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經藥瀹》~ 卷七 (4)
卷七 (4)
1. 水穀
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
王冰曰：水飲流下，至於中焦，水化精微，上為雲霧，雲霧散變，乃注於脾。《靈樞經》：「上焦如霧，中焦如漚」，此之謂也。吳昆曰：遊，流行也；溢，湧溢也。《靈樞》所謂「中焦如漚」是也。精氣，飲之精氣也。輸，轉輸，傳運之名也。張志聰曰：入胃之飲，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蓋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肺應天而主氣，故能通調水道，而下輸膀胱，所謂地氣升而為雲，天氣降而為雨也。馬蒔曰：所食之谷，其精微氣遊溢升騰，上輸於脾。張介賓曰：遊，浮游也；溢，湧溢也。水飲入胃，則其氣化精微，必先輸運於脾，是謂中焦如漚也。驥案：以上言食，食本於地，陰主化血之物；以下言飲，飲本於天，陽主化氣之物。氣乃水之所化，凡飲水皆屬化氣之物。《禮經》：「飲以養陽，食以養陰」是也。飲主湯液醪醴，言食統五穀、五菜、五果、五肉言。
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
王冰曰：水土合化，上滋肺金，金氣通腎，故調水道，轉注下焦，膀胱稟化，乃為溲矣。《靈樞經》：「下焦如瀆」，此之謂也。吳昆曰：脾雖具坤靜之德，而有乾健之運。既得水穀精氣，則散而升之，上歸於肺。《靈樞》所謂「上焦如霧」是也。肺雖為清虛之藏，而有治節之司，主行營衛，通陰陽，故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靈樞》所謂「下焦如瀆」是也。馬蒔曰：脾附於胃之右，比胃為上，故脾氣散精，上歸於肺。而肺行百脈，通調水道，下輸膀胱。張介賓曰：脾乃散氣，上如雲霧而歸於肺，是謂上焦如霧也。肺氣運行，水隨而注，故肺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是謂水出高原，下焦如瀆也。驥案：《五藏相使篇》：「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水道注，見上行氣於府條。
水精四布，五經並行，合於四時，五藏陰陽，揆度以為常也。
王冰曰：從是水精布經，氣行筋骨，成血氣順，配合四時寒暑，證符五藏陰陽，揆度盈虛，用為常道度量也，以用也。新校正云：按一本云「陰陽動靜」。吳昆曰：夫既上升下降，由是水穀之精，四散而布，五經之氣，一機流行，合於四時寒暑，符於五藏陰陽，揆度於造化盈虛，則為常道也。張志聰曰：水精四布者，氣化則水行，故四布於皮毛；五經並行者，通灌於五藏之經脈也。《平脈篇》：「谷入於胃，脈道乃行，水入於經，而血乃成」，故先論食，而後論其飲焉。五藏五行之氣也。揆度，度數也。總結上文而言，經脈之道，合於四時五行之次序，陰陽出入之度數，以為經脈之常。馬蒔曰：水精分布於四藏，五藏並行乎水精，真有合於四時、五藏及古經陰陽揆度等篇之常義也。按飲入於胃以下，乃言飲而不言食。李東垣《脾胃論》、朱丹溪《纂要》，書不考上文為食，乃改為飲食入胃，則於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之義大背矣。殊不知上文之食，含有飲義，而下文之飲，必難以兼食也。何諸醫書皆宗李朱而不考經旨者，皆繆矣。張介賓曰：水因氣生，氣為水母。凡肺氣所及，則水精布焉。然水名雖一，而清濁有分：清者為精，清如雨露；濁者為水，水如江河。故精歸五藏，水歸膀胱，而五經並行矣。五經，五藏之經絡也。若是，則食飲精氣皆得其滋養，升降之宜。故四時五藏，皆合陰陽揆度以為常也。
