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溯源集》~ 卷之四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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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 (21)

1. 邪傳陽明

與口燥渴之背惡寒,其表裡陰陽迥別,而附子湯與白虎湯之治,亦天淵殊絕矣。方氏以背為人身至陰之地,不勝寒而有餘惡,誤矣。尚論尤而效之,何也?此言大約以老子所謂「萬物負陰而抱陽」,故有是說。不知老氏所謂「負陰抱陽」者,言萬物肖天地之氣以為形,一陽生於至陰之中。

如卵生者,殼與黃白皆陰也,黃中所含之精微,則陽也。胎生者,則以胞胎為陰,而胞中之子則陽也。以草木言之,則以甲拆為陰,而以萌糵為陽也。所抱之陽在內,則所負之陰在外,萬物皆陰中含陽以為生,非獨以背為陰也。易卦以背為艮止之象者,以身為動物,惟背則止耳。

此又以動靜為陰陽也。若以人身之經脈言之,則督脈為純陽,而太陽之經脈,挾督脈而行於兩旁;任脈為至陰,而太陰經之脈穴,挾任脈而行於兩旁。此腹背之陰陽也,豈可以背為至陰之地乎?若必以背為至陰之地,則素問金匱真言論所云「人身之陰陽,則背為陽,腹為陰」,豈經文反為謬語乎?然此條之背惡寒,口燥渴而心煩者,乃內熱生外寒也,非口中和之背惡寒可比擬而論也,故以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傷寒若吐若下後,七八日不解,熱結在裡,表裡俱熱,時時惡風,大渴,舌上乾燥而煩,欲飲水數升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傷寒但言吐下而不言發汗,明是失於解表,故七八日不解。又因吐下之誤,邪氣乘虛陷入,故熱邪內結於裡,表裡俱熱。時時惡風,似邪未盡入,當以表裡兩解為是。若大渴,舌上乾燥而煩,欲飲水數升,則裡熱甚於表熱矣。謂之表熱者,乃熱邪已結於裡,非尚有表邪也,因裡熱太甚,其氣騰達於外,故表間亦熱,即陽明篇所謂「蒸蒸發熱,自內達外」之熱也。時時惡風者,言時常惡風也。若邪氣在表,只稱惡風而不曰時時矣。謂之時者,即上篇第七條所謂「時發熱」之時也。熱既在裡,而猶時時惡風,即所謂「熱則生風」,及內熱生外寒之義,故不必解表,而以白虎湯急解胃熱,更加人參者,所以收其津液而補其吐下之虛也。

白話文:

如果出現口乾舌燥想喝水,但背部卻感到怕冷的狀況,這表示身體的表裡陰陽情況大不相同。因此,治療上使用附子湯和白虎湯這兩種藥方,效果也截然不同。有人認為背部是人體最陰的地方,如果背部怕冷就代表體內寒氣過剩,這種說法是錯誤的。還有人跟著這種錯誤觀點,實在不應該。會有這種說法,大概是引用老子所說「萬物背負陰而懷抱陽」的觀念,但其實他們並不了解老子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老子說的「負陰抱陽」是指萬物的形態,是模仿天地之氣而來,例如:陰陽之氣在一個整體中互相作用,所以是至陰中產生一陽。舉例來說,像雞蛋,蛋殼和蛋白蛋黃都屬陰,而蛋黃中所含的精微物質則屬陽。又如胎兒,母體子宮屬陰,而子宮中的胎兒則屬陽。以草木來說,植物萌芽前的狀態屬陰,而萌芽後則屬陽。所以,內含的陽氣在內,負載的陰氣在外,萬物都是在陰中包含陽而生長,並不是只有背部才屬陰。易經將背部視為艮卦,代表靜止的形象,是因為就人體活動來說,只有背部是不活動的,這又是在以動靜來分陰陽。如果以人體的經脈來說,督脈是純陽,太陽經的經脈則在督脈兩旁運行。任脈是至陰,而太陰經的經脈則在任脈兩旁運行,這是腹部和背部的陰陽關係。怎麼能說背部是至陰之地呢?

如果一定要說背部是至陰之地,那《素問》和《金匱真言論》所說的「人體的陰陽,背部為陽,腹部為陰」,豈不變成錯誤的說法了嗎?然而,此處所說的背部怕冷,並伴隨口乾舌燥和心煩的症狀,其實是體內發熱而產生體表寒冷的現象,跟一般口中平和的背部怕冷情況不同。因此,應該用白虎加人參湯來治療。

如果傷寒病在吐或瀉之後,過了七八天還沒好,並且出現熱邪結聚在體內,導致表裡都發熱,同時又時常怕風,非常口渴、舌頭乾燥、心煩,而且想喝很多水,這時就應該用白虎加人參湯來治療。

傷寒的條文中只提到吐或瀉,而沒有提到發汗,這表示原本的治療方法沒有正確地解表。所以,過了七八天還沒好,又因為吐瀉的錯誤,導致邪氣乘虛而入,熱邪結聚在體內,使表裡都發熱。時常怕風,看似邪氣沒有完全侵入,應該要表裡同時治療才對。如果病人非常口渴、舌頭乾燥、心煩,而且想喝很多水,就表示體內熱邪比體表更嚴重。所謂的體表發熱,是指熱邪已經結聚在體內,並不是還有體表的邪氣。因為體內的熱邪太過嚴重,熱氣向上蒸騰到體表,所以體表才會也發熱,這就如同《陽明篇》所說的「由內而外蒸騰發熱」。時常怕風,是指常常會感到怕風,如果邪氣只在體表,只會說怕風而不會說時常。說時常,就如同前面第七條所說的「時發熱」一樣,都是指特定時間會出現的症狀。熱邪既然在體內,卻仍然時常怕風,這就如同所說的「熱則生風」,以及內熱外寒的道理。所以,不需要解表,應該用白虎湯來緊急消除胃熱,加上人參,則是為了收斂津液,並補足吐瀉所造成的虛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