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溯源集》~ 卷之九 (9)

1. 少陰寒利

通脈四逆湯，即四逆湯而增入甘草一兩，倍加乾薑也。四逆湯義，見太陽下篇陽旦條下。

愚竊論之，以四逆湯而倍加乾薑，其助陽之力或較勝；然既增通脈二字，當自不同，恐是已加蔥白以通陽氣，有白通之義，故有是名。疑是久遠差訛，或編次之失，致原方中脫落，未可知也。

其後加減法，揣其詞義淺陋，料非仲景本意。何也？原文中已先具諸或有之證，然後出方立治，則一通脈四逆湯，其證皆可該矣，豈庸續用加減邪？況其立意庸惡陋劣，要皆出於鄙俗之輩，未敢竟削，姑存之以備識者之鑑云。

面色赤者，加蔥九莖。

面色之赤，乃陰盛格陽，虛陽上泛；附子之溫，能直達命門，大補坎中之真陽，自能引火歸源，導龍歸海，何必蔥白？其所以用蔥白者，蓋為陽氣不得流通，下利脈微，至厥逆無脈而設也。夫脈者，氣血流行之發現處也；陰血非陽氣不行，寒邪固閉，陽氣鬱伏，故以蔥白通行陽氣，助姜附溫經復脈之功耳。然蔥之功力，豈能導火歸根，而能治面色之赤哉？吾不信也。

腹中痛者，去蔥加芍藥二兩。

寒邪在裡而腹痛，既有姜附，自可溫中，即加芍藥，更為相宜矣。脈又不至，何必去蔥？揆之於理，豈非庸俗之見乎？

嘔者，加生薑二兩。

姜能宣通陽氣而解散寒邪，且千金謂生薑為嘔家聖藥，加入為宜。

咽痛者，去芍藥，加桔梗一兩。

此所謂少陰咽痛者，以少陰之脈貫腎絡於肺，循喉嚨，挾舌本。所謂咽者，《陰陽應象論》云：「地氣通於嗌。」嗌者，咽物之咽也。地氣者，腎中命門之陽氣也，猶天地之氣，一陽生於黃泉之義。此以陰盛迫陽，下焦真陽失守，虛火在上，故作咽痛。附子峻補真陽，直走下焦，引火歸根，其痛自止，未可與下文熱在少陰，二三日咽痛，與甘草桔梗湯同論也。一寒一熱，陰陽迥殊，況桔梗為舟楫之劑，乘載藥力以入肺，不使下行之品，正欲令其虛火下降為宜，豈可更與上焦風熱，肺家天氣病之喉痛，同日而語哉？至於芍藥，性雖酸收，亦可斂火下降，其去留亦無大關係，又何足論哉？

利止脈不出者，去桔梗，加人參二兩。

桔梗固為當去，而人參之加，亦可以助姜附而補下利清穀之虛，並可以補氣血而鼓動其不至之脈，可稱允當。

少陰病，下利，白通湯主之。

上文下利已多，皆屬寒在少陰，下焦清陽不升，胃中陽氣不守之病，而未有用白通湯者。此條但云下利，而用白通湯者，以上有少陰病三字，則知有脈微細，但欲寐，手足厥之少陰證，觀下文下利脈微，方與白通湯，則知之矣。利不止而厥逆無脈，又加豬膽人尿，則尤知非平常下利矣。

蓋白通湯，即四逆湯而以蔥易甘草。甘草所以緩陰氣之逆，和姜附而調護中州；蔥則辛滑行氣，可以通行陽氣而解散寒邪。二者相較，一緩一速，故其治亦頗有緩急之殊也。

白話文：

少陰寒利

通脈四逆湯

這個方子就是在四逆湯的基礎上，加入一兩的甘草，並且把乾薑的用量加倍。關於四逆湯的功效，可以參考太陽篇陽旦條的相關解釋。我個人認為，四逆湯加倍乾薑後，它的助陽力量可能會更強。但既然稱為「通脈」，就應該有所不同。我猜測可能是加入了蔥白，用來疏通陽氣，有「白通」的含義，所以才這樣命名。但我也懷疑這是年代久遠造成的差錯，或是編寫時的疏漏，導致原方中遺漏了蔥白，這也未可知。