白話文：
水穀
飲水進入胃部，經過轉化產生精華之氣，向上輸送到脾臟。
水飲向下流動，到達中焦（胸腹之間），水化為精微物質，向上成為如同雲霧一般，雲霧散開變化後，注入脾臟。《靈樞經》說：「上焦如同霧氣，中焦如同泡沫」，就是這個意思。其中，「遊」是指流動，「溢」是指湧溢，《靈樞經》中所謂「中焦如漚（泡沫）」也是如此。精氣，是指水飲的精華之氣。輸，是指轉輸，運輸的意思。
飲水進入胃部後，其精華之氣向上輸送到脾臟，脾臟將精華散布，向上歸於肺臟，這是因為脾臟主要負責為胃部運行津液。肺臟應天而主氣，所以能夠調節水道，向下輸送到膀胱，如同地氣上升形成雲，天氣下降形成雨一樣。
所吃的穀物，其精華之氣遊溢上升，向上輸送到脾臟。
「遊」是指漂浮遊動，「溢」是指湧溢。水飲進入胃部，則其氣化為精微物質，必定先運輸到脾臟，這就是所謂的「中焦如漚」。
以上論述食物，食物來自於大地，屬陰，主要化生血液；以下論述飲水，飲水來自於天，屬陽，主要化生氣。氣是水轉化而成的，凡是飲水都屬於化生氣的物質。《禮記》說：「飲水以滋養陽氣，飲食以滋養陰氣」，這裡的飲水指湯、酒等液體，飲食則包含五穀、五菜、五果、五肉。
脾臟將精華之氣散布，向上歸於肺臟，肺臟調節水道，向下輸送到膀胱。
水土結合轉化，向上滋養肺金，肺金之氣通達腎臟，因此能夠調節水道，轉注到下焦，膀胱將這些物質化生，就成為尿液。《靈樞經》說：「下焦如同水道」，就是這個意思。脾臟雖然具有坤土的靜態特質，卻也具有乾天的運化功能。脾臟獲得水穀精氣後，就會散布並上升，向上歸於肺臟。《靈樞經》中所謂「上焦如霧」就是這個意思。肺臟雖然是清虛的臟器，卻具有調節的功能，主導營氣、衛氣的運行，通達陰陽，因此能夠調節水道，向下輸送到膀胱。《靈樞經》中所謂「下焦如瀆」就是這個意思。脾臟位於胃的右側，位置比胃略高，因此脾臟的精氣向上歸於肺臟。而肺臟運行全身經脈，調節水道，向下輸送到膀胱。脾臟散布氣息，向上如同雲霧一般歸於肺臟，這就是所謂的「上焦如霧」。肺氣運行，水隨之而流注，所以肺臟能夠調節水道，向下輸送到膀胱，這就是水從高處流下，如同「下焦如瀆」一樣。《五臟相使篇》說：「三焦是決斷水道、排出液體的器官，水道由此而出。」
水精遍佈全身，五臟經脈同時運行，與四時節氣、五臟陰陽相配合，遵循自然規律。
由此可知，水精遍佈經脈，氣血運行於筋骨，形成氣血暢通，配合四時寒暑，符合五臟陰陽的規律，衡量盈虛，作為常規。
水穀精華向上向下運行，因此水穀的精華，四處散佈，五臟經脈的氣機一起運行，與四時寒暑相符，與五臟陰陽相合，遵循自然規律的盈虛變化，就成為常規。
水精遍佈全身，是指氣化後水分的運行，遍佈皮毛；五臟經脈同時運行，是指灌注於五臟的經脈。《平脈篇》說：「穀物進入胃部，經脈就開始運行，水進入經脈，血液就形成」，所以先講食物，後講飲水。這是五臟五行的氣機。揆度，是指衡量。總結上文，經脈的運行，符合四時五行順序，陰陽出入的數量，作為經脈的常態。
水精分布於四臟，五臟同時運行於水精之中，的確符合四時、五臟以及經絡陰陽的常規。
從飲水進入胃部開始，只講飲水而不講食物。李東垣的《脾胃論》、朱丹溪的《格致餘論》，沒有考慮到上文提及食物，就將其改為「飲食」，這樣就與下文輸送到膀胱、水精遍佈全身的意義相違背了。殊不知上文的食物包含飲水的意思，而下文講飲水，就難以同時包含食物的意義了。為什麼許多醫書都遵循李東垣、朱丹溪的說法而不考究經文的本意呢？都是錯誤的。
水因為氣而產生，氣是水的根本。凡是肺氣到達的地方，水精就遍佈在那裡。然而，水雖然名稱只有一個，但清濁卻有區別：清的為精，如同雨露；濁的為水，如同江河。所以精華歸於五臟，水歸於膀胱，而五臟經脈同時運行。五經，是指五臟的經絡。這樣，食物和飲水的精華就能夠得到滋養，升降運行正常。所以四時五臟，都符合陰陽的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