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溯源集》~ 卷之一 (28)
卷之一 (28)
1. 中風誤下
熱邪協虛。中氣不守。津液下奔。循其誤下之勢。利遂不止。致胃中陽氣虛竭。故陰氣上逆。堅結於胃中而痞硬也。心下者。胃居心之下也。舊注皆以正虛邪實解之。正虛固不必言。邪實則熱邪實於裡矣。豈反有參朮乾薑之用耶。不知證雖協熱而下利。胃又因下利而陽虛。下利則熱邪下走。
陽虛則陰邪上逆。故心下痞硬也。甘草瀉心湯條內。明言此非結熱。但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故使硬也。所以下文有心下痞。無陽則陰獨之論。此誤下成痞。一貫之理也。表不解者。以外證未除而言也。里不解者。以協熱下利。心下痞硬而言也。若欲表裡兩解。則桂枝湯不中與也。
當以桂枝人參湯主之。
桂枝人參湯方
桂枝（四兩），甘草（四兩），白朮（三兩），人參（二兩），乾薑（三兩）
上五味。以水九升。先煮四味取五升。內桂更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再服。夜一服。
以桂枝甘草為君者。桂枝所以解衛分之陽邪。以外證未除故也。甘草所以緩虛痞之堅結。救中土之崩陷。猶甘草瀉心之義也。臣之以參朮所以補正氣之虛。救下利之不止也。然脾胃之虛寒。中焦之痞結。以及不止之下利。非以溫熱守中之乾薑佐之。不能建奇功也。曰桂枝而去芍藥者。
蓋桂枝湯中之芍藥。以陰弱汗自出。故用之以斂營氣而收陰液者也。誤汗者宜之。誤下而表邪未解者。不可與人參並用也。雖名曰桂枝人參湯。實桂枝人參理中湯也。以其辛溫而能解散外邪。溫補而能守中消痞。故為兩解表裡之劑云。
太陽病。二三日。不能臥。但欲起。心下必結。脈微弱者。此本有寒分也。反下之。若利止。必作結胸。未止者。四日復下之。此作協熱利也。
二三日。表邪未解。將入里而未入里之時也。不能臥。但欲起者。邪勢攪擾。坐臥不寧之狀也。若此。則知邪已在胸次之陽位矣。以尚未入胃。故知心下必結。必者。決詞也。本文雖不言治法。以理推之。即梔子豉湯之類症也。若此症而脈見微弱者。其中氣本屬虛寒。尤為不可下之證。
而反下之。若利隨下止。則陷入之邪。不得乘勢下走。必硬結於胸中矣。若三日下之而利未止者。第四日復下之。則已誤再誤。有不至中氣不守。胃氣下陷。以虛協熱而下利者乎。此所以重以為戒也。前條誤下而利下不止。故因虛寒而成痞硬。此條誤下利止。亦因虛寒而成結胸。
均屬太陽未解之證。一痞一結。似有虛實之殊。然脈微弱而本有寒分者。其可竟以實熱待之耶。協熱二字。當與前條不甚相遠也。可見發於陽者而亦痞亦結。是終無一定之例也。但當以寒熱虛實為準則可耳。
白話文：
因為熱邪和虛弱同時存在，導致中焦之氣無法守住，身體的津液向下流失，順著錯誤的瀉下趨勢，腹瀉不止，使得胃中的陽氣虛弱耗竭，所以陰氣反而向上逆行，凝結在胃中形成痞硬。所謂的「心下」，指的是胃位於心臟下方的位置。過去的註解都認為這是正氣虛弱、邪氣旺盛的狀況。正氣虛弱固然不用多說，但若說邪氣旺盛，是指熱邪實證在體內嗎？難道還會用到人參、白朮、乾薑等溫補藥物嗎？
其實，這個病症雖然是協熱而腹瀉，但胃又因為腹瀉而陽氣虛弱。腹瀉導致熱邪下走，陽氣虛弱則導致陰邪上逆，所以心下會痞硬。甘草瀉心湯的條文就明確說明，這不是熱邪結實，而是因為胃中虛弱，客氣上逆，才會導致痞硬。所以後文才有「心下痞，無陽則陰獨」的論述。這就是因為誤用瀉法而導致痞硬，是一貫的道理。
「表不解」是指因為外在的表證還沒有解除；「裡不解」是指因為協熱而腹瀉，並且心下痞硬。如果想要表裡同時解決，那麼桂枝湯就不適用了。
應該使用桂枝人參湯來治療。
桂枝人參湯的配方如下：
桂枝（四兩）、甘草（四兩）、白朮（三兩）、人參（二兩）、乾薑（三兩）
將以上五味藥材，用水九升煮，先煮桂枝以外的四味藥材，取五升，再加入桂枝煮取三升，去除藥渣，溫服一升，一天服用兩次，晚上服用一次。
以桂枝、甘草為主要藥物，是因為桂枝可以解除衛分的陽邪，因為外在的表證還沒有解除；甘草可以緩解虛痞的堅硬，救助中土的崩陷，這和甘草瀉心湯的意義相同。用人參、白朮來輔助，可以補養正氣的虛弱，救治腹瀉不止。然而，脾胃的虛寒，中焦的痞結，以及不止的腹瀉，如果沒有用溫熱守中的乾薑來輔助，就無法建立奇效。說到桂枝湯而不用芍藥，是因為桂枝湯中的芍藥，是用於陰虛弱而自汗的狀況，用來收斂營氣、收斂陰液的。誤用發汗的人才適合用，誤用瀉下而表邪未解的人，不可以用人參並用。雖然名稱是桂枝人參湯，實際上是桂枝人參理中湯。因為它既能辛溫地解除外邪，又能溫補地守住中焦、消除痞塞，所以是表裡同治的藥方。
太陽病，發病兩三天，患者無法躺臥，只想起身，心下一定會痞塞，脈象微弱，這是本身就有寒象的表現。如果反而使用瀉法，腹瀉停止的話，邪氣就會結於胸中；如果腹瀉沒有停止，第四天又再次使用瀉法，就會形成協熱利。
發病兩三天，表邪還沒解除，將要進入體內但還沒完全進入的時候，患者會無法躺臥，只想起身，這是因為邪氣擾動，坐立不安的樣子。這樣可以知道邪氣已經在胸腔的陽位了。因為還沒有進入胃，所以可以知道心下一定會痞塞。所謂的「必」，是肯定的語氣。本文雖然沒有提到治療方法，但從道理推斷，就是梔子豉湯之類的病症。如果這種病症脈象又微弱，表示中焦之氣本來就屬於虛寒，就更是不可以使用瀉法的病症。
但如果反而使用瀉法，如果腹瀉隨之停止，那麼陷入體內的邪氣，就無法順勢向下走，一定會硬結在胸中。如果第三天使用瀉法，腹瀉沒有停止，第四天又再次使用瀉法，就已經是錯上加錯，難道不會導致中氣不守，胃氣下陷，因為虛弱而協同熱邪導致腹瀉嗎？這就是為什麼要一再告誡的原因。前面提到的條文，是因為誤用瀉法而導致腹瀉不止，所以因為虛寒而形成痞硬；這條條文，是因為誤用瀉法而腹瀉停止，也是因為虛寒而形成結胸。
這兩者都屬於太陽病未解的病症。一個是痞，一個是結，表面上好像有虛實的差別，但是脈象微弱而且本身就有寒象的人，難道可以用實熱來對待嗎？「協熱」這兩個字，應該和前面的條文意思相近。可見病發於陽分，也會出現痞或結的情況，這沒有一定的規律。只要以寒熱虛實作為判斷的準則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