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溯源集》~ 卷之七 (23)
卷之七 (23)
1. 合病並病總論
不偏多偏少。愚謂日月遙相對照。光滿而為望。日月同處東北甲地。兩相併合。全晦而為合朔。究未必中分各為一半也。至於圭璧。則有桓圭信圭躬圭谷璧蒲璧之不同。謂之五瑞。九峰蔡氏云。古者天子錫諸侯以命圭。圭頭斜銳。其冒下斜。刻大小長短廣狹如之。諸侯來朝。
天子以刻處冒其圭頭。察其同異。以辨其偽。故周禮天子執冒以朝諸侯。即周書顧命所謂上宗奉同冒者是也。豈中分一半之謂乎。且二璧之形。圜而中虛。亦未必中分其半也。然合病之兩經受邪。亦偏多偏少。故有麻黃承氣黃芩白虎諸湯。偏於一經之治。並未中分其半。況更有三經合病者乎。
竊未敢以為然也。至並病條下。方氏又云。並。猶合也。云彼此相兼合。而有輕重多寡之不同。謂之並。以少陽間陽明。去太陽遠。故但兼併也。竊謂太陽行身之背。少陽行身之側。陽明行身之前。何間之有。亦何遠之有。豈有不能合。而但兼併之理耶。若果如是。則但當有太陽與少陽之並病。
不當有太陽與少陽之合病矣。何合併皆有太少之條乎。喻氏又因兼併之說。而曰兩經之症。連串為一。如索貫然。即兼併之義也。遂有秦並六國之喻。殊足惑亂人意。若曰如秦並六國。則六經病證。皆當併入一經矣。豈止兩經兼併而已哉。嗟嗟。仲景之立法也何精。後人之註釋也何晦。
仲景之為後世慮也何深。後人之讀其書也何淺。嗚呼。道之不明也。有以夫。
白話文:
疾病的發生,並不是一定會兩邊平均受影響,一定有偏多偏少的情況。我認為,就像日月相對,當光芒充滿時是滿月;而當日月在東北方的甲地重疊時,則會完全看不見,成為朔月,但這並非代表日月各佔一半。至於玉器,像桓圭、信圭、躬圭、谷璧、蒲璧等,形狀各異,被稱為五瑞。蔡九峰說,古代天子賜給諸侯的命圭,頭部是傾斜尖銳的,底部也是斜的,上面刻有大小長短寬窄的記號。諸侯來朝見時,天子會用刻有記號的圭底部對著諸侯的圭頭,觀察是否相同,以此辨別真假。周禮記載天子拿著圭的底部朝見諸侯,就像周書顧命篇說的,上宗拿著相同的圭底部,難道這也是說要各分一半嗎?而且兩個璧的形狀是圓形中間有孔,也並不是說要各分一半。所以,合病兩條經脈受邪時,一定會有偏多偏少的情況,因此才會有麻黃湯、承氣湯、黃芩湯、白虎湯等,針對特定經脈的治療,並不是各分一半的治療。更何況還有三條經脈一起生病的狀況呢?我實在不敢苟同這樣的說法。
到了並病的部分,方氏又說,「並」的意思和「合」一樣,是指彼此互相交雜,但是有輕重多寡的差別,稱為「並」。他認為,少陽和陽明離太陽比較遠,所以只是互相兼併而已。我認為,太陽經脈運行於身體的背部,少陽經脈運行於身體的側面,陽明經脈運行於身體的前面,哪有遠近的差別?哪有不能合併而只能兼併的道理呢?如果真是這樣,那應該只有太陽與少陽的並病,而不應該有太陽與少陽的合病才對,為什麼合病和並病都有太陽和少陽的條文呢?喻氏又因為兼併的說法,說兩條經脈的症狀像用繩子串起來一樣,連成一串,這就是兼併的意思,還用秦國吞併六國來比喻,這實在太讓人迷惑了。如果說像秦國吞併六國,那六條經脈的疾病都應該併入一條經脈才對,豈只是兩條經脈兼併而已?唉!張仲景的立法何等精妙,後人的註解卻如此晦澀;仲景為後世考慮何等深遠,後人讀他的書卻如此淺薄!唉!真理之所以不被明白,是有原因的。
