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卿子傷寒論》~ 卷五 (7)

1. 小承氣湯方第七十四

陽明病：熱入血室，迫血下行，使下血譫語。陽明病法多汗，以奪血者無汗，故但頭汗出也。刺期門，以散血室之熱也。隨其實而瀉之，以除陽明之邪熱。散邪除熱，榮衛得通，津液得復，濈然汗出而解。

王三陽云：此男子亦有之，不比太陽少陽證也。熱邪入腑中，故迫血下行。亦刺期門者，期門，肝之募，肝主血，刺之以瀉實也。

汗出譫語者，以有燥屎在胃中，此為風也。須下之，過經乃可下之。下之若早，語言必亂，以表虛里實故也。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

胃中有燥屎，則譫語。以汗出為表未罷，故云風也。燥屎在胃，則當下。以表未和，則未可下。須過太陽經，無表證，乃可下之。若下之早，燥屎雖除，則表邪乘虛，復陷於裡，為表虛里實，胃虛熱甚，語言必亂。與大承氣湯，卻下胃中邪熱則止。

王三陽云：陽明多汗，況有譫語，故又當下。但風家有汗，恐汗出則表未罷，故須過經可下。若早，燥屎雖除，表邪乘虛復陷，又將為表虛里實矣。下之則愈二句。

又申明乃可下之一句耳。

傷寒四五日，脈沉而喘滿。沉為在裡，而反發其汗，津液越出，大便為難，表虛里實，久則譫語。

邪氣入內之時，得脈沉而喘滿，里證具也，則當下之。反發其汗，令津液越出，胃中乾燥，大便必難。久則屎燥胃實，必發譫語。

三陽合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而面垢，譫語，遺尿。發汗則譫語，下之則額上生汗，手足逆冷。若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

腹滿身重，難以反側，口不仁，譫語者，陽明也。針經曰：「少陽病甚則面微塵。」此面垢者，少陽也。遺尿者，太陽也。三者以陽明證多，故出陽明篇中。三陽合病，為表裡有邪。若發汗攻表，則燥熱益甚，必愈譫語。若下之攻裡，表熱乘虛內陷，必額上汗出，手足逆冷。其自汗出者：

三陽經熱甚也。內經曰：「熱則腠理開，榮衛通，汗大泄。」與白虎湯，以解內外之熱。

二陽並病：太陽證罷，但發潮熱，手足漐漐汗出，大便難而譫語者，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

本太陽病，並於陽明，名曰並病。太陽證罷，是無表證。但發潮熱，是熱並陽明。一身汗出，為熱越。今手足漐漐汗出，是熱聚於胃也，必大便難而譫語。經曰：「手足漐然而汗出者，必大便已硬也。」與大承氣湯，以下胃中實熱。

陽明病：脈浮而緊，咽燥口苦，腹滿而喘，發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身重。若發汗則燥，心憒憒，反譫語。若加燒針，必怵惕煩躁，不得眠。若下之，則胃中空虛，客氣動膈，心中懊憹。舌上苔者，梔子豉湯主之。

脈浮發熱，為邪在表。咽燥口苦，為熱在經。脈緊，腹滿而喘，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身重，為邪在裡。此表裡俱有邪，猶當雙解之。若發汗攻表，表熱雖除，而內熱益甚，故燥而憒憒，反譫語。憒憒者，心亂。經曰：「榮氣微者。」加燒針，則血不行，更發熱而躁煩。此表裡有熱。

白話文：

小承氣湯方第七十四

當陽明病出現熱邪侵入血室，迫使血液下行，導致下部出血和神志不清的胡言亂語。陽明病症通常多汗，但如果已經失血就不會出汗，所以只有頭部出汗。這時應該針刺期門穴，以散去血室的熱邪。根據實際情況瀉除熱邪，消除陽明病的邪熱。邪熱散去後，氣血運行恢復通暢，津液得以補充，身體自然出汗而痊癒。

王三陽認為：這種情況不僅女性會出現，男性也可能發生，不同於太陽和少陽的症狀。熱邪進入腑內，迫使血液下行。針刺期門穴的原因是期門屬於肝的募穴，肝主血，刺之可瀉除實邪。

