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經藥瀹》~ 卷一 (6)
卷一 (6)
1. 陰陽色氣味
故先痛而後腫者，氣傷形也；先腫而後痛者，形傷氣也。
王冰曰：先氣證而病形，故曰氣傷形；先形證而病氣，故曰形傷氣。吳昆曰：先痛後腫為氣病而傷及於血，先腫後痛為血病而傷及於氣。張志聰曰：形歸氣而氣生形，陰陽形氣之相合也。故氣傷則轉及於形，形傷則病及於氣。馬蒔曰：為腫為痛，復有相因之機，先有是痛而後發腫者，蓋以氣先受傷而形亦受傷，謂之氣傷形也；先有是腫而後為痛者，蓋以形先受傷而氣亦受傷，謂之形傷氣也。形非氣不充，氣非形不生。形氣相為依附，而病之相因者又如此。
素問六節藏象論：草生五色，五色之變，不可勝視；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勝極。
王冰曰：言物生之眾，稟化各殊，目視口味，尚無能盡之，況於人心，乃能包括邪？吳昆曰：言五行陰陽之變，猶五色五味之不可勝極。張志聰曰：草者，五穀五菜，概及果木而言也。蓋天三生木，故先言草木，而及於昆蟲萬物也。草生五色者，其色為蒼，其化為榮；其色為赤，其化為茂；其色為黃，其化為盈；其色為白，其化為斂；其色為黑，其化為肅。物極而象變，不可勝視也。草生五味者，其味為酸，其味為苦，其味為甘，其味為辛，其味為鹹。以草生之五味，而及於五菜五穀五果五畜之美，不可勝極也。
馬蒔曰：萬物有色，而草之五色，有出於天成者，有出於人為者，極之而有不可勝視者也；萬物有味，而草之五味，有出於天成者，有出於人為者，極之有不可勝美者也。張介賓曰：此以草言，木亦在其中。青黃赤白黑，五色之正也。然色有淺深間雜之異，故五色之變不可勝視；酸辛甘苦鹹，五味之正也。然味有厚薄優劣之殊，故五味之美不可勝極。即此五色五味之變，已不可窮，而天地萬物之化，又烏得而量哉？驥案：五色，青赤黃白黑也。青入肝，青蒿青黛之類；赤入心，丹皮丹參之類；黃走脾，黃精黃芩之類；白入肺，白蘞白芨之類；黑走腎，黑豆烏頭之類。
然草只一種，而根莖枝葉果實，色各不同，鮮乾老嫩，其變不一。五味，靈樞九針篇：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甘入脾，鹹入腎，淡入胃。淡與甘近，故只言五。然有一物一味者，有一物三味者，有一物而生熟異味，根苗異味者，非博物專家，莫能細別，故不可勝視而勝極也。此言草，而木實可知；言色味，而性氣可知矣。
嗜欲不同，各有所通。
王冰曰：言色味之眾，雖不可遍盡所由，然人所嗜所欲，則自隨己心之所愛耳。故曰：嗜欲不同，各有所通。張志聰曰：言人嗜欲不同，而五味各歸所喜。如苦先入心，酸先入肝，五氣入鼻，藏於心肺，五味入口，以養五氣，故各有所通。張介賓曰：物生不齊，各有嗜欲，聲色臭味，各有相宜，故各有所通也。驥案：通，即五藏生成篇之五欲，藏氣法時篇之五急五宜也。岐伯曰：五味入胃，各有所喜，各有所禁，各有所走，各有所傷，故曰不同。
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
王冰曰：天以五氣食人者，臊氣湊肝，焦氣湊心，香氣湊脾，腥氣湊肺，腐氣湊腎也。地以五味食人者，酸味入肝，苦味入心，甘味入脾，辛味入肺，鹹味入腎也。清陽化氣而上為天，濁陰成味而下為地，故天食人以氣，地食人以味也。陰陽應象大論：清陽為天，濁陰為地。故曰：陽為氣，陰為味。吳昆曰：五氣非徒臊焦香腥腐而已，此乃地氣，非天氣也。蓋謂風氣入肝，暑氣入心，濕氣入脾，燥氣入肺，寒氣入腎。當其不亢不害，不能害人，人在氣交之中，以鼻受之，而養五藏，是天食人以五氣。酸苦甘辛鹹地之五味也，五藏賴以養，是地食人以五味。
