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內經太素》~ 卷第二十三·九針之三 (8)
卷第二十三·九針之三 (8)
1. 量順刺
平按:此篇自篇首至末,見《靈樞》卷八第五十五《逆順》篇。自刺法曰無刺熇熇之熱至不治已病,見《甲乙經》卷五第一。自伯高曰兵法無迎逄逄之氣至與脈相逆者,又見日本《醫心方》卷一。
黃帝問伯高曰:余聞氣有逆順,脈有盛衰,刺有大約,可得聞乎?(設此三問,為調氣之要也。)伯高對曰:氣之逆順者,所以應天下陰陽四時五行也。(一,知逆順,謂知四時五行逆順之氣,依而刺也。平按:《靈樞》天下作天地。)脈之盛衰者,所以候血氣之虛實有餘不足。
(二,知候脈,謂候寸口人迎血氣虛實也。)刺之大約者,必明知病之可刺,與其未可刺,與其已不可刺也。三知刺法,謂知此病可刺、此未可刺、此不可刺也。約,法也。黃帝曰:候之奈何?伯高曰:兵法:無迎逄逄之氣,(逄,蒲東反,兵氣盛也。平按:《醫心方》兵法下有曰字。
)無擊堂堂之陳。刺法曰:無刺熇熇之熱,(熇,呼篤反,熱熾盛也。堂堂,兵盛貌。兵之氣色盛者,未可即擊,待其衰然後擊之。刺法亦爾,邪氣盛者,消息按摩,折其大氣,然後刺之,故曰無刺熇熇熱也。)無刺漉漉之汗,(漉漉者,血氣泄甚大虛,故不可刺之也。)無刺渾渾之脈,(渾渾,濁亂也。
凡候脈濁亂者,莫知所病,故不可刺也。)無刺病與脈相逆者。(形病脈不病,脈病形不病,名曰相反。逆,反也。)黃帝曰:候其可刺奈何?伯高曰:上工,刺其未生者也;(內外二邪雖有,未起病形,刺之以為上工也。)其次,刺其未盛者也;(已成微病,未為盛者,刺之以為上工者也。
平按:未盛《甲乙》作未成。)其次,刺其已衰者;(病雖已衰,未即能愈,刺之以為中工者也。)下工,刺其方襲也,與其形之盛者也,與其病之與脈相逆者也。(方,正方。襲,重也。正病重疊,病形復盛,病脈相反,刺之以為下工者也。)故曰:方其盛也,勿敢毀傷,刺其已衰,事必大昌。
(言工有損益也。)故曰:上工治不病,不治已病。此之謂也。(不病,未病之病也。已病,已成病也。平按:治不病《靈樞》、《甲乙》作未病。《甲乙》無此之謂也四字。)
白話文:
《量順刺》
這篇文章從頭到尾,內容都出自《靈樞經》第八卷第五十五篇〈逆順〉。關於「不要刺熇熇之熱」的說法,直到病症無法治癒,則出自《甲乙經》第五卷第一篇。伯高所說「用兵之道,不要迎擊氣勢正盛的敵軍,就像診脈遇到與病情相反的情況一樣」,則出自日本的《醫心方》第一卷。
黃帝問伯高:「我聽說氣有順逆,脈有盛衰,針刺治療也有一定的原則,可以說給我聽聽嗎?」(提出這三個問題,是要了解調氣的要點。)
伯高回答說:「氣的順逆,是用來應對天地間的陰陽、四時、五行變化的。」(第一點,了解順逆,指的是了解四時五行的順逆之氣,並以此為依據來進行針刺治療。這裡的「天下」,《靈樞經》寫作「天地」。)「脈的盛衰,是用來了解血氣的虛實和有無多餘或不足。」(第二點,了解診脈,指的是了解寸口脈和人迎脈的血氣虛實狀況。)「針刺的大原則,必須清楚知道哪些病可以針刺,哪些病還不能針刺,以及哪些病已經不能針刺了。」(第三點,了解針刺方法,指的是了解這個病可以針刺、這個病還不能針刺、這個病已經不能針刺。這裡的「約」就是原則的意思。)
黃帝問:「那要如何判斷病症是否可以針刺呢?」
