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卿子傷寒論》~ 卷一 (4)

1. 辨脈法第一

浮為陽，緊為陰，芤為虛。陰陽爭則戰；邪氣將出，邪與正爭，其人本虛，是以發戰。正氣勝則戰，戰已，復發熱而大汗解也。

若脈浮而數，按之不芤，此人本不虛。若欲自解，但汗出耳，不發戰也。

浮、數，陽也；本實陽勝，邪不能與正爭，故不發戰也。

問曰：病有不戰而汗出解者，何也？答曰：脈大而浮數，故知不戰汗出而解也。

陽勝則熱，陰勝則寒，陰陽爭則戰。脈大而浮數，皆陽也。陽氣全勝，陰無所爭，何戰之有？

問曰：病有不戰不汗出而解者，何也？答曰：其脈自微。此以曾經發汗、若吐、若下、若亡血，以內無津液，此陰陽自和，必自愈，故不戰不汗出而解也。

脈微者，邪氣微也。邪氣已微，正氣又弱，脈所以微。既經發汗、吐下、亡陽、亡血，內無津液，則不能作汗；得陰陽氣和而自愈也。

王宇泰云：此三脈，皆於病將解之時而候之也。

問曰：傷寒三日，脈浮數而微，病人身涼和者，何也？答曰：此為欲解也；解以夜半。脈浮而解者，濈然汗出也；脈數而解者，必能食也；脈微而解者，必大汗出也。

傷寒三日，陽去入陰之時。病人身熱，脈浮數而大，邪氣傳也；若身涼和，脈浮數而微者，則邪氣不傳而欲解也。解以夜半者，陽生於子也。脈浮，主濈然汗出而解者，邪從外散也；脈數，主能食而解者，胃氣和也；脈微，主大汗出而解者，邪氣微也。

王宇泰云：上言脈微，故不汗出而解；此言脈微而解，必大汗出。上以曾經吐下亡血，邪正俱衰，不能作汗而解；此以未經汗下，血氣未傷，正盛邪衰，故大汗出而解。

問曰：脈病欲知愈未愈者，何以別之？答曰：寸口、關上、尺中三處，大小浮沉遲數同等。雖有寒熱不解者，此脈陰陽為和平，雖劇當愈。

三部脈均等，即正氣已和；雖有餘邪，何害之有？王三陽云：三處浮沉遲數同等者，非如成云均等也，各照本部應得脈看，如肺脈當浮、腎脈當沉之謂也。

立夏得洪大脈，是其本位。其人病，身體苦疼重者，鬚髮其汗。若明日身不疼不重者，不須發汗。若汗濈濈自出者，明日便解矣。何以言之？立夏得洪大脈，是其時脈，故使然也。四時仿此。

脈來應時，為正氣內固；雖外感邪氣，但微自汗出而亦解爾。內經曰：脈得四時之順者，病無他。

問曰：凡病欲知何時得，何時愈？答曰：假令夜半得病，明日日中愈；日中得病，夜半愈。何以言之？日中得病，夜半愈者，以陽得陰則解也；夜半得病，明日日中愈者，以陰得陽則解也。

日中得病者，陽受之；夜半得病者，陰受之。陽不和，得陰則和，是解以夜半；陰不和，得陽則和，是解以日中。經曰：用陽和陰，用陰和陽。

寸口脈浮為在表；沉為在裡；數為在腑；遲為在臟。假令脈遲，此為在臟也。

白話文：

浮脈代表陽氣，緊脈代表陰氣，芤脈代表虛弱。陰陽之氣互相爭鬥就會發生戰慄。這是邪氣將要被排出體外的跡象。邪氣與正氣搏鬥時，如果病人本身體質虛弱，就容易出現戰慄。當正氣戰勝邪氣，戰慄就會停止，接著會發熱並且大量出汗，病也就好了。

