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驥

《內經藥瀹》~ 卷十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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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6)

1. 藥制

無致邪無失正絕人長命。

王冰曰:所謂伐天和也,攻虛謂實,是則致邪。不識藏之虛,斯為失正。氣既失,則為死之由矣。吳昆曰:盛盛為致邪,虛虛為失正。張志聰曰:邪則祛之,正則養之。張介賓曰:盛其盛是致邪,虛其虛是失正。驥案:邪正不兩立,致邪則失正,失正則致邪,運用不合則兩失之。經言邪有五,從後來者為虛邪,從前來者為實邪,從所不勝來者為賊邪,從所勝來者為微邪,自病為正邪。邪則干正,正以祛邪,故不兩立也。

帝曰:其久病者,有氣從不康,病去而瘠,奈何?

王冰曰:從謂順也。吳昆曰:氣順而猶不安康,病已去而猶見瘦瘠。張志聰曰:此論人之形體,亦由氣運之所資養者也。夫神去則機息,氣止則化絕,神氣之不可不調養也。然而神氣猶主人,形體若器宇,形與神俱而後可終其天年,是形之不可不調養也。氣從者,謂神氣以調養。不康而瘠,謂身不康而形尚瘦也。馬蒔曰:此言人病而瘠者,當順化奉時以待之也。帝問歲氣有久病者,氣乃不康,及病去而瘠。

岐伯曰:昭乎哉,聖人之問也!化不可代,時不可違。

王冰曰:化謂造化也。代,大匠斫猶傷其手,況造化之氣?人能以力代之乎?夫生長收藏,各應四時之化,雖巧智者亦無能先時而致之。明非人力所及,由是觀之,則物之生長收藏,化必待其時也。物之成敗理亂,亦待其時也。物既有之,人亦宜然。或言力必可致,而能代造化、違四時者,妄也。吳昆曰:言化物必待天工,人為不足以代也。天時須順之,不得違之而助長以速其化也。張志聰曰:化,謂五運之化氣代更代也。時,謂六氣之主時違逆也。如敷和之紀,其藏肝,其養筋。升明之紀,其藏心,其養血。備化之紀,其藏脾,其養肉。審平之紀,其藏肺,其養皮毛。靜順之紀,其藏腎,其養骨髓。是形之皮肉筋骨,皆由化運之所資養,不可更代者也。又如春氣養筋,夏氣養血脈,長夏氣養肌肉,秋氣養皮毛,冬氣養骨髓。是形之皮肉筋骨,又皆由四時氣之所養,而時不可違也。

馬蒔曰:伯言天地有自然之化,不可以人力代,故無代化也。人物有成敗之時,不可以私智違,故無違時也。張介賓曰:化,造化也。凡造化之道,衰王各有不同,如木從春化,火從夏化,金從秋化,水從冬化。四時有不同之化,以及五運六氣,各有所主,皆不可以人力代也,故曰化不可代。人之藏氣,亦必隨之而有衰王。欲復藏氣之虧,不因時氣不可也,故曰時不可違。不違時者,如金水根於春夏,木火基於秋冬,藏氣皆有化原。設不預為之地,則有時不易於復元,或邪氣乘虛再至,雖有神手無如之何。愚按此節諸注,皆謂天地有自然之化,人力不足以代之,故曰化不可代。然則當聽之矣,而下文曰養之和之者,又將何所為乎?謂非以人力而替天工者乎?其說不然乎?

驥案:經言不知年之所加,氣之盛衰虛實之所以起,不可以為工。王冰謂:蒼天布氣,不越乎五行,人在氣中,豈不應乎天道?所謂化不可代,時不可違,故當隨運氣陰陽之盛衰,以為祛病養生之微旨。此理固不可不知,而實不可以偏執也。繆仲醇曰:五運六氣者,虛用也。歲有是氣至,則算。無是氣至,則不算。既無是氣,焉用是藥?又況內外兩因,隨時感受,太過之運亦有不及之時,不及之運亦多有餘之患。若專泥運氣,能無實實虛虛,損不足而益有餘乎?又天氣反常,冬有時而溫,夏有時而寒,春有時而燥,秋有時而暖。又春氣西行,秋氣東行,夏氣北行,秋氣南行。卑下之地,春氣常在,高阜之境,冬氣常在西北,多風東南多濕。方土不齊,其病各異。西北氣厚,安能人人皆實?東南氣薄,安能人人皆虛?久旱則亢陽,久雨則亢陰。陽盛人耐秋冬,不耐春夏。陰盛人耐春夏,不耐秋冬。天氣反常,人稟異趣,地域高下不同,代化違時,又當別論。岐伯言之,以明天氣歲氣立法之常。醫者通之,以處天氣歲氣法外之變,斯為完全而無流弊也。

白話文:

藥制

人若能避免外邪侵襲,又能保持自身正氣不失,就能長壽。

王冰認為:「所謂伐天和」,是指違背自然法則,盲目進攻虛弱之處而誤認為是實證,這就會導致外邪入侵。不了解疾病的虛實,這就是失去正氣。正氣一旦喪失,就會導致死亡。吳昆認為:過度治療導致邪氣入侵(盛盛為致邪),過度放任導致正氣虛損(虛虛為失正)。張志聰認為:邪氣就應該驅除,正氣就應該滋養。張介賓認為:過度治療(盛其盛)導致邪氣入侵,過度放任(虛其虛)導致正氣虛損。驥案認為:邪氣和正氣不能同時存在,邪氣入侵就會損傷正氣,正氣受損就會導致邪氣入侵,治療方法運用不當就會導致邪氣和正氣都受損。經文中提到五種邪氣:從後來者為虛邪,從前來者為實邪,從所不勝來者為賊邪,從所勝來者為微邪,自身疾病本身為正邪。邪氣干擾正氣,正氣則祛除邪氣,所以邪正不能共存。

皇帝問道:久病之人,雖然病癒,但元氣尚未恢復,身體消瘦,該怎麼辦?