伯高回答說:「用兵之道,不要迎擊氣勢正盛的敵軍(這裡的『逄逄』指的是兵氣正盛。),不要攻擊陣形嚴整的軍隊。針刺的原則是:不要刺熱勢正盛的病症(『熇熇』指的是熱勢非常旺盛。就像兵的氣勢正盛時,不可立即攻擊,要等到它衰落時才能進攻一樣。針刺也是如此,邪氣正盛時,要用按摩等方法削弱它的氣勢,然後才能針刺,所以說不要刺熱勢正盛的病症。),不要刺大汗淋漓的病症(大汗淋漓表示血氣過度洩耗,非常虛弱,所以不能針刺。),不要刺脈象混濁不清的病症(脈象混濁不清,表示無法判斷病因,所以不能針刺。),不要刺病症與脈象相反的病症(病症表現為有病,脈象卻顯示無病;或者脈象顯示有病,病症卻表現為無病,這就是相反的狀況,這裡的『逆』,就是相反的意思)。」
黃帝問:「那要如何判斷可以針刺的時機呢?」
伯高回答說:「高明的醫生,會在病症還未發生時就進行治療(雖然體內外有邪氣,但還未形成明顯的病症,此時進行針刺是高明的做法。)。其次,是在病症還未盛時就進行治療(已經形成輕微的病症,但還沒有發展到嚴重的程度,此時進行針刺也算是高明的做法。這裡的『未盛』,《甲乙經》寫作『未成』)。再次,是在病症已經開始衰退時進行治療(病症雖然已經開始衰退,但還沒有痊癒,此時進行針刺也算是中等的做法。)。較差的醫生,才在病症正發作,或病症正處於最盛期,或者病症與脈象相反時才進行治療(『方』就是正當的意思,『襲』就是重複的意思,表示病症正發作,病形又加重,病脈又相反。此時才進行針刺算是比較差的做法。)。所以說:當病症正盛的時候,千萬不要輕易去傷害它,等到它衰退的時候再進行治療,一定能獲得很好的效果。(這裡說明醫生在治療時會對病症產生損益。)」
所以說:「高明的醫生治療還未發作的疾病,而不是治療已經發作的疾病。」這就是這個道理(這裡的「未病」指的是還沒發作的疾病;「已病」指的是已經發作的疾病。這裡的「治不病」,《靈樞經》和《甲乙經》都寫作「治未病」,《甲乙經》沒有「此之謂也」這四個字)。
2. 疽癰逆順刺
平按:此篇自篇首至末,見《靈樞》卷九第六十《玉版》篇。自黃帝曰病生之時至末,又見《甲乙經》卷十一第九。
黃帝曰:余以少針為細物也,夫子乃上合之於天,下合之於地,中合之於人,余以為過針之意矣,願聞其說。(九針微細之道,以合三才之大,余恐太過也。物,道也。平按:少針《靈樞》作小針,乃下有言字。)岐伯曰:何物大於針者乎?夫大於針者,唯五兵者焉。五兵者,死備也,非生之備也。
且夫人者,天地之鎮塞也,其可不參乎?夫治人者,亦唯針焉。夫針與五兵,其孰小乎?(夫人之為天地鎮塞,貴莫大焉。兵有五者,一弓、二殳、三矛、四戈、五戟,死之之具也。九針雖小,生人之器也,聖人用之,理於百姓,孰為小道?故大之無外,小之無內,細入無間,令人久壽者,其惟九針乎。平按:非生之備也《靈樞》作非生之具。
天地之鎮塞也,《靈樞》無塞字。注五兵,《周禮·夏官》司兵掌五兵,鄭司農云:「五兵者,戈、殳、戟、酋矛、夷矛。」又步卒之五兵,無夷矛而有弓矢。與此略異。)黃帝曰:病生之時,有喜怒不測,飲食不節,陰氣不足,陽氣有餘,營氣不行,乃發為疽癰。(癰生所由,凡有四種。
測,度也。喜怒無度,爭氣聚,生癰一也。飲食不依節度,縱情不擇寒溫,為癰二也。臟陰氣虛,腑陽氣實,陽氣實盛,生癰三也。邪客於血,聚而不行,生癰四也。癰疽一也,癰之久者敗骨,名曰疽也。平按:《靈樞》、《甲乙》病生之時作生病之時。)陰陽氣不通,兩熱相薄,乃化為膿,針小能取之乎?(以下言生膿所由也。
邪客於皮膚之中,寒溫二氣不和,內外兩熱相擊,腐肉故生於膿,恐小針不能取之。平按:不通上《靈樞》無氣字。《甲乙》兩熱作而熱。)岐伯曰:聖人不能使化者,為邪之不可留也。故兩軍相當,旗幟相望,白刃陳於中野者,此非一日之謀也。能使其人,令行禁止,卒無白刃之難者,非一日之務也,須久之方得也。
(平按:《靈樞》邪之作之邪,須久之方得也作須臾之得也。自聖人不能使化者至須久之方得也,《甲乙》無此一段。)夫至使身被癰疽之病、膿血之聚者,不亦離道遠乎?夫癰疽之生也,膿血之成也,不從天下,不從地出,積微之所生也。故聖人之治,自於未有形也,愚者遭其已成也。
