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景傷寒補亡論》~
1. 卷十五
2. 瘀血圊血便血十一條
仲景曰。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解其外。屬桂枝湯。外解已。血未下。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氣湯。雍曰。小便不利。不可攻也。
又曰。太陽病六七日。表症仍在。脈微而沉。反不結胸。其人發狂者。以熱在下焦。小腹當硬滿。而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陽隨經。瘀熱在裡故也。宜下之。以抵當湯主之。
又曰。太陽病。身黃。脈沉結。小腹硬滿。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證諦也。抵當湯主之。常氏云。小便不利。無血者。與五苓散。
又曰。傷寒有熱。小腹滿。應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不可余藥。宜抵當丸。
又曰。陽明症。其人喜忘者。必有蓄血。所以然者。本有久瘀血。故令喜忘。屎雖硬。大便反易。其色必黑者。宜抵當湯下之。
又曰。病人無表裡症。發熱七八日。雖脈浮數者。可下之。假令已下。脈數不解。合熱則消穀善飢。至六七日。不大便者。有瘀血。宜抵當湯。脈經云。若脈數不解。而下不止。必協熱而便膿血也。
又曰。少陰病八九日。一身手足盡熱者。此熱在膀胱。必便血也。常氏曰。宜用桃核承氣湯、芍藥地黃湯。雍曰。宜先犀角地黃湯。
又曰。傷寒。熱少厥微。指頭寒。默默不欲食。煩躁數日。小便利色白者。此熱除也。欲得食。其病可愈。若厥而嘔。胸脅煩滿者。其後必便血。常氏云。便血者。可黃芩湯。雍曰。熱已除者。畏黃芩。
又曰。淋家不可發汗。發汗必便血。常氏云。可柏皮湯。
又曰。太陽病。以火熏之。不得汗。其人必躁。到經不解。必圊血也。
雍曰。凡病各有輕重。治病用藥。亦有輕重。且如瘀血一症。用抵當湯。依法如此。不可易也。若其血症輕。或治之早者。亦不須用。只服犀角地黃湯。血症稍重。及治之瘥遲者。則用桃核承氣湯。其重及治之遲者。方用抵當湯丸。抵當湯丸是十分之藥。輕病不宜用也。用他藥仿此。
白話文:
瘀血、圊血、便血十一條
張仲景說:太陽病(感冒)沒有好轉,熱邪結聚在膀胱,病人像發狂一樣,便血了,血排出來病情就好轉。如果其他症狀沒有好轉,還不能攻邪,應該先治好外感,服用桂枝湯。外感治好了,血還沒下來,只是小腹脹痛,才能攻邪,服用桃核承氣湯。雍氏說:小便不利,就不能攻邪。
又說:太陽病六七天,表證(感冒症狀)還在,脈象微弱而沉,反而沒有胸痛,病人發狂,這是熱邪在下焦,小腹應該硬脹,但小便通暢,便血後就好了。這是因為太陽經循行路線的關係,瘀熱停留在裡邊,所以應該瀉下,用抵當湯治療。
又說:太陽病,身體發黃,脈象沉而結實,小腹硬脹,小便不利,這是沒有便血;小便通暢,病人像發狂一樣,這是便血的證據,用抵當湯治療。常氏說:小便不利,沒有便血的,用五苓散。
又說:傷寒有熱邪,小腹脹滿,應該小便不利,現在反而通暢,這是因為有便血,應該瀉下,不要用其他藥物,用抵當丸。
又說:陽明症(一種熱病),病人愛忘事,必定有瘀血。這是因為本來就有陳舊瘀血,所以愛忘事。大便雖然硬,但反而容易排出,顏色一定是黑的,應該用抵當湯瀉下。
又說:病人沒有表裡症狀(既沒有感冒症狀也沒有內臟症狀),發熱七八天,雖然脈象浮數(脈象浮而快),可以瀉下。假使已經瀉下,脈象仍然很快沒有好轉,而且合併有發熱、消穀善飢(吃得多,消化得快,又餓),持續六七天,沒有大便,這是瘀血,應該用抵當湯。脈經上說:如果脈象仍然很快沒有好轉,而且瀉下不止,必定是熱邪合併,大便排出膿血。
