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潢

《傷寒溯源集》~ 卷之七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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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七 (17)

1. 少陽壞病

此辨症似少陽而實非柴胡症也。言邪在太陽。過一候而至十餘日。已過經矣。而有心下溫溫欲吐。胸中痛。大便反溏。腹微滿。鬱郁微煩之證。若先此未有諸症之時。已自極其吐下之者。則知胃氣為誤吐誤下所傷。致溫溫欲吐而大便反溏。邪氣乘虛入里。故胸中痛而腹微滿。

熱邪在裡。所以鬱郁微煩。乃邪氣內陷。胃實之症也。胃實則當用攻下之法。以胃氣既為吐下所虛。不宜峻下。唯當和其胃氣而已。故與調胃承氣湯。陽明篇所謂胃和則愈也。若不爾者。謂先此時未曾極吐下也。若未因吐下而見此諸症者。此非由邪陷所致。蓋胸為太陽之分。

邪在胸膈。故溫溫欲吐而胸中痛也。大便反溏。熱邪未結於裡也。腹滿郁煩。邪將入里而煩滿也。若此者。邪氣猶在太陽。為將次入里之徵。若以承氣湯下之。必致邪熱陷入而為結胸矣。故曰不可與也。但前所謂欲嘔胸中痛微溏者。雖有似乎少陽之心煩喜嘔。胸脅苦滿腹中痛之證。

然此非柴胡症也。更何以知其為先此時極吐下乎。以欲嘔乃胃氣受傷之見證。故知極吐下也。

太陽病。十日已去。脈浮細而嗜臥者。外已解也。設胸滿脅痛者。與小柴胡湯。脈但浮者。與麻黃湯。

十日已去。言十日已過也。傷寒之脈浮緊。浮則邪氣在表。緊則寒邪固閉。至十日已去而脈見浮細。浮則按之無力。細則邪解正虛也。同一浮脈。浮緊則為寒邪在表。以浮而緊也。緊則有力。故為邪氣實。浮細則為邪退正虛者。以浮而細也。細則弱小。故為正氣虛。仲景所謂浮為在表。

浮則為虛之別也。且嗜臥則正虛而倦怠。邪退而安靜矣。故為外已解也。設或胸滿脅痛者。是太陽雖罷。而邪已轉入少陽矣。故與小柴胡湯以和解半表半裡之邪。若其脈但浮而不細。又無胸滿脅痛之少陽見證。則是寒邪獨在太陽之表。故當以麻黃湯發汗也。

辨誤,成氏謂脈浮細而嗜臥。表已罷也。病雖已。和解之。並不言設胸滿脅痛者。與小柴胡湯之義。豈太陽病雖已。無故而又以治少陽之小柴胡湯和之。是毫不知太少之傳變。病情之進退。方法之各殊而混解之。其何以闡發仲景立法之旨乎。方氏云。脈浮細而嗜臥。大邪已退。

胸滿脅痛。則少陽未除。試問十日已去。脈未浮細之前。少陽證安在。而曰未除邪。又云。脈但浮則邪但在表。故與麻黃湯。不知仲景之意。云脈若不細而但浮。為邪氣但在太陽。故與麻黃湯。非已傳少陽而又還表也。未達其旨而解之。其為注也。不亦難乎。

傷寒十三日。胸脅滿而嘔。日晡所發潮熱。已而微利。此本柴胡證。下之而不得利。今反利者。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潮熱者。實也。先宜小柴胡以解外。後以柴胡加芒硝湯主之。

白話文:

這種情況看起來像是少陽病,但實際上不是柴胡湯證。它說的是邪氣本來在太陽經,過了十幾天,已經超過太陽經的病程,卻出現心下溫溫想吐、胸口痛、大便反而稀溏、腹部微微脹滿、煩悶不安的症狀。如果在這之前沒有這些症狀時,就已經嚴重地吐瀉過,那麼就知道是胃氣被誤吐誤瀉所傷,導致想吐卻吐不出來,大便反而稀溏。邪氣趁虛進入體內,所以胸口痛、腹部微微脹滿。