2. 合病證治第十五
太陽與陽明合病。喘而胸滿者。不可下。麻黃湯主之。
太陽陽明合病者。謂太陽陽明兩經皆有見證也。以兩經見證之中。有喘而胸滿之證。是太陽之表邪偏重於陽明也。豈方氏所謂輕重齊。多少等。及喻氏兩經各見一半乎。夫喘者。肺邪盛滿之所致也。寒邪入腠而肺主皮毛。皮毛為肺之合。肺臟受邪。故氣滿而喘也。所以傷寒首條。
即曰頭痛發熱。身疼腰痛。惡風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蓋麻黃為辛散肺氣之專藥。杏仁為滑利肺氣之要藥。湯中惟桂枝為解散衛邪之太陽經藥耳。仲景以手太陰藥。治足太陽病者。皆以肺主皮毛故也。且胸為太陽之部位。脈要精微論云。背者。胸之府也。足太陽之經脈凡四行。
皆在背而行於督脈之兩旁。痹論云。衛氣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熏於肓膜。散於胸腹。營衛皆統於太陽。故胸屬太陽。胸滿者。太陽表邪未解。將入里而猶未入也。以陽明病而心下硬滿者。尚不可攻。攻之遂利不止者死。況太陽陽明合病乎。此以太陽表症未罷。攻之恐邪陷變逆。
故曰不可下。而以麻黃湯專發太陽之寒邪也。此條當自太陽傷寒例中遺出。
太陽與陽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湯主之。
太陽陽明合病。雖與前條同義。然上條之邪在胸膈。猶未犯胃。此曰必下利。則邪已內侵而犯胃矣。蓋以太陽之郁邪。既在營衛。而陽明之熱邪。又盛於肌肉之間。兩經之邪熱並盛。不待全陷而熱邪內逼。胃中之真氣不守而必下利矣。然雖下利。而其邪猶在於表。未可責之於里。
既非誤下之後。胃氣未虛。斷不可以協熱下利之法治之。當仍以兩經之表證為急。故以葛根湯主之。蓋以麻黃桂枝解太陽營衛之邪。加入葛根。以解散陽明肌肉之經邪。早解其表。即所以杜其入里之途也。
辨誤,尚論謂葛根湯。即桂枝湯加葛根。不用麻黃者是也。其說恐非。當雲中風自汗者。用桂枝加葛根湯。傷寒無汗者。用有麻黃之葛根湯。乃為活法。陽明篇首有汗出惡風者。太陽陽明中風也。故用桂枝加葛根湯。無汗惡風者。太陽陽明傷寒也。故用葛根湯。葛根湯乃桂枝麻黃之合劑而加葛根者。
桂枝加葛根湯乃桂枝全湯而加葛根者也。此但曰葛根湯。而不曰桂枝加葛根湯。豈非用麻黃者乎。然下文葛根加半夏湯已有麻黃。此條之葛根湯。已不待言矣。況前有麻黃者。但稱葛根湯。無麻黃者。即名之曰桂枝加葛根湯矣。又何庸辨乎。
太陽與陽明合病。不下利。但嘔者。葛根加半夏湯主之。
如前太陽與陽明合病。不下利而但嘔者。是鬱熱之表邪內攻。不下走而上逆也。嘔則邪在胸中而犯胃口。故於兩經解表之葛根湯。加入辛溫蠲飲之半夏。以滑利胸膈之邪也。
葛根加半夏湯方
白話文:
合病證治第十五
太陽和陽明經同時生病,患者喘息且胸部滿悶,不可以瀉下,用麻黃湯治療。