又說:少陰病(一種寒邪導致的病)八九天,全身手腳都熱,這是熱邪在膀胱,必定會便血。常氏說:應該用桃核承氣湯、芍藥地黃湯。雍氏說:應該先用犀角地黃湯。
又說:傷寒,發熱少,厥冷(四肢冰冷)明顯,指頭冰冷,默默不語不想吃東西,煩躁好幾天,小便通暢顏色發白,這是熱邪已經清除。想吃東西了,病就好了。如果厥冷(四肢冰冷)並嘔吐,胸脅部脹滿,以後必定便血。常氏說:便血的,可以用黃芩湯。雍氏說:熱邪已經清除的,忌諱黃芩。
又說:淋病(泌尿系統疾病)不能發汗,發汗必定會便血。常氏說:可以用柏皮湯。
又說:太陽病,用火熏烤,沒出汗,病人必定煩躁,等到經絡不通暢,必定會下血。
雍氏說:凡是疾病都有輕重,治療疾病用藥,也有輕重。比如說瘀血這種症狀,用抵當湯,按這個方法來用,不能更改。如果血症輕,或者治療得早,也不需要用,只服用犀角地黃湯。血症稍微重,或者治療得比較遲,就用桃核承氣湯。血症很重,而且治療得晚,才用抵當湯丸。抵當湯丸是十分猛烈的藥,輕病不宜使用。其他藥物也以此類推。
3. 衄血吐血十條
仲景曰。太陽病。脈浮緊。發熱身無汗。自衄者愈。
又曰。傷寒。脈浮緊。不發汗。因致衄者。麻黃湯主之。雍曰。麻黃湯發其汗。則熱越而出。其衄必輕。(怡雲子云。若依時發汗。則不衄矣。脈浮緊。當用麻黃湯發汗。非致衄後用也。衄則愈矣。)
又曰。太陽病。脈浮緊。無汗。發熱。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症仍在。此當發其汗。服藥已。微除。其人發煩目瞑。劇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陽氣重故也。麻黃湯主之。
又曰。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痛有熱者。與承氣湯。其小便清者。知不在裡。仍在表也。當鬚髮汗。若頭痛者必衄。宜桂枝湯。常氏云。疑字誤也。設鬚髮汗。當用麻黃湯。不然。用桂枝麻黃各半湯。取其小汗出而已。雍曰。此症不言有汗無汗。故後人用藥有疑。然反復詳讀。
似無可疑者。衄家固當用麻黃湯。仲景以病仍在表。雖當發汗。而里症不大便六七日。既不敢用承氣攻裡。亦不敢用麻黃大發汗。故止用桂枝逐表邪。表解若見里症。待其可下。復用承氣攻之也。此不用麻黃之意。若頭痛者必衄六字。是此症中一小變症。仲景不言治衄法。蓋此症其初里症似重。
故仲景初欲與承氣湯。後言仍在表者。是表症亦輕也。表輕則衄。衄則表當解。不必用藥。雖桂枝亦不當服。當移宜桂枝湯四字於當鬚髮汗之下看。則意亦明矣。
又曰。陽明病。口鼻燥。但欲漱水不欲咽者。此必衄。常氏云。宜黃芩芍藥湯。
又曰。脈浮發熱。口乾鼻燥。能食者。則衄。常氏曰。可黃芩湯。
又曰。動氣在右。不可發汗。發汗則衄而渴。心苦煩。飲則吐水。雍曰。此有衄渴吐水三症。故龐氏先五苓散以止渴。次用竹葉湯以止煩。煩止則衄退矣。
問曰。仲景言衄家不可發汗。亡血家不可發汗。此皆用麻黃湯。何也。雍曰。王仲弓言久衄之家。既已亡血。故不可汗。今緣失發其汗致衄。當分其津液乃愈。此論固已當。又龐氏之言為甚明。其言曰。脈浮緊無汗。服湯未中病。其人發煩目瞑。劇者必衄。小衄而脈尚浮者。
宜麻黃湯。衄已脈微者。不可再行也。此分有汗無汗。麻黃桂枝。脈浮脈微。最為當理。以是論之。則小衄者。有發汗分津液之理。大衄者。病必自解。當聽之。惟慮其衄不肯止。則依活人書以藥止之。若小衄發汗無汗。則反成大衄也。
仲景曰。少陰病。但厥無汗。而強發之。必動其血。未知從何道出。或從口鼻。或從目出者。是名下厥上竭。為難治。雍曰。常氏用芍藥地黃湯。以治上竭。而不治下厥。雍謂下不厥。則上不竭。必先以當歸四逆湯治下厥。仍灸太谿穴、三陰交、湧泉穴。以止少陰之厥。或三陰交難取。則太谿湧泉尤奇。
又曰。咽喉閉塞。不可發汗。發汗則吐血。氣微絕。手足厥冷。欲得蜷臥。不能自溫。龐氏曰。乾薑甘草湯主之。常氏曰。咽中閉塞。可小柴胡湯。發汗吐衄者。柏葉艾葉湯。氣微厥逆蜷臥者。當歸四逆湯。雍曰。亦宜灸三陰交、湧泉穴。以止厥逆蜷臥。切勿服小柴胡湯。
