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溯源集》~ 卷之二 (19)
卷之二 (19)
1. 傷寒誤下
稍覺模糊。遂成千古之惑。奈注者不辨語氣。不清脈理。泛然下筆。致失作者之意。竊為前輩惜之也。況傷寒用桂枝之禁。前中風條內。凡諸注家。皆能申仲景之意而亹亹言之。才至傷寒例中之桂枝湯。豈遂忘之。而竟置之弗論耶。此正所謂隨文順釋而已。又何裨於後學哉。
傷寒五六日。大下之後。身熱不去。心中結痛者。未欲解也。梔子豉湯主之。
五六日。雖為邪當入里之候。然有邪尚在表而未解者極多。總以表證既去而無里證者。為邪氣已解。表證初罷而隨見里證者。為外邪入里未可以日數拘也。今五六日而身熱不去。是表證尚未除也。大下之後。若表邪盡陷。則身不熱而為痞結。及協熱下利等變證矣。今乃身熱不去。
是邪氣半留於表也。心中結痛。是邪氣半入於裡也。表裡皆有邪。是以謂之未欲解也。然邪入猶淺。初入於上焦心胸之間耳。若用表裡兩解之法。則邪未入胃。豈宜攻裡。無若就近取之。則以高者越之之法為便。故以梔子豉湯吐之。則內邪隨湧而上出。外邪又因吐得汗而解矣。
梔子豉湯方
梔子（十四枚擘），香豉（四合綿裹）
上二味。以水四升。先煮梔子得二升半。內豉煮取一升半。去滓。分為二服。溫進一服。得吐者止後服。
梔子本草不言其能吐。而仲景獨用之以吐胸邪。故張子和三法中亦有之。蓋因其味苦性寒。而其味懊惱。故能令人吐。然亦大概以雞羽探之耳。淡豉本主傷寒寒熱。瘴氣惡毒時疾熱病。李時珍云。黑豆性平。作豉則溫。既經蒸罯。
故能升能散。得蔥則發汗。得鹽則能吐。得酒則治風。得薤則治痢。得蒜則止血。炒熟則又能止汗。其合梔子而能吐膈間之邪者。蓋取其能升能散能吐耳。
發汗若下之而煩熱。胸中窒者。梔子豉湯主之。
已發汗之後。下之而致煩熱鬱悶。胸中窒塞者。因汗不徹而邪未解也。然既汗之後。邪氣已減。有限之餘邪。陷入胸中。故不至結痛而但覺窒礙耳。邪在胸中最宜上越。故亦以梔子豉湯主之。
傷寒下後。心煩腹滿。臥起不安者。梔子厚朴湯主之。
傷寒表證未除而誤下之。下後外邪陷入。在膈則煩。在胃則滿。既煩且滿。所以躁擾不寧。臥起皆不安也。邪氣雖入。未成痞結。陰陽應象論云。高者因而越之。中滿者瀉之於內。所以用梔子之苦寒。湧越其心胸之虛邪。厚朴枳實之苦辛。以泄其脹滿之濁氣。故以梔子厚朴湯主之。然汗隨吐發。故不須更解其表也。
梔子厚朴湯方
梔子（十四枚擘），厚朴（四兩姜炙），枳實（四枚去瓤）
以上三味。以水三升半。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溫進一服。得吐者止後服。
傷寒醫以丸藥大下之。身熱不去。微煩者。梔子乾薑湯主之。
白話文：
稍有模糊不清的地方，就造成了千古的疑惑。無奈註解的人不辨別語氣，不了解脈象道理，隨意下筆，導致失去了作者的本意。我私下裡為前輩感到惋惜啊！何況傷寒病使用桂枝的禁忌，在前文中風的條例裡，各家註解都能闡述仲景的意思而反覆論述。但一到傷寒例中的桂枝湯，難道就忘記了嗎？竟然置之不理？這正是所謂的只按照字面順著解釋而已，又怎能幫助後來的學習者呢？
