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溯源集》~ 卷之五 (19)
卷之五 (19)
1. 中暍證治第十
即當以仲景風寒暑濕之法治之,未可以天時之寒暖,遂變易其法也。何也?天地四時,有寒熱溫涼之正氣,各司其令。若有不時之溫暖,即有春溫冬溫之厲病;又有非時之暴寒,故四時皆有傷寒。月令所謂春行冬令,春行夏令,夏行春令,夏行冬令,及秋行冬令,冬行春令之類,皆足以致疾疫災眚之變。又豈可悉依司令之正氣而施治哉!是以四時之氣,不偏則不病;病則治其偏勝之邪氣可也。寧可膠於前人之謬,謂寒涼必不可用之於三冬,汗劑必不可用之於盛夏乎?此從來俗習之弊也。
溯洄集中,王履氏亦謂中暑中熱為一證,言暑熱之令,大行於天地之間,勞役之人,或因飢餓令元氣虧乏,不足以御天令之亢熱,因虛則邪入而病;若不虛,則天令雖亢,亦無由傷之。至於避暑於深堂大廈,得頭痛發熱等症者,亦傷寒之類,不可以中暑名之,乃身中陽氣,受陰寒所遏而作也。苟欲治之,則辛溫輕揚之劑發散可也。若大順散一方,甘草最多,薑桂杏仁次之,其初意本為病者伏熱引飲過多,脾胃受濕,嘔吐,水穀不分,臟腑不調所立,故甘草乾姜皆火炒,用肉桂而非桂枝,蓋溫中藥也。若以此治靜而得之之證,吾恐不能發表,反增內煩矣。世俗往往不明,類曰夏月陰氣在內,大順散為必用之藥。夫陰氣,非寒氣也!蓋夏月陽氣發散在外,而陰則在內耳,豈可視陰氣為寒氣而用溫熱之藥乎?其蒼朮白虎湯,雖或宜用,豈可視為通行之藥乎?必參之治暑諸方,隨所見之證而治之,然後合理。夫所謂靜而得之之證,雖當暑月,即非暑病,宜分出之,勿使後人有似同而異之惑。王氏此論,傷寒暑病劃然,頗足證前人之失。但治暑諸方,大概皆出於後人之手,非活法也。不若參之仲景諸法,雖無方可據,而其治法,則於脈證,乃禁汗禁下中可推也。所以不立方者,蓋欲令人隨證變通,非若後人之大順散,及蒼朮白虎湯,使人通行概用也。
太陽中暍者,身熱疼重而脈微弱,此夏月傷冷水,水行皮中所致也。
身熱,太陽表證也。不言汗出惡寒者,邪氣較輕於前也。疼重者,身體重而疼痛也。傷寒則有身疼腰痛,骨節疼痛之證,而濕家亦有筋骨煩疼,一身盡疼,關節疼痛之證,此以中暑之陽邪,而亦有此寒濕之證,是以知其為夏月傷冷水,水行皮膚中所致也。傷冷水者,或飲冷水,或以冷水盥濯,水寒留著,皆可滲入皮中也。中暑之脈本虛,又以水寒所傷,故尤見微弱也。言太陽經為暑熱之邪所中,其邪由營衛而入,故有表證而發熱也。前症本惡寒汗出而渴,此條不汗不渴而身疼重者,以既為暑邪所中,又為冷水所傷,水既行於皮中,故無汗而不渴也。
暑病之脈本虛,又為寒濕所傷,所以脈微弱也。然論中不立治法,而金匱要略,於此條之下,有一物瓜蒂湯主之。王肯堂云:瓜蒂一物散,或曰五苓散。愚竊以理推之,若暑邪盛而表證甚者,當以瓜蒂之苦寒,上湧下泄,使水去而表邪亦去,以因吐得汗,有發散之義故也;若身熱微而表症少。
白話文:
應該依照張仲景治療風寒暑濕的方法來治療。不能因為天氣的寒冷或溫暖,就隨意改變治療方法。為什麼呢?因為天地四時有寒、熱、溫、涼的正氣,各自掌管著時令。如果出現不合時節的溫暖,就會有春溫、冬溫等嚴重的疾病。也可能出現不合時節的突然寒冷,所以一年四季都可能有傷寒。就像月令所說的「春天出現冬天的氣候」、「春天出現夏天的氣候」、「夏天出現春天的氣候」、「夏天出現冬天的氣候」,以及「秋天出現冬天的氣候」、「冬天出現春天的氣候」等等。
