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經藥瀹》~ 卷十 (5)
卷十 (5)
1. 藥制
必先歲氣無伐天和
王冰曰：歲有六氣，分主有南面北面之政，先知此六氣所在，人脈至尺寸應之。太陰所在，其脈沉；少陰所在，其脈鉤；厥陰所在，其脈弦；太陽所在，其脈大而長；陽明所在，其脈短而澀；少陽所在，其脈大而浮。如是六脈，則謂天和。不識不知，呼為寒熱，攻寒令熱，脈不變而熱疾已生；制熱令寒，脈如故而寒病又起，欲求其適安可得乎？夭枉之來，率由於此。
吳昆曰：歲氣有偏勝，人病因之，用藥者必明夫歲氣，不得更益其邪而伐其天和。天和者，天真沖和元氣也。
張志聰曰：必先知歲運之盛衰，衰則補之，盛則瀉之，補則從之，瀉則逆之，無伐天運之中和。
張介賓曰：五運有紀，六氣有序，四時有令，陰陽有節，皆歲氣也。人氣應之以生長收藏，即天和也。設不知歲氣變遷而妄呼寒熱，則邪正盛衰無所辨，未免於犯歲氣，伐天和矣。夭枉之由此，其為甚。
驥案：歲氣乃五運之歲，太過不及之氣。例如甲己之年，丙作首，丙屬火，火生土，土喜暖而惡寒，宜溫劑以助之。乙庚之歲，戊為頭，戊屬土，土生金，金喜清而惡燥，宜平劑以清之。丙辛之年，從庚起，庚屬金，金生水，水喜暖而寒則凝，宜熱劑以溫之。丁壬壬上順行流，壬上順流之則為癸，癸屬水，水生木，木性寒而怕燥，宜和劑以平之。戊癸之年，何方發？甲寅之上好追求，甲屬木，木生火，火性本熱而惡熱，宜涼劑以解之。
再參司天在泉之氣，應天為天符，承歲為歲直，及三合為治諸法，五運六氣推衍無遺。又五運以甲己土運為尊，六氣以少陰君火為尊，故以甲己土運為南政，南面而行其令；其餘四運為北政，以臣事之，則面北而受令者也。詳見氣運五歲六化諸篇。此言必先歲氣者如此。
年忽多淫雨，民病多濕，當用二術苦寒以燥之，佐以風藥，風能勝濕，此即必先歲氣之謂也。毋伐天和，即春夏養陰，秋冬養陽；春夏禁用麻桂，秋冬禁用石膏、知母、苓連芍藥，此即毋伐天和之謂也。
無盛盛無虛虛而遺人天殃
王冰曰：不察虛實，但思攻擊，而盛者轉盛，虛者轉虛，萬端之病，從茲而甚，真氣日消，病勢日侵，殃咎之來，若天之與，難可逃也，悲夫！
吳昆曰：盛盛虛虛，則伐其天和。
馬蒔曰：邪氣實者而補之，是謂盛盛，又謂致邪；正氣虛而瀉之，是謂虛虛，又謂失正。斯則遺人以天殃，而絕其長命。
張介賓曰：邪氣實者復助之，盛其盛矣；正氣奪者復攻之，虛其虛矣。不知虛實，妄施攻補，虛者愈虛，真氣日消，則病氣愈甚，遺人天殃，醫之咎也。
驥案：虛盛所包甚廣，如邪盛正虛，正盛邪去，陽盛陰虛，陰盛陽虛，腸實胃虛，胃實腸虛，或彼盛此虛，或互盛互虛，或以生而盛，以克而虛，或以補而盛，以瀉而虛，或以瀉而盛，以補而虛，不勝枚舉。要之，虛實乃諸病之根本，補瀉為治療之綱紀。經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凡言虛者，精氣奪也；凡氣實者，邪氣勝也。是故虛則受邪，邪為實。經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
倘邪重於本，則以瀉為補，是瀉中有補也；本重於邪，則以補為瀉，則補中有瀉也。運用合宜，有何實實虛虛之足慮乎？
靈樞終始篇：虛而瀉之，是謂重虛。九針十二原篇：五藏氣已絕於內，而用針者反實其外，是謂重竭。重竭重虛，虛虛也。八正神明論：月滿而補，命曰重實。重實盛盛也。又十二難：陽絕補陰，陰絕補陽，是謂實實虛虛。損不足而益有餘。八十一難：肺實肝虛，用針者不補其肝而反重實其肺，故曰實實虛虛，義同。
白話文：
藥制
必須首先了解歲時節氣的變化，不可違逆天地之和諧。
王冰說：一年有六種氣候，各有其主宰的方位和時期，預先了解這六種氣候的所在位置，就能從脈象的尺寸變化中反映出來。太陰主時，脈象沉；少陰主時，脈象鉤；厥陰主時，脈象弦；太陽主時，脈象大而長；陽明主時，脈象短而澀；少陽主時，脈象大而浮。如果脈象符合這六種情況，就稱為天和。如果不了解這些，就盲目地判斷為寒熱，強行攻寒則致熱，脈象沒有改變而熱病卻產生了；強行清熱則致寒，脈象如舊而寒病又加重了，想要得到適宜的治療效果怎麼可能呢？夭亡的到來，大多是因為這個原因。