王冰認為:此處「從」是指順應自然。吳昆認為:即使氣血順暢,也未必能恢復健康,疾病痊癒後仍然消瘦。張志聰認為:這說明人的形體也依靠氣血的滋養。精神耗竭則生命活動停止,氣息衰竭則生命終止,所以精神和氣血都必須調養。然而,精神和氣血如同房子的主人,形體如同房屋本身,形神俱在才能善終,所以形體也必須調養。「氣從」是指精神氣血的調養。「不康而瘠」是指身體虛弱,形體消瘦。馬蒔認為:這是說人病後消瘦,應當順應自然,順時養護。皇帝詢問:久病之人,元氣未復,病癒後仍然消瘦,是怎麼回事?

岐伯回答道:這真是聖明的問題!造化不可替代,時令不可違背。

王冰認為:「化」指造化。「代」,就像大工匠砍木頭都可能傷到手,何況是造化之氣?人力能替代它嗎?生長收藏,都應順應四時之氣的變化,即使是聰明能幹的人也無法提前或延遲。這說明不是人力所能及的,由此可見,萬物的生長收藏都必須等待時機。萬物的成敗興衰也都要等待時機。萬物如此,人也應如此。有人說人力可以做到,可以替代造化,違背四時,那是錯誤的。吳昆認為:萬物的化育都必須依靠自然的力量,人力無法替代。必須順應天時,不可違背天時,以求加速其變化。張志聰認為:「化」指五運之氣的代謝更迭。「時」指六氣的主時以及違逆。比如,敷和之紀,藏於肝,養筋;升明之紀,藏於心,養血;備化之紀,藏於脾,養肉;審平之紀,藏於肺,養皮毛;靜順之紀,藏於腎,養骨髓。人的皮肉筋骨,都依靠氣運的滋養,不可替代。又如,春氣養筋,夏氣養血脈,長夏氣養肌肉,秋氣養皮毛,冬氣養骨髓。人的皮肉筋骨,又都依靠四時之氣的滋養,時令不可違背。

馬蒔認為:岐伯的意思是,天地有自然造化的規律,人力無法替代,所以說造化不可替代。人有成敗興衰的時機,不能用個人的聰明才智違背,所以說時令不可違背。張介賓認為:「化」指造化。凡造化之道,衰旺各有不同,如木從春化,火從夏化,金從秋化,水從冬化。四時有不同的造化,以及五運六氣,各有其主宰,都無法用人力替代,所以說造化不可替代。人的藏氣,也必須隨之而有衰旺。想要恢復藏氣的虧損,不依賴時令是不行的,所以說時令不可違背。不違背時令,就像金水根於春夏,木火基於秋冬,藏氣都有其化生的根源。如果沒有預先做好準備,那麼有時就難以恢復元氣,或者邪氣乘虛而入,即使是名醫也無能為力。愚按:這段的注解,都認為天地有自然造化的規律,人力無法替代,所以說造化不可替代。那麼應該順應自然,可是下文又說要調養,這又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不是說人力不能代替自然嗎?這個說法不對吧?

驥案認為:經文中說,不知道年齡帶來的影響,以及氣血盛衰虛實的變化原因,就不能算作是精通醫術。王冰認為:上天佈施的氣,不會超過五行,人處於氣中,怎麼能不順應天道呢?所謂造化不可替代,時令不可違背,所以應該順應運氣陰陽的盛衰,用於祛病養生的精妙之處。這個道理確實不能不知道,但也不能片面執著。繆仲醇認為:五運六氣,是虛指。如果那一年有這種氣出現,那就需要計算;如果那一年沒有這種氣出現,那就不用計算。既然沒有這種氣,又何必用這種藥?況且內外兩方面的原因,隨時都在感受,太過的運氣也有不及的時候,不及的運氣也有過剩的病患。如果只拘泥於運氣,能做到不出現過度治療和不足治療,做到損不足而益有餘嗎?再者,天氣反常,冬天有時溫暖,夏天有時寒冷,春天有時乾燥,秋天有時溫暖。春天之氣向西行,秋天之氣向東行,夏天之氣向北行,秋天之氣向南行。低洼的地方,春天之氣常在;高峻的地方,冬天之氣常在西北,東南多風多濕。各地土質不同,疾病各異。西北之氣厚重,怎麼能人人都是實證?東南之氣稀薄,怎麼能人人都是虛證?久旱則陽氣亢盛,久雨則陰氣亢盛。陽氣盛的人耐寒耐冬,不耐春夏;陰氣盛的人耐春夏,不耐秋冬。天氣反常,人體素質不同,地域高低不同,造化不可替代,時令不可違背,又當另論。岐伯說這些話,是為了闡明天氣和歲氣制定法則的一般情況。醫生通曉這些,才能處理天氣和歲氣法則以外的變化,這樣才能完善,避免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