這些都足以導致疾病、瘟疫和災禍的發生。又怎麼能完全依照時令的正氣來施治呢?因此,四時的氣候,如果不偏頗就不會生病。如果生病了,只要治療偏盛的邪氣就可以了。難道要拘泥於前人的錯誤觀點,認為寒涼藥一定不能在冬天使用,發汗的藥一定不能在盛夏使用嗎?這都是自古以來的錯誤習慣。追溯到《洄溪集》,王履也認為中暑和中熱是一種病症。他認為暑熱之氣在天地間盛行。
勞動的人,或者因為飢餓導致元氣虧損,不足以抵禦天時的過度炎熱,因為虛弱所以邪氣入侵而生病。如果身體不虛弱,即使天時過於炎熱,也不會受到傷害。至於那些在涼爽的深宅大院裡避暑,卻得了頭痛發熱等症狀的人,其實也屬於傷寒一類,不能稱之為中暑,而是因為身體內的陽氣受到陰寒的阻礙而發作。如果想治療,可以用辛溫輕揚的藥物來發散。至於大順散這個方子,甘草最多,
薑、桂、杏仁次之,它最初的用意是為了治療那些因為伏熱而大量飲水,導致脾胃受濕、嘔吐、水穀不分、臟腑不調的病症。所以甘草和乾薑都要炒過,用肉桂而不是桂枝,都是為了溫中。如果用這個方子來治療靜態時得的病症,我擔心不能發散邪氣,反而會增加內熱。世俗之人往往不明白這個道理,認為夏天體內陰氣較盛,大順散是必用的藥。但所謂的陰氣,並不是寒氣。
夏天陽氣向外發散,而陰氣則在體內。怎麼可以把陰氣視為寒氣而用溫熱的藥呢?像蒼朮白虎湯,雖然有時適用,但怎麼能把它看成通用的藥方呢?一定要參考其他治療暑病的藥方,根據所見的症狀來治療,這樣才合理。所謂靜態時得的病症,即使在夏天,也不是暑病,應該區分開來,不要讓後人產生似是而非的疑惑。王履的這些論點,將傷寒和暑病區分得非常清楚。
足以證明前人的錯誤。但是治療暑病的藥方,大多都是後人所創,不是活的法則。不如參考張仲景的各種治療方法,雖然沒有固定的方子可以依據,但治療的原則,可以從脈象和證候上推斷出是否應當禁汗、禁下等。之所以不設立固定的藥方,是為了讓人根據病情靈活變通,不像後人的大順散和蒼朮白虎湯那樣,讓人不加思考地普遍使用。
太陽中暍,會出現身體發熱、疼痛沉重、脈象微弱等症狀,這是夏天受涼水,水氣停留在皮膚所導致的。
身體發熱,是太陽經的表證。沒有說到出汗、怕冷,是因為邪氣比之前的輕微。疼痛沉重,是指身體沉重而疼痛。傷寒會有身體疼痛、腰痛、骨節疼痛等症狀,而濕邪也會有筋骨煩疼、全身疼痛、關節疼痛等症狀。這裡是因為中暑的陽邪,也出現了寒濕的症狀,所以才知道是因為夏天受涼水,水氣停留在皮膚中所導致的。受涼水,可能是喝了冷水,
或者是用冷水洗漱,寒冷的水氣停留在體內,都可以滲入皮膚。中暑的脈象本來就虛弱,又因為受涼水所傷,所以脈象更顯得微弱。說太陽經被暑熱邪氣所侵襲,邪氣從營衛進入,所以有表證而發熱。之前的症狀是怕冷、出汗、口渴,這條卻是不出汗、不口渴、身體疼痛沉重,是因為既被暑邪所傷,又被冷水所傷,水氣停留在皮膚中,所以不出汗也不口渴。
暑病的脈象本來就虛弱,又因為被寒濕所傷,所以脈象微弱。然而,論中沒有設立治療方法,而《金匱要略》在這條之下,有一個瓜蒂湯來治療。王肯堂說,瓜蒂一味藥可以散邪,或者說用五苓散。我認為,如果暑邪旺盛而表證明顯的,應當用瓜蒂這種苦寒的藥物,使人向上嘔吐、向下排泄,讓水氣排除,表邪也隨著除去,因為嘔吐可以得到發汗的效果,有發散的意義。如果身體只是稍微發熱,表證較輕,就不能用瓜蒂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