如果脈象是浮而數，按下去卻不是芤脈，這表示病人本身體質並不虛弱。如果病要自己好，只會出汗而已，不會有戰慄。

浮脈、數脈都屬於陽脈，表示身體本身陽氣旺盛，邪氣無法與正氣抗衡，所以不會出現戰慄。

有人問：有些病不發生戰慄卻出汗而痊癒，這是為什麼？回答說：因為脈象是洪大而浮數，所以知道不會戰慄，而是出汗而痊癒。

陽氣旺盛就會發熱，陰氣旺盛就會怕冷。陰陽之氣互相爭鬥就會出現戰慄。脈象洪大而浮數，都屬於陽脈。如果陽氣完全戰勝，陰氣就沒有可以爭鬥的對象，哪裡還會有戰慄呢？

有人問：有些病不戰慄也不出汗就痊癒了，這是為什麼？回答說：因為脈象變得微弱，這是因為曾經發過汗、吐過、瀉過，或者失血過多，導致體內沒有津液。此時陰陽之氣會自然調和，病自然會痊癒，所以不會戰慄也不會出汗。

脈象微弱表示邪氣也微弱。邪氣已經衰微，正氣也虛弱，所以脈象才會微弱。既然已經發過汗、吐過、瀉過、失血，體內沒有津液，就無法產生汗液。當陰陽之氣調和時，病就會自然痊癒。

王宇泰說：這三種脈象（指戰慄、出汗、不戰不汗），都是在疾病將要痊癒的時候觀察到的。

有人問：傷寒三天，脈象浮數而微弱，病人身體卻感到涼爽舒適，這是為什麼？回答說：這是因為病要好了。通常在半夜痊癒。脈象浮而痊癒的，會大量出汗；脈象數而痊癒的，必然能進食；脈象微而痊癒的，必然會大量出汗。

傷寒三天，是陽氣從表轉入裡的階段。如果病人發熱，脈象浮數而洪大，表示邪氣正在傳變。如果身體感到涼爽舒適，脈象浮數而微弱，表示邪氣不會傳變，而要痊癒了。在半夜痊癒，是因為陽氣在子時產生。脈象浮而痊癒，是因為邪氣從體表散去，所以會大量出汗；脈象數而痊癒，是因為胃氣調和，所以能進食；脈象微而痊癒，是因為邪氣衰微，所以會大量出汗。

王宇泰說：前面說脈象微弱，所以不會出汗而痊癒；這裡說脈象微弱而痊癒，必然會大量出汗。前一種情況是因為曾經吐過、瀉過、失血，導致邪氣和正氣都衰弱，無法產生汗液而痊癒；後一種情況是沒有發過汗、瀉過，血氣沒有損傷，正氣旺盛而邪氣衰弱，所以會大量出汗而痊癒。

有人問：要如何判斷疾病是否痊癒？回答說：如果寸口、關上、尺中這三處的脈象，大小、浮沉、遲數都相同，即使還有寒熱症狀沒有解除，也表示脈象陰陽已經調和，雖然病重也一定會痊癒。

三部脈象均勻一致，表示正氣已經調和。即使還有殘餘的邪氣，也沒有什麼妨礙。王三陽說：這裡說的三處脈象浮沉遲數相同，並不是像成說的那樣完全一致，而是要按照各部的應有脈象來觀察。比如肺脈應該浮，腎脈應該沉。

在立夏時節出現洪大脈，這是當令的正常脈象。如果這人患病，身體感到疼痛沉重，就應該發汗。如果第二天身體不再疼痛沉重，就不需要發汗。如果大量出汗，第二天就會痊癒。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在立夏時節出現洪大脈是當令的脈象，所以會這樣。其他季節也可以參照這種方法。

脈象符合時令，表示正氣內固，即使感受外邪，也只會稍微出汗就能痊癒。《內經》說：脈象順應四時的，病不會有其他變化。

有人問：要知道什麼時候得病，什麼時候痊癒，要如何判斷？回答說：比如半夜得病，第二天中午就會痊癒；中午得病，半夜就會痊癒。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中午得病，是陽氣受病，陽氣得到陰氣的調和就會痊癒，所以是在半夜痊癒；半夜得病，是陰氣受病，陰氣得到陽氣的調和就會痊癒，所以是在第二天中午痊癒。

中午得病，是陽氣受病；半夜得病，是陰氣受病。陽氣不調和，得到陰氣就會調和，所以會在半夜痊癒；陰氣不調和，得到陽氣就會調和，所以會在中午痊癒。《經》說：用陽氣調和陰氣，用陰氣調和陽氣。

寸口的脈象浮是病在表，沉是病在裡，數是病在腑，遲是病在臟。比如脈象是遲，就是病在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