出汗且胡言亂語，表示胃中有乾燥的糞便，這屬於風邪所致。需要瀉下治療，但必須等到病情完全進入陽明經後才能進行。如果過早瀉下，言語會更加混亂，因為此時表虛而裡實。用大承氣湯瀉下即可痊癒。

胃中有乾燥糞便會導致胡言亂語。出汗表明表症未除，所以稱為風邪。胃中有燥屎就需要瀉下，但如果表症未除則不能瀉下。必須等到太陽經的表症消失後才能瀉下。若過早瀉下，雖然燥屎排出，但表邪可能乘虛再次侵入體內，造成表虛裡實，胃虛熱盛，言語更加混亂。此時服用大承氣湯，瀉除胃中邪熱即可痊癒。

王三陽說：陽明病症多汗，加之胡言亂語，應當瀉下。但風邪導致的出汗可能表症未除，所以需要等表症消退後才能瀉下。若過早瀉下，燥屎雖除，表邪可能重新侵入，導致表虛裡實。「下之則愈」兩句，是再次強調需要等待合適時機才能瀉下。

傷寒四五天後，脈象沈且喘息胸悶。脈沈表示病邪在裡，如果錯誤發汗，津液外洩，大便會更加困難，表虛裡實，時間久了會出現胡言亂語。

邪氣入內時，如果脈沈且喘息胸滿，表明裡症明顯，應當瀉下。若錯誤發汗，導致津液外洩，胃中乾燥，大便必定困難。時間長了，糞便乾燥腸胃壅實，必然出現胡言亂語。

三陽合病（太陽、陽明、少陽同時發病）：腹部脹滿，身體沈重難以翻身，口舌不靈活且面色污濁，胡言亂語，小便失禁。若此時發汗，會加重胡言亂語；若瀉下，則導致額頭出汗、手腳冰冷。若自發出汗，則用白虎湯治療。

腹滿身重難以翻身、口舌不靈活、胡言亂語屬於陽明病症。《針經》說：「少陽病嚴重時面色晦暗。」此處提到的面色污濁屬於少陽病。小便失禁則屬太陽病症。三者中以陽明症狀為主，所以在陽明篇中討論。三陽合病表示表裡均有邪氣。若發汗攻表，燥熱會更加嚴重，加重胡言亂語；若瀉下攻裡，表熱可能乘虛內陷，導致額頭出汗、手腳冰冷。自發出汗則是三陽經熱盛的表現。《內經》說：「熱盛則腠理開，氣血通暢，大量出汗。」用白虎湯解除內外熱邪。

二陽並病（太陽、陽明合病）：太陽病症消失後，只有潮熱、手腳微微出汗、大便困難且胡言亂語的症狀，瀉下即可痊癒，應使用大承氣湯。

原本是太陽病，後來合併陽明病，稱為「並病」。太陽病症消失表示表症已無，但潮熱表明熱邪已歸於陽明。全身出汗是熱邪外散的表現，而今手腳微微出汗則表示熱邪聚集在胃部，必定大便困難且胡言亂語。《傷寒論》說：「手足微微出汗者，大便已經乾硬。」用大承氣湯瀉下胃中實熱。

陽明病時脈象浮緊，咽喉乾燥口苦，腹部脹滿且喘息，發熱出汗，不怕冷反而怕熱，身體沈重。若此時發汗，會導致煩躁、心神混亂甚至胡言亂語。若再用燒針治療，可能會驚恐不安、煩躁失眠。若瀉下，則胃中空虛，外邪擾動胸膈，導致心中煩悶。若舌上有苔，則用梔子豉湯治療。

脈浮發熱表示邪在表；咽喉乾燥口苦表示熱在經絡；脈緊、腹滿喘息、出汗、不怕冷反怕熱、身體沈重表示邪在裡。此時表裡都有邪氣，應當雙向治療。若發汗攻表，表熱雖除，但內熱更盛，導致煩躁、心神混亂及胡言亂語。「憒憒」指的是心神不寧。《內經》說：「榮氣微弱者」，若加燒針則血行不暢，更發熱煩躁。這是表裡均有熱邪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