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法祖》~ 卷下 (17)
卷下 (17)
1. 厥陰病解第六
陰氣起於五指之裡。陽氣起於五指之表。氣血和調。營衛以行。則陰陽相貫。如環之無端也。厥陰無陽。厥陰病則陰陽不順接。故手足逆冷。若熱少厥微而指頭寒。知病可愈。手足反溫者。雖下利必自愈。此陰陽自和而順接也。蓋脈微煩躁灸厥陰。厥不還者死。是陰陽之氣絕矣。
本論云。諸四逆厥者。不可下。又曰厥應下之。而反發汗者。必口傷爛赤二義不同。當理會上下文。蓋諸四逆是指虛寒症言。故曰虛家亦然。應下之。是單指熱厥言。故曰厥深熱亦深。蓋發汗。只能引火上升。不能逐熱外散。故令口傷。若手足厥冷。脈微欲絕。此時外寒切迫。內熱未起。又當發汗。
厥而脈微欲絕。是傷寒所起之脈。所謂不可下者是矣。脈滑而厥。是內熱閉郁之脈。所謂厥應下之是已。下之是下其熱。非下其實。泄利下重者。四逆散。欲飲水數升者。白虎湯。此厥陰之下藥。所以下無形之邪也。若以承氣下之。利不止矣。診厥陰病以陽為主。而治厥陰病以陰為主。
故當歸四逆不去芍藥。白頭翁湯重用連柏。烏梅丸用黃連至一斤。又佐黃柏六兩。復脈湯用地黃至一斤。又佐麥冬八兩。要知脈微欲絕。手足厥冷者。雖是陰盛。亦不陽虛。故即可表散外邪。而不可固里。脈代結。心動悸者。似乎陽虛。實為陰弱。只可太劑滋陰。而不可溫補。
所以然者。肝之相火本少陽之生氣。而少陽實出於坎宮之真陰。經曰。陽予之正。陰為之主。又曰。陰虛則無氣。又曰。少火生氣。壯火實氣。審此。則知治厥陰之理矣。
中州。四肢。皆脾所主。厥陰傷寒。手足逆冷。而又下利。是木剋土也。復發熱者。下利必自止。火生土也。若肝火上行逼心。故反汗出。氣上撞心。心不受邪。因而越之。故咽中痛。而喉為痹耳。若發熱而利。汗出不止者死。是陽虛外亡。為有陰無陽。與少陰亡陽同義。若肝火內行而入脾。
土火合德。必無汗而利自止。若發熱而利不止。此肝火內陷。血室不寧。故便膿血。若發熱下利至甚。厥不止者死。是土敗木賊。諸陽之本絕也。厥陰傷寒。有乘脾乘肺二症。疑似難明。最當詳辨。一曰傷寒腹滿讝語。寸口脈浮而緊。此肝乘脾也。名曰縱。刺期門。夫腹滿讝語。
似胃家實。然脈浮緊而不潮熱。非陽明脈也。脈法曰。脈浮而緊者。名曰弦。此弦為肝脈矣。內經曰。諸腹脹大。皆屬於熱。又曰。肝氣盛則多言。是腹滿由肝火。而讝語乃肝氣所發也。木旺則侮其所勝。直犯脾土。故名縱。一曰傷寒發熱。嗇嗇惡寒。大渴欲飲水。其腹必滿。
此肝乘肺也。名曰橫。刺期門。夫發熱惡寒。似太陽之表。未經大汗而大渴。非轉屬陽明。未經妄下而腹滿。非轉屬太陰。且頭不痛。胃不實。不下利。斷非三陰症矣。要知發熱惡寒。是肺病。肺虛而肝火乘之。脾畏木邪。水精不上歸於肺。故大渴。肺不能通調水道。故腹滿。
白話文：
陰氣從手指內側產生，陽氣從手指外側產生。氣血調和，營氣和衛氣運行正常，陰陽就能互相貫通，像圓環一樣沒有終點。如果厥陰沒有陽氣，厥陰病就會導致陰陽不協調，所以手腳會冰冷。如果只是輕微發熱、手腳稍微冰冷，只有指尖冰涼，就知道病可以治好。如果手腳反而溫暖，即使拉肚子也會自己痊癒，這是因為陰陽自我調和而順暢連接的緣故。如果脈象微弱、心煩躁，用艾灸灸厥陰穴，但手腳冰冷卻沒有好轉，那就表示陰陽之氣已經斷絕，病人會死亡。
