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潢

《傷寒溯源集》~ 附錄 (13)

1. 長沙無朱雀湯說

幽陰之境。野燒如焚。至於積油生焰。照酒延燒。俱能無中生有。火雖不能獨立形體。必藉他物成形。然無往而不為妙用。使天地無火。則不能生長萬物。人身無火。則不能常有其生。水無火之暖。則凝結而不流通。木無火之暖。則鬱遏而不條達。金無火之熔化。則不能成其器用。

土無火之噓培。則不能發育萬類。天地萬物。無火不成。無往而不為用。故重於用而略於體也。是以仲景立方。在太陽經誤治中。即有桂枝加桂湯。桂枝加附子湯。真武四逆等湯之用。在陽明一經。俱屬胃家實熱。尚有吳茱萸湯。及陽明中寒例中。有陽明脈遲。食難用飽。又陽明中寒。

欲作固瘕。及脈浮而遲。表熱裡寒。下利清穀等條。亦有四逆湯之治。此皆補先天火虛之劑也。陽經用之。可謂有經有權。能變能化。況三陰篇之陰寒證治乎。是仲景雖不立朱雀湯。而朱雀已無往而不用之矣。其屢用之而不立湯名者。蓋亦重其用而略其體也。其深明羲皇之四象。

而預得康節地火常潛之義乎。嗚呼。苟非洞徹陰陽。深知理數。而能如是乎。

白話文：

在陰暗寒冷的地方，就像野火燃燒一般，甚至會累積油脂而產生火焰，像是點燃的酒一般蔓延燃燒，這些現象都能無中生有。火雖然沒有獨立的形體，必須依附在其他事物上才能成形，然而它的作用無處不在，而且非常重要。如果天地間沒有火，就無法生長萬物；人體如果沒有火，就不能維持生命；水如果沒有火的溫暖，就會凝結而不流動；木頭如果沒有火的溫暖，就會鬱悶而不能伸展；金屬如果沒有火的熔化，就不能製成器物；土地如果沒有火的滋養，就不能孕育萬物。天地萬物，沒有火就不能存在，火的作用無處不在。因此，火的功用比火的形體更重要。

所以，張仲景在治療太陽經的誤治時，就使用了桂枝加桂湯、桂枝加附子湯、真武湯和四逆湯等方劑；在陽明經，雖然大多是胃部實熱的病症，仍然使用了吳茱萸湯，在陽明中寒的案例中，像是陽明脈搏遲緩、食慾不振，或者陽明中寒、即將形成腫塊，以及脈搏浮而遲、外熱內寒、腹瀉不止等情況，也使用了四逆湯來治療。這些都是用來補充先天火氣虛弱的藥劑。在陽經使用這些藥，可以說是合乎經脈的權變，能夠靈活變化運用，更何況在三陰經的陰寒證治療呢？因此，張仲景雖然沒有設立名為「朱雀湯」的方劑，但朱雀（代表火）的藥理作用卻無處不用。他屢次使用火的藥理，卻不建立湯劑名稱的原因，大概也是重視火的功用而忽略它的具體形體。他或許是深刻理解了伏羲的四象學說，並且預先領悟了邵雍（康節）所說的「地火常潛」的道理吧！唉！如果不是徹底了解陰陽的道理，並且深入理解其中的理數，怎麼可能做到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