吳昆說：歲時節氣有偏盛的現象，人體疾病由此而生，用藥的人必須明白歲時節氣的變化，不能加重其邪氣而違逆天和。天和，就是天地之真氣沖和的狀態。
張志聰說：必須先了解歲運的盛衰變化，衰弱的就補益它，盛強的就瀉去它，補益則順應它，瀉去則逆轉它，不可違逆天運的中和狀態。
張介賓說：五運有其規律，六氣有其順序，四季有其法令，陰陽有其節度，這些都是歲時節氣。人體之氣應和著它而進行生長收藏，這就是天和。如果不知道歲時節氣的變化而妄加寒熱的診斷，那麼邪正的盛衰就無法分辨，難免會違逆歲時節氣，破壞天和。夭亡由此而來，其危害甚大。
驥案：歲時節氣是指五運的年份，以及氣候的過盛或不足。例如甲己年，丙為首，丙屬火，火生土，土喜溫暖而惡寒，應該用溫性的藥物來幫助它。乙庚年，戊為首，戊屬土，土生金，金喜清涼而惡燥熱，應該用平和的藥物來清熱。丙辛年，從庚開始，庚屬金，金生水，水喜溫暖而寒則凝固，應該用溫熱的藥物來溫煦它。丁壬年，從壬開始，壬屬水，水生木，木性寒涼而怕燥熱，應該用平和的藥物來調和它。戊癸年，從甲寅開始，甲屬木，木生火，火性本來就熱而怕熱，應該用涼性的藥物來解熱。
再參照司天在泉之氣，應天為天符，承歲為歲直，以及三合的治療方法，五運六氣的推演沒有遺漏。又五運以甲己土運為尊，六氣以少陰君火為尊，所以以甲己土運為南政，面向南方而行其法令；其餘四運為北政，以臣服於它，所以面向北方而接受法令。詳見氣運五歲六化等篇章。這就是說必須先了解歲時節氣的原因。
如果一年降雨過多，百姓多患濕病，就應該使用苦寒燥濕的藥物，輔以風藥，因為風能勝濕，這就是必須先了解歲時節氣的意思。不違逆天和，就是在春夏養陰，秋冬養陽；春夏禁用麻黃、桂枝，秋冬禁用石膏、知母、白朮、茯苓、甘草、芍藥，這就是不違逆天和的意思。
不可過度滋補或過度瀉洩，以免招致禍患。
王冰說：不觀察虛實，只想到攻伐，那麼盛者愈盛，虛者愈虛，各種疾病由此而加重，真氣日漸消亡，病勢日漸侵犯，禍患到來如同天災一樣，難以逃避，悲哀啊！
吳昆說：過度滋補或過度瀉洩，就會違逆天和。
馬蒔說：邪氣盛實而用補法，這叫做過度滋補，也叫做助長邪氣；正氣虛弱而用瀉法，這叫做過度瀉洩，也叫做傷及正氣。這樣就會招致禍患，斷送壽命。
張介賓說：邪氣盛實而再次助長它，使它更加盛實；正氣虛弱而再次攻伐它，使它更加虛弱。不了解虛實，妄加攻補，虛者愈虛，真氣日漸消亡，則病氣愈甚，招致禍患，這是醫生的過錯。
驥案：虛實的範圍很廣泛，例如邪盛正虛，正盛邪去，陽盛陰虛，陰盛陽虛，腸實胃虛，胃實腸虛，或者此盛彼虛，或者互相盛實互相虛弱，或者因為生而盛，因為克而虛，或者因為補而盛，因為瀉而虛，或者因為瀉而盛，因為補而虛，不勝枚舉。總之，虛實是各種疾病的根本，補瀉是治療的綱領。經書說：邪氣所聚集的地方，其氣一定虛弱。凡是說虛弱的，都是精氣被奪取了；凡是說氣盛的，都是邪氣佔據了優勢。所以虛弱就容易受邪，邪氣就表現為實。經書說：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
如果邪氣重於本氣，就用瀉法來補益，這是瀉中有補；如果本氣重於邪氣，就用補法來瀉去，這是補中有瀉。運用合適，有什麼過度滋補或過度瀉洩的需要擔心的呢？
《靈樞·終始》篇說：虛弱而瀉去它，這叫做加重虛弱。《九針十二原》篇說：五臟的氣已經衰竭於內，而用針反而使外邊實起來，這叫做加重衰竭。加重衰竭加重虛弱，都是過度瀉洩。《八正神明論》說：月亮滿了就補益，叫做加重實證。加重實證就是過度滋補。《十二難》說：陽氣衰竭就補益陰氣，陰氣衰竭就補益陽氣，這叫做過度滋補或過度瀉洩，是損不足而益有餘。《八十一難》說：肺實肝虛，用針者不補益肝臟反而加重肺實，所以說過度滋補或過度瀉洩，意思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