《傷寒論》說，各種四肢冰冷的厥證，不能用瀉下藥；又說，厥證應該用瀉下藥，如果反而用發汗藥，一定會造成嘴巴潰爛紅腫。這兩種說法不同，要理解上下文的意思。這裡說的各種四肢冰冷，是指虛寒症，所以說「虛證也是如此」。而說「應該用瀉下藥」，是指單純的熱厥，所以說「厥證越深，熱也越深」。因為發汗只能使火往上衝，不能把熱散發出去，所以導致嘴巴潰爛。如果手腳冰冷，脈象微弱到快要消失，這時是外寒侵襲，體內熱還沒產生，就應該用發汗法。
厥證而脈象微弱快要消失，是傷寒引起的脈象，這就是所謂的「不可用瀉下藥」。脈象滑而且有厥證，是體內熱鬱結的脈象，這就是所謂的「厥證應該用瀉下藥」。用瀉下藥是把體內的熱瀉下去，不是把體內的精氣瀉下去。如果拉肚子、有便意卻拉不出來，可以用四逆散。如果一直想喝很多水，可以用白虎湯。這些都是治療厥陰病的瀉下藥，用來排除無形的邪氣。如果用承氣湯來瀉下，腹瀉就會停不下來。診斷厥陰病要以陽氣為主，而治療厥陰病要以陰氣為主。
所以當歸四逆湯不會去掉芍藥，白頭翁湯會加重黃連和黃柏的用量，烏梅丸會用黃連到一斤，再用黃柏六兩來輔助，炙甘草湯會用地黃用到一斤，再用麥冬八兩來輔助。要知道脈象微弱快要消失、手腳冰冷，雖然是陰氣旺盛，但也不是陽氣虛弱，所以可以直接用發散藥來驅逐外邪，而不是用固澀藥來收斂。如果脈象時而停止、時而連續、心悸，看起來好像是陽氣虛弱，實際上是陰氣不足，只能用大量的滋陰藥，不能用溫補的藥。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肝的相火本來是少陽的生氣，而少陽實際上來自於腎的真陰。《黃帝內經》說：「陽氣要端正，陰氣要主導。」又說：「陰虛就沒有氣。」還說：「少量的火能產生氣，大量的火會消耗氣。」理解了這些，就能知道治療厥陰病的道理了。
中焦和四肢都由脾臟主管。厥陰傷寒，手腳冰冷，又拉肚子，這是木（肝）在剋土（脾）。如果又發熱，拉肚子就會自己停止，因為火能生土。如果肝火往上衝到心，就會反而出汗、氣往上衝撞心，心不受邪氣影響，反而會把它排出去，所以會喉嚨痛、喉嚨麻木。如果發熱又腹瀉、出汗不止，就表示陽氣虛弱、向外耗散，這是只有陰而沒有陽，和少陰亡陽的症狀相同。如果肝火往內走進入脾，土（脾）和火（肝）的性質相合，就會沒有汗而且腹瀉自然停止。如果發熱而腹瀉不止，這是肝火內陷，血室不安，所以會拉出膿血。如果發熱腹瀉到很嚴重、手腳冰冷沒有改善，就會死亡，這是脾土敗壞、肝木反叛，各種陽氣的根本都斷絕了。厥陰傷寒有侵犯脾和侵犯肺兩種情況，症狀類似難以分辨，要仔細辨別。一種是傷寒腹脹、胡言亂語，寸口脈浮而且緊，這是肝侵犯脾，叫做「縱」，要針刺期門穴。腹脹、胡言亂語看起來像是胃實症，但是脈浮而緊，而且沒有潮熱，就不是陽明脈。脈法說，脈浮而緊的，叫做「弦」，這弦脈就是肝脈。《黃帝內經》說：「各種腹脹，都屬於熱。」又說：「肝氣旺盛就多話。」所以腹脹是由於肝火，而胡言亂語是肝氣所發。木氣旺盛就會欺負它所剋的對象，直接侵犯脾土，所以叫做「縱」。另一種是傷寒發熱、怕冷、很想喝水，肚子一定會脹，這是肝侵犯肺，叫做「橫」，要針刺期門穴。發熱怕冷看起來像太陽表證，但是沒有出很多汗就非常想喝水，就不是轉變成陽明證；沒有亂用瀉下藥卻腹脹，就不是轉變成太陰證。而且頭不痛、胃不實、不拉肚子，就絕對不是三陰證。要知道發熱怕冷是肺病，肺虛而肝火侵犯它，脾害怕木邪，水精沒有上輸給肺，所以會很想喝水。肺不能疏通水道，所以會腹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