熱邪在體內,所以會煩悶不安,這是邪氣內陷,屬於胃實的症狀。胃實就應該用攻下的方法,但因為胃氣已經被吐瀉傷到,不適合用猛烈的瀉藥,只能調和胃氣。所以可以用調胃承氣湯,就像陽明篇說的「胃氣調和就會好」。如果不是這樣,也就是說之前沒有嚴重吐瀉過,如果不是因為吐瀉而出現這些症狀,那就不是邪氣內陷造成的。胸部是太陽經的範圍,邪氣在胸膈,所以會溫溫想吐、胸口痛。大便反而稀溏,表示熱邪沒有結在體內。腹脹煩悶,是邪氣將要進入體內的徵兆。這種情況,邪氣還在太陽經,是將要進入體內的徵兆。如果用承氣湯攻下,一定會導致邪熱內陷,形成結胸。所以說不能用承氣湯。前面說的想吐、胸口痛、大便微溏的症狀,雖然看起來有點像少陽病的心煩、想吐、胸脅脹滿、腹部痛,但這不是柴胡湯證。要怎麼知道病人之前嚴重吐瀉過呢?因為想吐是胃氣受傷的表現,所以知道是嚴重吐瀉造成的。

太陽病,過了十天,脈象變成浮而細,而且喜歡睡覺,表示表證已經解除了。如果出現胸悶、脅痛,就要用小柴胡湯。如果脈象只是浮,就要用麻黃湯。

「十日已去」的意思是說過了十天。傷寒的脈象是浮緊,浮表示邪氣在表,緊表示寒邪閉塞。到了十天以上,脈象變成浮而細,浮表示按下去沒力,細表示邪氣退去,正氣虛弱。同樣是浮脈,浮緊表示寒邪在表,因為浮而有力,所以是邪氣實。浮細表示邪氣退去,正氣虛弱,因為浮而細,所以是正氣虛。仲景說的浮表示在表,浮也表示虛。而且喜歡睡覺是正氣虛弱而疲倦,邪氣退去後身體自然安靜。所以表示表證已經解除了。如果出現胸悶、脅痛,表示太陽經的病雖然結束,但邪氣已經轉入少陽經了。所以要用小柴胡湯來調和半表半裡的邪氣。如果脈象只是浮而不細,又沒有胸悶脅痛這些少陽病的症狀,那就是寒邪單獨在太陽經的表面,所以應該用麻黃湯發汗。

辨別錯誤,成氏說脈象浮細、喜歡睡覺,表示表證已經結束,病好了就要用和解的方法,但沒有提到如果出現胸悶、脅痛就要用小柴胡湯。難道太陽病雖然好了,就無緣無故用治療少陽病的小柴胡湯來調和?這是不懂太陽和少陽的傳變、病情的進退,還有治療方法的不同,而把它們混在一起解釋。這樣怎麼能闡發仲景立法的用意呢?方氏說,脈象浮細、喜歡睡覺,表示大邪已經退去。胸悶、脅痛,表示少陽的邪氣還沒消除。試問,過了十天,脈象還沒變成浮細之前,少陽證在哪裡?怎麼會說邪氣還沒消除呢?又說,脈象只是浮,表示邪氣只在表,所以要用麻黃湯。不知道仲景的意思,說如果脈象不細而只是浮,表示邪氣只在太陽經,所以要用麻黃湯,而不是已經傳入少陽經又回到表證。沒有理解其中的含義就去解釋,這樣註解不是太難了嗎?

傷寒病第十三天,出現胸脅脹滿、想吐、傍晚發潮熱、然後又稍微腹瀉,這本來是柴胡湯證。用攻下的方法卻沒有腹瀉,現在反而腹瀉,就知道是醫生用了丸藥攻下造成的,這不是正確的治療方法。潮熱是實證。應該先用小柴胡湯來解除表證,之後再用柴胡加芒硝湯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