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溯源集》~ 卷之七 (5)
卷之七 (5)
1. 少陽正治
邪乘誤汗之虛。陷入於胃。胃不和則煩而悸耳。亦虛邪也。至於三陰之悸。皆陰盛陽虛。可不言而喻矣。所以陽明一經。實邪居多。故絕無悸病。惟太陽病而小便利者。飲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裡急之一條。與此義相符。蓋以太陽之熱邪。尚未入腑。膀胱無熱。故小便通利。
里既無熱。所以飲水多則水寒停蓄。胃氣不得流行。故心下築築然悸動也。況於小便不利者乎。此以少陽虛無之腑。以氣為用。邪氣犯之則虛。故小柴胡湯中有人參之補。雖非飲水多而致心下悸。以小便不利。亦必三焦不運。陽氣不行。水飲停蓄於胃。故令心下悸也。去黃芩者。
惡其寒中也。加茯苓者。取其淡滲。其性上行而下降。利水而瀉下。若小便得利。悸自當止耳。然既去黃芩之寒中。加茯苓之淡滲。則知中氣已寒。倘下焦無火。氣化不行。設小便仍不利者。五苓散或可採擇也。
若不渴。外有微熱者。去人參。加桂三兩。溫覆取微汗愈。
不渴則邪未入里。外有微熱則表證未除。去人參者。恐其固太陽之表邪也。然何以知其為太陽之表邪乎。觀加桂去人參。則知為太陽之表邪矣。溫覆取微汗。所以解太陽之風邪也。所謂加桂者。乃桂枝。非桂肉也。李東垣曰。經云。味薄則發泄。故桂枝上行而達表。味厚則發熱。
桂肉下行而補腎。此但曰加桂而未云桂枝。然以溫覆取微汗推之。知其為桂枝無疑矣。傳寫脫落。其義可見。
若咳者。去人參大棗生薑。加五味子半升。乾薑二兩。
有聲無痰曰咳。咳者。肺氣上逆也。肺為主氣之臟。通呼吸而行衛氣。若氣上逆。則不宜於補。故去人參大棗之甘。生薑則不必去也。加五味子乾薑者。即小青龍湯之制也。小青龍以水寒傷肺。故以此收肺氣之逆。此方用之。其義一也。但肺寒氣逆者宜之。肺熱氣盛者。未可加也。
所謂半升者。非今升斗之升也。以五味子而加半升。令人讀之。無不駭異。以為五味子之酸收。本為難用。寧有即用半升之理。孰知古之所謂升者。其大如方寸匕。以銅為之。上口方各一寸。下底各六分。深僅八分。狀如小熨斗而方形。嘗於舊器中見之。而人皆不識。疑其為香爐中之器用。
而不知即古人用藥之升也。與陶隱居名醫別錄之形象分寸皆同。但多一柄。想亦所以便用耳。如以此升之半。作一劑而分三次服之。亦理之所有。無足怪也。今廢而不用久矣。故人皆不知有此。謂即當今升斗之升。所以駭其用之不當。而曰古方不可治今病也。宜哉。
辨誤,條辨及尚論。皆作傷寒五六日。中風往來寒熱。成無己注本。作傷寒中風五六日。其注中謂玉函曰。中風五六日。傷寒往來寒熱。即是或中風。或傷寒。非是傷寒再中風。中風復傷寒也。即仲景所謂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正或中風或傷寒也。其說頗合於理。
白話文:
少陽病如果因為誤用發汗導致身體虛弱,邪氣就會侵入胃部。胃氣不和就會感到心煩和心悸,這也是屬於虛邪的一種。至於三陰經出現的心悸,都是陰氣過盛、陽氣虛弱的表現,這點不言自明。所以陽明經一般是實邪居多,因此絕不會有心悸的病症。只有太陽病,如果小便順暢,那是因為喝水太多,一定會出現心下悸動。如果小便少,則一定會感到腹部裡急,這和上述的道理相符。這是因為太陽經的熱邪還沒有進入臟腑,膀胱沒有熱,所以小便才會順暢。