驥案：劉完素謂：寒熱溫涼四氣生於天，酸苦辛鹹甘淡六味成乎地，是以有形為味，無形為氣。王冰謂：入肝為溫，入心為熱，入肺為清，入腎為寒，入脾為至陰而四氣兼之，故此曰五氣。李杲謂：味象地，辛甘淡者，地之陽，酸苦鹹者，地之陰，淡統於甘，故曰五味。東方生木，木生酸，酸生肝；南方生熱，熱生火，火生苦，苦生心；中央生濕，濕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鹹，鹹生腎，是為地之五味。氣味雖有五，然一味之中，有四氣。如辛味，則石膏寒，桂附熱，半夏溫，薄荷涼。使氣使味，或氣味俱使，或先氣後味，先味後氣，不可不察也。又六微旨論：少陽之上，火氣治之；陽明之上，燥氣治之；太陽之上，寒氣治之；厥陰之上，風氣治之；少陰之上，熱氣治之；太陰之上，濕氣治之。熱火同物，二火實為一火，燥為涼，風為溫，其實一也。茲將東垣藥類法象表列後，方與前圖互參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可以知用藥之大凡矣。
白話文：
[陰陽色氣味]
如果先感到疼痛然後才腫起來，這是因為氣受傷而影響到形體；如果先腫起來然後才感到疼痛，這是因為形體受傷而影響到氣。
王冰說：先有氣的病症才出現形體上的變化，所以說是氣傷形；先有形體的病症才影響到氣，所以說是形傷氣。吳昆說：先痛後腫是氣的病變而傷及血液，先腫後痛是血液的病變而傷及氣。張志聰說：形體依附於氣而存在，氣又使形體得以產生，陰陽形氣之間是相互結合的。所以氣受傷就會影響到形體，形體受傷就會影響到氣。馬蒔說：腫和痛之間存在相互影響的機制。先痛後腫，是因為氣先受傷，然後形體也跟著受傷，這叫做氣傷形；先腫後痛，是因為形體先受傷，然後氣也跟著受傷，這叫做形傷氣。形體沒有氣就無法充實，氣沒有形體也無法產生。形和氣互相依附，疾病的相互影響就是這樣。
《黃帝內經‧素問‧六節藏象論》中說：草木生長有五種顏色，顏色的變化多到看不完；草木生長有五種味道，味道的美妙也多到無法窮盡。
王冰說：這是在說世間萬物種類繁多，所稟賦的特性各不相同。用眼睛看、用嘴巴嚐，尚且不能完全了解，更何況是人的心，又怎能完全包含這些呢？吳昆說：這是在說五行陰陽的變化，就像五種顏色和五種味道一樣，多到無法窮盡。張志聰說：這裡說的草，指的是五穀、蔬菜，也包括果樹等各種植物。因為天一生水，二生火，三生木，所以先說草木，然後才提到昆蟲和萬物。草木有五種顏色，青色代表生機，紅色代表茂盛，黃色代表豐盈，白色代表收斂，黑色代表肅殺。萬物到了極點就會出現變化，多到看不完。草木有五種味道，酸味、苦味、甘味、辛味、鹹味。從草木的五種味道，可以延伸到蔬菜、五穀、水果、肉類的美味，多到無法窮盡。
馬蒔說：萬物都有顏色，而草的五種顏色，有的出於天然，有的出於人為，多到看不完。萬物都有味道，而草的五種味道，有的出於天然，有的出於人為，美妙到無法窮盡。張介賓說：這裡用草來舉例，其實也包括了樹木。青、黃、赤、白、黑，是五種正色。但是顏色有深淺、混雜的變化，所以五色的變化多到看不完；酸、辛、甘、苦、鹹，是五種正味。但是味道有濃淡、優劣的區別，所以五味的變化多到無法窮盡。僅僅是五色五味的變化，就已經無法窮盡，天地萬物的變化，又怎麼能衡量呢？ 驥案：五色指的是青、赤、黃、白、黑。青色入肝，如青蒿、青黛等；赤色入心，如丹皮、丹參等；黃色入脾，如黃精、黃芩等；白色入肺，如白蘞、白芨等；黑色入腎，如黑豆、烏頭等。