白話文:
衄血吐血十條
張仲景說,太陽病,脈象浮而緊,發燒渾身無汗,自行鼻出血者反而會痊癒。
又說,傷寒,脈象浮而緊,沒有發汗,因而導致鼻出血的,用麻黃湯治療。雍公說,麻黃湯能發汗,則熱邪隨著汗排出,鼻出血的症狀就會減輕。(怡雲子說:如果能及時發汗,就不會鼻出血了。脈象浮而緊,應該用麻黃湯發汗,不是在鼻出血後才用。鼻出血後反而好了。)
又說,太陽病,脈象浮而緊,無汗,發燒,全身疼痛,八九天不痊癒,表證仍在,這就應該發汗。服藥後,症狀稍微減輕,病人感到煩躁,眼睛昏閉,嚴重者必然鼻出血,鼻出血後就痊癒了。這是因為陽氣太盛的緣故。用麻黃湯治療。
又說,傷寒六七天不大便,頭痛發熱的,用承氣湯。如果小便清澈,就知道病邪不在裡,還在表。應該發汗。如果頭痛的人必然鼻出血,應該用桂枝湯。常氏說,「鬚髮汗」三個字是錯誤的,如果需要發汗,應該用麻黃湯,不然,就用桂枝湯和麻黃湯各半的方劑,只要微微出汗就可以了。雍公說,這個病症沒有說明是否有汗,所以後人用藥有所懷疑。但是仔細反覆閱讀,似乎沒有疑問。鼻出血的病人當然應該用麻黃湯。張仲景認為病邪仍在表,雖然應該發汗,但是裡證六七天不大便,既不敢用承氣湯攻裡,也不敢用麻黃湯大量發汗,所以只用桂枝湯來驅逐表邪。表證解除了,如果見到裡證,等可以瀉下時,再用承氣湯攻之。這就是不用麻黃湯的意思。「頭痛者必衄」六個字,是此病症中的一個小變證。張仲景沒有說明治療鼻出血的方法,因為這個病症的初期裡證好像比較嚴重,
所以張仲景最初想用承氣湯,後來說病邪仍在表,就是表證也比較輕。表證輕則鼻出血,鼻出血則表證應該會解除,不必用藥,即使桂枝湯也不應該服用。應該把「宜桂枝湯」四個字移到「當鬚髮汗」之下看,意思也就明白了。
又說,陽明病,口鼻乾燥,只想漱口不想吞咽,這必然會鼻出血。常氏說,應該用黃芩芍藥湯。
又說,脈象浮,發熱,口乾鼻燥,能吃東西的,就會鼻出血。常氏說,可以用黃芩湯。
又說,氣機阻滯在右側,不可以發汗,發汗就會鼻出血並且口渴,心裡煩悶,喝水就吐水。雍公說,這個病症有鼻出血、口渴、吐水三種症狀,所以龐氏先用五苓散止渴,然後用竹葉湯止煩,煩躁止了,鼻出血也就好了。
有人問,張仲景說鼻出血的病人不可以發汗,失血的病人不可以發汗,這些都用麻黃湯,為什麼呢?雍公說,王仲弓說久病鼻出血的病人,已經失血了,所以不可以發汗。現在是因未能發汗而導致鼻出血,應該調和津液就會痊癒。這個說法確實正確。龐氏的說法也很明晰,他說:脈象浮而緊,無汗,服用湯藥未中病,病人感到煩躁,眼睛昏閉,嚴重者必然鼻出血,輕微鼻出血而脈象仍然浮的,應該用麻黃湯;鼻出血後脈象微弱的,就不能再發汗了。這個區分了是否有汗,麻黃湯和桂枝湯,脈象浮和脈象微弱,是最符合道理的。根據這個說法,輕微鼻出血的,有發汗調和津液的道理;大量鼻出血的,病情必然會自行痊癒,應該聽之任之。只是擔心鼻出血止不住,就按照《活人書》用藥止血。如果輕微鼻出血,發汗後仍然無汗,反而會變成大量鼻出血。
張仲景說,少陰病,只是厥逆無汗,而強行發汗,必然會傷及血液,不知道會從哪裡流出來,或者從口鼻,或者從眼睛流出來,這就是所謂的下厥上竭,很難治癒。雍公說,常氏用芍藥地黃湯治療上竭,而不治療下厥。雍公認為下不厥,則上不竭,必須先用當歸四逆湯治療下厥,還要灸太谿穴、三陰交、湧泉穴,來止住少陰的厥逆。或者三陰交穴難以取穴,則太谿穴和湧泉穴尤其有效。
又說,咽喉閉塞,不可以發汗,發汗就會吐血,氣息微弱將絕,手足厥冷,想要蜷臥,不能自己保暖。龐氏說,乾薑甘草湯主治。常氏說,咽喉閉塞,可以用小柴胡湯。發汗吐衄的,用柏葉艾葉湯。氣息微弱,厥逆蜷臥的,用當歸四逆湯。雍公說,也應該灸三陰交、湧泉穴,來止住厥逆蜷臥,絕對不要服用小柴胡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