(幟,昌志反,幡也。聖人不能使身化為病者,以聖人理之未亂,其邪不可留於身也。故譬白刃陳於中野,謀之在久,士卒無難,習之日遠,癰疽不生,調中多日,故身遭癰疽之病,去和性之道遠矣。夫積石成山,積水成川,積罪成禍,積氣成癰,非從天下地出,皆由不去脆微,故得斯患也。聖人不爾,於國理之未亂,於身約之於未病,不同愚人,渴而掘井,斗方鑄兵也。
白話文:
疽癰逆順刺
這篇文章的內容,從開頭到結尾,都可以在《靈樞》卷九第六十篇《玉版》中找到,從「黃帝曰:余以少針為細物也」到結尾的部分,也收錄在《甲乙經》卷十一第九篇中。
黃帝說:我認為用細小的針來治療,只是微不足道的做法,而您卻能將針灸與天、地、人三者相結合,我認為這有點過於誇大針灸的作用了,希望您能為我解惑。(九針的細微之道,能與天地人三才的大道相合,我擔心這是否過於誇張了。物,指方法或道理。《靈樞》中將「少針」寫作「小針」,後面還有「之言」二字。)岐伯回答:還有什麼東西比針更大呢?比針更大的,只有五種兵器而已。五種兵器是為了戰爭而準備的,不是為了養生而準備的。
而且人體是天地之間的樞紐,怎麼能不加以重視呢?治療人體,也只有針灸這一途徑。針灸與五種兵器相比,哪個更微小呢?(人體是天地間的樞紐,其重要性無可比擬。五種兵器分別是弓、殳、矛、戈、戟,都是戰爭用的器械。九針雖然微小,卻是養生之器,聖人使用它,治理百姓,哪能說它微不足道呢?所以,它的宏大沒有邊際,它的微小沒有極限,細微到無孔不入,使人長壽,大概只有九針了吧。註:五兵,《周禮·夏官》司兵掌五兵,鄭司農說:「五兵是戈、殳、戟、酋矛、夷矛。」但步兵的五種兵器中,沒有夷矛而有弓矢,與此略有不同。)
黃帝說:疾病產生時,往往伴隨著喜怒無常,飲食無節制,陰氣不足,陽氣過盛,營氣運行不暢,就會導致疽癰的發生。(癰的產生,大致有四種原因:喜怒無度,導致氣機鬱結,產生癰;飲食不規律,恣情縱欲,不注意寒溫,導致癰;臟腑陰氣虛弱,陽氣過盛,導致癰;邪氣侵入血液,停滯不流,導致癰。癰和疽本質相同,癰久則腐蝕骨頭,稱為疽。)陰陽之氣不通暢,兩者熱邪交相侵襲,就會化膿,細小的針灸能取出膿液嗎?(以下描述膿液產生的原因:邪氣侵入皮膚,寒溫二氣失調,內外熱邪相搏,腐蝕肌肉,從而產生膿液,恐怕細小的針灸無法取出膿液。)
岐伯回答:聖人之所以能防止膿液的產生,是因為邪氣不能久留。就像兩軍對峙,旗幟相對,刀兵相見,這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謀略;要想使士兵服從命令,沒有刀兵相見的危險,也不是一天就能做到的,需要長久的時間才能做到。(從「聖人不能使化者」到「須久之方得也」,《甲乙經》中沒有這一段。)如果讓身體患上疽癰,膿血聚集,那豈不是已經偏離了養生之道很遠了嗎?疽癰的產生,膿血的形成,不是來自於天,也不是來自於地,而是積少成多的結果。所以,聖人的治療,始於疾病尚未形成的時候,愚人卻是在疾病已經形成之後才去治療。
(癰疽的產生,如同積石成山,積水成川,積罪成禍一樣,都是積累的結果,不是從天上掉下來,也不是從地里冒出來的,都是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小的問題,才會導致疾病的發生。聖人不會這樣,他們會在國家還沒有發生混亂的時候就治理國家,在身體還沒有生病的時候就保養身體,不像愚人一樣,等到渴了才挖井,等到需要兵器了才鑄造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