雖然草只有一種，但是根莖枝葉果實的顏色各不相同，新鮮、乾燥、老、嫩的狀態，變化也不一樣。關於五味，《靈樞‧九針篇》說：酸味入肝，辛味入肺，苦味入心，甘味入脾，鹹味入腎，淡味入胃。淡味與甘味相近，所以只說五味。有的植物只有一種味道，有的植物有三種味道，有的植物生熟時味道不同，根和苗的味道也不同。不是博學的專家，無法仔細分辨，所以味道的變化多到無法窮盡。這裡說的是草，但是樹木的情況也可以類推得知；說的是顏色和味道，但是植物的性味和氣也可以推知。
每個人的喜好不同，各有偏愛。
王冰說：各種顏色和味道雖然種類繁多，無法完全了解，但是人們的喜好和慾望，都隨著自己內心的喜愛。所以說：喜好不同，各有偏愛。張志聰說：人們的喜好不同，對五種味道各有偏愛。比如苦味先入心，酸味先入肝。五種氣味從鼻子進入，藏於心肺；五種味道從口進入，用來滋養五氣，所以各有偏愛。張介賓說：萬物生長不盡相同，各有喜好，聲音、色彩、氣味，各有相宜，所以各有偏愛。驥案：這裡的“通”，指的是《五藏生成篇》中的五欲，《藏氣法時篇》中的五急五宜。岐伯說：五味進入胃中，各有喜好，各有禁忌，各有歸屬，各有傷害，所以說喜好不同。
天給人提供五氣，地給人提供五味。
王冰說：天給人提供五氣，臊氣歸肝，焦氣歸心，香氣歸脾，腥氣歸肺，腐氣歸腎。地給人提供五味，酸味入肝，苦味入心，甘味入脾，辛味入肺，鹹味入腎。清陽之氣上升而為天，濁陰之氣凝結而成味而下為地，所以天給人提供氣，地給人提供味。《陰陽應象大論》說：清陽為天，濁陰為地。所以說：陽為氣，陰為味。吳昆說：五氣不僅僅是臊、焦、香、腥、腐而已，這些是地氣，不是天氣。應該是指風氣入肝，暑氣入心，濕氣入脾，燥氣入肺，寒氣入腎。當這些氣不亢盛不損害人時，人處在氣的交匯之中，用鼻子吸入，用來滋養五臟。這就是天給人提供五氣。酸、苦、甘、辛、鹹，是地的五味，五臟依賴它們來滋養，這就是地給人提供五味。
驥案：劉完素認為：寒、熱、溫、涼四氣生於天，酸、苦、辛、鹹、甘、淡六味成於地。所以有形的是味，無形的是氣。王冰認為：入肝為溫，入心為熱，入肺為清，入腎為寒，入脾為至陰而兼具四氣，所以這裡說五氣。李杲認為：味象徵地，辛、甘、淡是地的陽，酸、苦、鹹是地的陰，淡統於甘，所以說五味。東方生木，木生酸，酸生肝；南方生熱，熱生火，火生苦，苦生心；中央生濕，濕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鹹，鹹生腎，這就是地的五味。氣味雖然有五種，但是一種味道中，包含有四種氣。比如辛味，石膏寒涼，桂附溫熱，半夏溫性，薄荷涼性。在使用藥物時，或是只用氣，或是只用味，或是氣味同時用，或是先用氣後用味，或是先用味後用氣，這些都不能不仔細觀察。另外，《六微旨論》說：少陽之氣，用火氣來治理；陽明之氣，用燥氣來治理；太陽之氣，用寒氣來治理；厥陰之氣，用風氣來治理；少陰之氣，用熱氣來治理；太陰之氣，用濕氣來治理。熱和火是同一類，二火其實是一火。燥和涼，風和溫，其實是一類。這裡將東垣藥類法象表列在後面，可以和前面的圖互相參照，觸類旁通，就可以了解用藥的大概原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