太陽陽明合病指的是太陽經和陽明經同時出現病症。在兩種經脈同時出現病症的情況下,出現喘息胸悶的症狀,表示太陽經的表邪偏重於陽明經。這是否如同張仲景所說的輕重並存,多少相等,以及喻嘉言所說的兩經各佔一半呢?喘息是肺部邪氣盛滿導致的。寒邪侵入肌膚,而肺臟主司皮毛,皮毛是肺的合組織,肺臟受邪,所以氣體充盈而喘息。因此,《傷寒論》一開始就說:頭痛發熱,身體疼痛腰痛,惡風無汗而喘息,用麻黃湯治療。因為麻黃是辛溫發散肺氣的專藥,杏仁是滑利肺氣的重要藥物,湯劑中只有桂枝是疏散衛邪的太陽經藥物。張仲景用足少陰經的藥物治療足太陽經的疾病,都是因為肺臟主司皮毛的緣故。而且胸部是太陽經的部位,《脈要精微論》說:「背是胸的府庫。」足太陽經的經脈共有四條,都在背部運行,位於督脈的兩側。《痹論》說:「衛氣循行於皮膚之中,肌肉之間,熏於肓膜,散於胸腹。」營衛都歸屬於太陽經,所以胸部屬於太陽經。胸部滿悶,是太陽經的表邪尚未解除,將要入裡但尚未入裡。陽明經的疾病,如果心下堅硬滿悶,尚且不可以攻治,攻治後瀉下不止就會死亡,何況是太陽陽明合病呢?這是因為太陽經的表證尚未消除,攻治它恐怕邪氣會陷入而病情逆轉,所以說不可以瀉下,而用麻黃湯專門發散太陽經的寒邪。這條方劑應該從太陽傷寒的條文中遺漏出來的。
太陽和陽明經同時生病,必定會瀉下,用葛根湯治療。
太陽陽明合病,雖然和上一條的含義相同,但是上一條的邪氣在胸膈,尚未犯胃;這條說必定瀉下,則邪氣已經內侵而犯胃了。這是因為太陽經的鬱邪已經在營衛之間,而陽明經的熱邪又盛於肌肉之間,兩經的邪熱同時盛行,不等到邪氣完全陷入,熱邪就會內逼,胃中的真氣守不住而必定瀉下。然而,雖然瀉下,但其邪氣仍在表層,還不能歸咎於裡證。
既然不是誤下之後,胃氣尚未虛弱,絕對不可以使用協同熱邪瀉下的方法治療。應該仍然以兩經的表證為急,所以用葛根湯治療。這是因為麻黃、桂枝可以解太陽經營衛之邪,加入葛根,可以疏散陽明經肌肉之經邪,及早解除表邪,也就是防止邪氣入裡的途徑。
辨誤:尚論認為葛根湯就是桂枝湯加葛根,不用麻黃;這種說法恐怕不對。應該說,中風自汗者,用桂枝加葛根湯;傷寒無汗者,用含有麻黃的葛根湯,才是有效的治療方法。陽明篇一開始就說汗出惡風者,是太陽陽明中風,所以用桂枝加葛根湯;無汗惡風者,是太陽陽明傷寒,所以用葛根湯。葛根湯是桂枝麻黃湯的合劑,再加葛根;桂枝加葛根湯是完整的桂枝湯加葛根。這裡只說葛根湯,而不說桂枝加葛根湯,難道不是用麻黃的嗎?然而下文的葛根加半夏湯已經有麻黃了,這條方劑的葛根湯,已經不用多說了。況且前面已經用了麻黃,只稱為葛根湯;沒有麻黃的,就稱為桂枝加葛根湯,又何必辯解呢?
太陽和陽明經同時生病,不瀉下,只是嘔吐,用葛根加半夏湯治療。
如同前面的太陽陽明合病,不瀉下而只是嘔吐,這是鬱熱的表邪內攻,不向下走而向上逆。嘔吐則邪氣在胸中而犯胃口,所以要在兩經解表的葛根湯中,加入辛溫和胃的半夏,以滑利胸膈的邪氣。
[葛根加半夏湯方] (方劑內容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