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卿子傷寒論》~ 卷五 (2)

1. 辨陽明病脈證並治第八

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是為系在太陰。太陰者，身當發黃。若小便自利者，不能發黃。至七八日，大便硬者，為陽明病也。

浮為陽邪，緩為脾脈。傷寒脈浮緩，太陰客熱。邪在三陽，則手足熱；邪在三陰，則手足寒。今手足自溫，是知系在太陰也。太陰，土也；為邪蒸之，則色見於外，當發身黃。小便自利者，熱不內蓄，不能發黃。至七八日，大便硬者，即太陰之邪入腑，轉屬陽明也。

傷寒轉系陽明者，其人濈然微汗出也。

傷寒則無汗，陽明法多汗。此以傷寒邪轉系陽明，故濈然微汗出。

陽明中風，口苦，咽乾，腹滿，微喘，發熱惡寒，脈浮而緊。若下之，則腹滿小便難也。

脈浮在表，緊為裡實。陽明中風，口苦、咽乾、腹滿、微喘者，熱傳於裡也。發熱惡寒者，表仍未解也。若下之，里邪雖去，表邪復入於裡，又亡津液，故使腹滿而小便難。

婁氏云：「陽明宜下。」先列在經與裡虛不宜下者於前，仲景慎重之意可見。

陽明病，若能食，名中風；不能食，名中寒。

陽明病，以飲食別受風寒者：以胃為水穀之海，風為陽邪，陽殺穀，故中風者能食；寒為陰邪，陰邪不殺穀，故傷寒者不能食。

陽明病，若中寒不能食，小便不利，手足濈然汗出，此欲作固瘕，必大便初硬後溏。所以然者，以胃中冷，水穀不別故也。

陽明中寒不能食者，寒不殺穀也。小便不利者，津液不化也。陽明病，法多汗，則周身汗出；此手足濈然而汗出，而身無汗者，陽明中寒也。固瘕者，寒氣結積也。胃中寒甚，欲留結而為固瘕，則津液不得通行，而大便必硬者。若汗出、小便不利者，為實也。此以小便不利，水穀不別，雖大便初硬，後必溏也。

陽明病，欲食，小便反不利，大便自調，其人骨節疼，翕翕如有熱狀，奄然發狂，濈然汗出而解者。此水不勝穀氣，與汗共並，脈緊則愈。

陽病客熱，初傳入胃。胃熱，則消穀而欲食。陽明病，熱為實者，則小便當數，大便當硬。今小便反不利，大便自調者，熱氣散漫，不為實也。欲食，則胃中谷多。《內經》曰：「食入於陰，長氣於陽。」谷多則陽氣勝；熱消津液，則水少。《經》曰：「水入於經，其血乃成。」水少，則陰血弱。

《金匱要略》曰：「陰氣不通，即骨疼。」其人骨節疼者，陰氣不足也。熱甚於表者，翕翕發熱；熱甚於里者，蒸蒸發熱。此熱氣散漫，不專著於表裡，故翕翕如有熱狀。奄，忽也。忽然發狂者，陰不勝陽也。《內經》曰：「陰不勝其陽者，則脈流薄疾，並乃狂。」陽明蘊熱為實者，須下之愈。

熱氣散漫，不為實者，必待汗出而愈。故云濈然而汗出解也。水穀之等者，陰陽氣平也。水不勝穀氣，是陰不勝陽也。汗出，則陽氣衰；脈緊，則陰氣生。陰陽氣平，兩無偏勝，則愈。故云與汗共並，脈緊則愈。

白話文：

傷寒病，如果脈象是浮緩的，而且手腳是溫暖的，這表示病邪還停留在太陰經。太陰經的症狀，身體應該會發黃。如果小便順暢，就不會發黃。到了七八天，大便變硬，就轉為陽明病了。

脈浮代表有陽邪，脈緩代表脾的脈象。傷寒脈象浮緩，表示太陰經有客熱。如果病邪在三陽經，手腳會發熱；如果病邪在三陰經，手腳會冰冷。現在手腳是溫暖的，表示病邪停留在太陰經。太陰屬土，邪氣蒸迫，就會表現在外，出現黃疸。小便順暢，代表熱邪沒有積蓄，所以不會發黃。到了七八天，大便變硬，表示太陰經的邪氣進入腑，轉變成陽明病。

