉生身之血也。行於經隧，內養其筋，外榮於脈，莫貴於此，必不可吐。吐多必死也。經云：「陽絡傷則吐血，陰絡傷則便血。」此血海之血也。（即上所言絡血）一息不運，則機針窮；一絲不續，則霄壤判。此經脈之血也。（營行脈中，如機針之轉環。一絲不續，乃回則不轉，而霄壤判矣。是以有吐數口而即死者，非有傷於血，乃神氣不續也。）

然高士宗以絡血經血，分此證之輕重死生，可謂簡括。第有從血海而流溢於中，衝脈與少陰之大絡，起於腎，上循背裡，心下夾脊多血，雖不可與精專者行於經隧，以奉生身之血並重，而視散於脈外，充於膚腠皮毛之血，貴賤不同。如留積於心下胸中，必脹；所吐亦多，而或有成塊者。此因焦勞所致。若屢吐不止，或咳嗽而成勞怯，或傷腎臟之原，而後成虛脫，所謂下厥上竭，為難治也。（喻嘉言寓意草，以阿膠煮湯，送下黑錫丹。）

其有身體不勞，內無所損，卒然咯血數口，或紫或紅，一咯便出者，為脾絡之血。脾之大絡，絡於周身。絡脈不與經脈和諧，則有此血。下不傷陰，內不傷經，此至輕至淺之血，不藥亦愈。若不分輕重，概以吐血之法治之，（如六味地黃湯、三才湯，加藕節、白芨、阿膠、黑梔子之類，）致絡血寒凝，變生怯弱咳嗽等病，醫之過也。

總而言之，治絡之血，當調其營衛，和其三焦，使三焦之氣和於榮衛，榮衛之氣下合胞中。氣歸血附，即引血歸經之法也。其經脈之血，心包主之，內包心，外通脈，下合肝。合肝者，肝與心包皆為厥陰，同一氣也。若房勞過度，思慮傷脾，則吐心包之血也。吐此血者，十無一生。惟藥不妄投，大補心腎，重服人參。（十藥神書用人參一兩，頓服。）可於十中全其一二。若從血海流溢於心包而大吐，與心包之自傷而吐者有別。以由病絡而涉於經，宜從治絡血之法，引其歸經可也。

又五臟有血，六腑無血。（試觀剖諸獸腹中：心下夾脊包絡中多血；肝內多血；心中有血；脾中有血；肺中有血；腎中有血；六腑無血。）吐心臟之血者，一二口即死；吐肺臟之血者，形如血絲；吐腎臟之血者，形如赤豆，五七日必死。若吐肝臟之血，有生有死，貴乎病者能自養，醫者善調治爾。脾臟之血若羅絡，]

白話文：

本文討論驚悸、吐血、下血、胸滿瘀血等病症。這些病症的出血，源於包絡和橫絡中的血液，而這些血液的根本則來自於胞中的血海，也就是衝任脈所主管的部位。衝脈位於肚臍左右的動脈，胞中血海位於膀胱之外，小腹（少腹）兩旁，是厥陰肝臟所在。

血液的運行，滋養肌膚，外達皮毛。皮毛以外由肺氣主之，皮毛之內則由肝血主之。衝任之血歸肝所主，即血海之血。它行於絡脈，男子則生髭鬚，女子則為月事。若表邪入侵、肝火旺盛或暴怒傷肝，則可能導致血海之血妄行，上湧至胃脘而吐血，吐血量通常較多，但因屬散血，故即使吐血量多也不一定致命。

經脈之血則由手厥陰心包主之，它滋養筋脈，至關重要，若吐經脈之血則甚危，吐血過多必死。陽絡受損則吐血，陰絡受損則便血。經脈血液運行如機針轉環，一旦絲線斷裂，則生命垂危，故有吐血數口即死者，並非單純血液受損，而是神氣不續。

高士宗將絡血和經血區分，以判斷病情輕重及預後，十分精簡。血海之血若流溢至衝脈與少陰的大絡（起於腎，上行背部至心下夾脊），則病情較為嚴重。 充盈膚腠皮毛的血液與滋養經絡的血液，其重要性有所不同。血液瘀積於心下則胸脹，吐血量多，甚至成塊，多由操勞引起。若屢吐不止，或伴咳嗽，則可能傷及腎臟，導致虛脫，難以治療。

若身體無病，突然咯血數口，顏色紫紅，咯完即止，則為脾絡之血，屬於輕症，不藥而癒。脾絡遍佈全身，若絡脈與經脈失調則會出血，但此種出血不傷陰不傷經。但若不分輕重，一概用治吐血之法，則可能導致絡血寒凝，出現咳嗽等症狀。

治療絡血之症，需調和營衛，和解三焦，使三焦之氣和於榮衛，榮衛之氣下合胞中，氣血歸經。經脈之血由心包主之，內包心臟，外通脈絡，下合肝臟。房事過度或思慮傷脾，則可能吐出心包之血，此症死亡率極高。唯有大補心腎，方能略有生機。

若血海之血流溢至心包而吐血，與心包本身受損而吐血有所不同。前者應從治絡血之法，引血歸經；後者則需大補心腎。五臟有血，六腑無血。吐心臟之血則立死，吐肺臟之血則如血絲，吐腎臟之血則如赤豆，皆凶險難治。吐肝臟之血則生死各半，需依靠患者自身調養和醫師的精湛醫術。脾臟之血若阻塞絡脈，則亦需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