後面的加減法

我認為後面的加減法，文詞淺顯粗陋，應該不是張仲景的原意。為什麼呢？因為原文中已經列出了各種可能出現的症狀，然後才提出處方來治療，也就是說一個通脈四逆湯，就可以應對各種情況了，哪裡還需要再加減藥物呢？而且這些加減法的立意，庸俗不堪，想必都是出自一些淺薄之人的手筆。我不敢隨意刪除，姑且保留下來，供有識之士參考。

• 面色發紅者，加蔥白九根：

面色發紅，是體內陰寒過盛，導致虛陽上浮的表現。附子的溫熱藥性，能夠直接到達命門，大補腎中的真陽，自然可以引火歸源。何必需要用到蔥白呢？使用蔥白，是因為陽氣無法流通，導致下利、脈搏微弱，甚至厥逆無脈時才用的。脈搏是氣血運行的表現，陰血需要陽氣才能運行。寒邪阻礙了陽氣，導致陽氣鬱積，所以才用蔥白來疏通陽氣，幫助薑附溫經復脈的功效。然而蔥白的功效，怎麼可能引火歸根，治療面色發紅呢？我不相信。

• 腹部疼痛者，去掉蔥白，加入芍藥二兩：

寒邪在體內導致腹痛，有薑附的溫熱藥性，自然可以溫中散寒，加入芍藥更加合適。如果脈搏沒有異常，為什麼要去掉蔥白呢？從道理上來說，這難道不是庸俗的見解嗎？

• 嘔吐者，加入生薑二兩：

生薑可以宣通陽氣，驅散寒邪。而且《千金方》也說生薑是治療嘔吐的良藥，加入生薑是合適的。

• 咽喉疼痛者，去掉芍藥，加入桔梗一兩：

這裡所說的少陰咽痛，是因為少陰經脈貫穿腎臟，聯絡到肺部，經過喉嚨，挾著舌根。《陰陽應象論》中說，「地氣通於嗌」，嗌是指咽食物的咽。地氣是指腎中命門的陽氣，就像天地之氣中，一陽在黃泉中產生一樣。這種咽痛是因為陰邪過盛，陽氣被逼迫，下焦真陽失守，導致虛火上炎，所以才會咽痛。附子能夠峻補真陽，直達下焦，引火歸根，疼痛自然會停止。不能把這種咽痛和下文說的熱邪在少陰，兩三天咽痛，需要用甘草桔梗湯來治療的情況相提並論。一個是寒證，一個是熱證，陰陽性質截然不同。而且桔梗是如同舟楫一樣，能承載藥力進入肺部，而不會讓藥力下行。這個時候，應該讓虛火下降才是。怎麼可以和上焦風熱，肺部天氣病引起的喉嚨疼痛混為一談呢？至於芍藥，雖然藥性酸澀收斂，也可以收斂火氣下行。所以，去掉或保留芍藥關係不大。

• 下利停止但脈搏微弱不出者，去掉桔梗，加入人參二兩：

去掉桔梗是正確的，加入人參可以幫助薑附補虛，針對下利清穀的情況，並且可以補益氣血，促進脈搏恢復。這個加減法是很合適的。

少陰病，下利，用白通湯治療

前面提到許多下利的情況，都是因為寒邪在少陰經，下焦清陽不升，胃中陽氣不足引起的。但是沒有用到白通湯。這條文雖然只說下利，就用白通湯治療，是因為上面有「少陰病」三個字，就可以推斷病人有脈搏微弱、只想睡覺、手腳冰冷的少陰症狀。從下文的「下利脈微，方與白通湯」可以推知。如果下利不止，而且厥逆無脈，還要加入豬膽汁和人尿，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下利了。

白通湯就是在四逆湯的基礎上，用蔥白代替甘草。甘草可以緩解陰氣上逆，調和薑附，保護中焦。蔥白辛辣滑利，能疏通行氣，驅散寒邪。兩者相比，一個緩慢，一個快速，所以治療的側重點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