傷寒病發病五六天，大瀉之後，身體發熱沒有退去，心中有結痛，這是還沒痊癒的現象，應該用梔子豉湯來治療。
五六天，雖然是邪氣應該入裡的時期，但也有很多邪氣還停留在表而沒有解除的情況。總的來說，表證已經解除且沒有裡證的，就認為邪氣已經解除了。表證剛結束就出現裡證的，就是外邪入裡，不可以拘泥於發病的天數。現在發病五六天，身體發熱沒有退去，這是表證還沒有解除。大瀉之後，如果表邪全部陷入體內，就會身體不發熱而是產生痞結，以及發熱下痢等變證。現在身體仍然發熱不退，是邪氣一半還停留在表。心中結痛，是邪氣一半進入裡。表裡都有邪氣，所以說還沒痊癒。然而邪氣侵入還很淺，只是剛進入上焦心胸之間而已。如果使用表裡雙解的方法，邪氣還沒進入胃，怎麼能用攻裡的方法呢？不如就近解決，用「高者越之」的方法比較方便。所以用梔子豉湯來吐之，那麼內部的邪氣會隨著湧出而向上排解，外部的邪氣也會因為吐而得到發汗的機會。
梔子豉湯的配方是：
梔子（十四枚，擘開），香豉（四合，用棉布包好）
以上兩味藥，用水四升，先煮梔子，煮到剩二升半，再放入香豉煮，煮到剩一升半，去掉藥渣，分為兩次服用，溫服一次。如果服藥後嘔吐了，就停止服用第二次。
梔子這味藥，本草典籍沒有記載它有催吐的功效，而仲景卻獨獨用它來治療胸中的邪氣，所以張子和的三種治療方法中也有用到。大概是因為它味苦性寒，而且味道使人感到煩躁，所以能使人嘔吐。但也是大概用雞毛探喉嚨來促使的。淡豆豉本來主治傷寒引起的寒熱，瘴氣，惡毒的時疫熱病。李時珍說，黑豆性平，做成豆豉後性溫。經過蒸煮覆蓋，所以能升能散。加入蔥可以發汗，加鹽可以催吐，加酒可以治風，加薤可以治痢疾，加大蒜可以止血，炒熟後又可以止汗。它和梔子合用之所以能夠吐出胸膈間的邪氣，大概是因為它能夠升散而且能催吐。
發汗或使用瀉下藥後，出現煩躁發熱，胸中感到堵塞的，就用梔子豉湯治療。
已經發汗之後，又用瀉下藥，導致煩躁發熱，鬱悶，胸中堵塞的，是因為發汗不徹底，邪氣沒有解除。然而發汗之後，邪氣已經減弱，剩餘的邪氣就陷入胸中，所以沒有到結痛的程度，只是覺得堵塞不舒服。邪氣在胸中，最適合向上排解，所以也用梔子豉湯來治療。
傷寒病使用瀉下藥後，出現心煩，腹部脹滿，躺著或起身都不安穩的，用梔子厚朴湯來治療。
傷寒的表證還沒解除就誤用了瀉下藥，瀉下之後，外邪陷入體內，在膈部就出現煩躁，在胃部就出現脹滿。既煩躁又脹滿，所以煩躁不安，躺著或起身都不舒服。邪氣雖然進入體內，但還沒形成痞結。《陰陽應象論》說：「高處的病邪就引導它向上排出，中焦脹滿就向下排泄。」所以用梔子的苦寒之性，來湧泄心胸的虛邪。用厚朴和枳實的苦辛之性，來排泄腹部脹滿的濁氣。所以用梔子厚朴湯來治療。發汗會隨著嘔吐而排出，所以不需要再另外發汗。
梔子厚朴湯的配方是：
梔子（十四枚，擘開），厚朴（四兩，用薑炙過），枳實（四枚，去瓤）
以上三味藥，用水三升半，煮到剩一升半，去掉藥渣，分為兩次服用，溫服一次。如果服藥後嘔吐了，就停止服用第二次。
傷寒病，醫生用丸藥來大瀉，身體發熱沒有退去，稍微煩躁的，用梔子乾薑湯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