如果身體內部沒有熱,喝水太多就會導致水寒停留在體內,胃氣無法正常運行,所以心下會出現悸動。更何況是小便不順暢的情況呢?這是因為少陽經是一個空虛的腑,以氣的運行為主要功能。邪氣侵犯就會導致虛弱。所以小柴胡湯中會加入人參來補氣。即使不是因為喝水太多導致心下悸動,如果小便不順暢,也一定是三焦運行不順暢,陽氣無法運行,導致水飲停留在胃部,所以才會引起心下悸動。去掉黃芩,是怕它太寒涼會傷到中焦脾胃。加入茯苓,是利用它的淡滲作用,藥性可以上升也能下降,有利尿和排泄的作用。如果小便順暢,心悸自然會停止。既然去掉了黃芩的寒涼,加入了茯苓的淡滲,就可以知道中焦脾胃已經虛寒。如果下焦腎陽不足、氣化功能不行,如果小便仍然不順暢,就可以考慮使用五苓散。
如果病人不口渴,但體表有輕微發熱,就去掉人參,加入桂枝三兩,用溫和的方式覆蓋身體,微微出汗即可痊癒。
不口渴表示邪氣還沒侵入體內,體表有輕微發熱表示表證還沒解除。去掉人參,是擔心它會使表邪固結在體表。那麼,怎麼知道這是太陽經的表邪呢?從加入桂枝、去掉人參這點就可以判斷是太陽經的表邪。溫覆取微汗,是用來解除太陽經的風邪。這裡所說的加入桂,指的是桂枝,不是肉桂。李東垣說,《經》中提到,味道輕薄的藥物具有發散的作用,所以桂枝可以上行到體表;味道濃厚的藥物具有發熱的作用,肉桂可以下行補腎。這裡只說了加入桂而沒說是桂枝,但是從溫覆取微汗的治療方法推斷,就可以知道這裡用的肯定是桂枝。這可能是傳抄時的遺漏,但其意思是很清楚的。
如果病人咳嗽,就去掉人參、大棗、生薑,加入五味子半升、乾薑二兩。
有聲音而沒有痰稱為咳,咳是肺氣上逆的表現。肺是主氣的臟器,負責呼吸和運行衛氣。如果氣上逆,就不適合用補藥,所以要去掉人參、大棗的甘味。生薑則不必去掉。加入五味子和乾薑,其實就是小青龍湯的組方原理。小青龍湯是治療水寒傷肺的,所以用這些藥物來收斂上逆的肺氣。這個方子在這裡使用,道理是一樣的,但只適用於肺寒氣逆的情況。肺熱氣盛的情況,就不適合使用了。
這裡所說的“半升”,不是現在計量單位用的升。用五味子加半升,會讓人讀了覺得很驚訝,認為五味子的酸收作用很強,本來就難以使用,怎麼會一次用半升呢?實際上,古代所說的“升”,大小像一個方形的勺子,用銅製作,上口是邊長一寸的正方形,下底是邊長六分的正方形,深度只有八分,形狀像一個小型的方形熨斗。我曾經在舊器物中見過,但很多人都不認識,懷疑它是香爐中的器物,卻不知道這就是古人用的藥勺。它和陶隱居《名醫別錄》中記載的形狀尺寸都相同,只是多了一個柄,可能是為了方便使用。如果把這個升的半量作為一劑,分三次服用,也是合情合理的,沒有什麼奇怪的。現在這種升已經廢棄不用很久了,所以人們都不知道有這種東西,以為這裡說的“升”是現在的升斗,才會驚訝於藥量的錯誤,而認為古方的藥量不適用於治療現代的疾病。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關於辨誤,《條辨》和《尚論》都認為傷寒五六天後,會出現類似中風的往來寒熱症狀。成無己在註解版本中,則認為是傷寒、中風五六天,並在注釋中引用了《玉函經》的說法:「中風五六天,傷寒往來寒熱」,也就是說,可能是中風,也可能是傷寒,並不是傷寒再患中風,也不是中風後又患傷寒。這也就是張仲景所說的傷寒、中風,只要出現柴胡湯證就可以使用,即或是中風或是傷寒,他的說法比較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