傷寒轉變成陽明病的人，會微微地出汗。

傷寒通常不出汗，陽明病則容易出汗。這裡是傷寒的邪氣轉到陽明經，所以會微微出汗。

陽明中風，會出現口苦、咽喉乾燥、腹脹滿、輕微喘氣、發燒怕冷、脈象浮緊的症狀。如果用瀉下的方法治療，會導致腹脹更加嚴重，小便困難。

脈浮代表病在表，脈緊代表裡實。陽明中風，出現口苦、咽喉乾燥、腹脹滿、輕微喘氣，是熱邪傳入體內的表現。發燒怕冷，是表邪還沒有解除的表現。如果用瀉下法治療，雖然裡面的邪氣可以去除，但表面的邪氣會進入體內，並且會耗損津液，導致腹脹加重，小便困難。

婁氏說，陽明病適合用瀉下法治療，但是前面已經列舉了哪些情況不適合用瀉下法，像是病在經絡，或是身體虛弱的時候，不宜使用瀉下法。由此可見張仲景用藥非常謹慎。

陽明病，如果能吃東西，叫做中風；如果不能吃東西，叫做中寒。

陽明病會因為飲食而區分受到的是風邪還是寒邪。因為胃是水穀的海洋，風屬於陽邪，陽氣會消耗食物，所以中風的病人能吃東西。寒屬於陰邪，陰邪不會消耗食物，所以中寒的病人不能吃東西。

陽明病，如果是中寒而不能吃東西，小便不利，手腳又微微出汗，這表示要形成「固瘕」（腹中結塊）。這種情況一定會先大便乾燥，然後轉為稀溏。原因是胃裡寒冷，水穀不能正常消化吸收。

陽明中寒不能吃東西，是因為寒邪不消耗食物。小便不利，是因為津液不能化生。陽明病通常會全身出汗，而這裡只是手腳微微出汗，身體沒有出汗，表示是陽明中寒。「固瘕」是指寒氣凝結。胃中寒氣嚴重，想要結聚形成固瘕，就會阻礙津液的運行，導致大便先變硬。如果出汗，又小便不利，代表是實證。這裡因為小便不利，水穀不能正常消化吸收，即使大便一開始是硬的，後來也會轉為稀溏。

陽明病，如果想吃東西，但是小便反而不順暢，大便卻正常，而且身體關節疼痛，感覺發熱，忽然發狂，然後微微出汗就痊癒了，這是因為水液不能勝過穀氣，與汗液一起外泄。如果脈象變緊，就表示痊癒了。

陽病有客熱，最初傳入胃，胃裡有熱，就能消化食物，所以想吃東西。陽明病，如果熱邪是實證，小便應該頻繁，大便應該乾燥。現在小便反而不順暢，大便正常，表示熱氣散漫，不是實證。想吃東西，表示胃裡有很多食物。《內經》說，食物進入體內，陽氣就會增長。食物多，陽氣就旺盛。熱邪消耗津液，導致體內水分減少。《經》說，水液進入經脈，才能化為血液。水液少，陰血就會虛弱。

《金匱要略》說，陰氣不通，就會骨痛。所以身體關節疼痛，是因為陰氣不足。熱在表面，感覺發熱；熱在內部，感覺蒸蒸發熱。這裡的熱氣散漫，不集中在表面或內部，所以感覺發熱。突然發狂，是因為陰不勝陽。《內經》說，陰不勝陽，脈搏就會流動快速，然後產生狂躁。陽明蘊積的熱邪如果是實證，用瀉下的方法就可以治好。

熱氣散漫，不是實證的，一定會等出汗才能痊癒。所以說微微出汗就會好轉。水穀平衡，表示陰陽氣平衡。水液不能勝過穀氣，表示陰不勝陽。出汗，陽氣就會衰弱。脈象變緊，陰氣就會產生。陰陽氣平衡，兩者沒有偏盛，就會痊癒。所以說，水液和汗液一起外泄，脈象變緊就會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