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經博議》~ 卷之一 (11)
卷之一 (11)
1. 地理六節位下六承論
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水位之下,土氣承之。土位之下,風氣承之。風位之下,金氣承之。金位之下,火氣承之。君火之下,陰精承之。亢則害,承乃制,制則生化,化則盛衰,害則敗亂,生化大病。(六微旨大論)
此章,王、馬、滑、張諸家,尋其說而不得,乃以氣交之變釋之,謂少陽火生,終為溽暑。不知此專氣之次,非承製之的義。夫承製者,皆元氣之所本有,即其所生之理,備有生化之道,初非矯強挽回也。陰陽動靜,皆涵天地之元貞;故其生物也,貴其專精,尤忌其一往。是以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如易卦之飛伏;飛下即伏,伏上即飛。故乾卦六陽,其下皆坤;坤卦六陰,其下皆乾。陰陽之精義,本是如此。吾故於天道之六氣,各有中見,而知地節之六位,自亦有為之內者,以為參和。是故位之下即內之義也。
相火於節,主四、五月,為六陽之元;而其時之水氣正盛。前為穀雨,後及芒種,皆有水澤流溢,以助調相火,是水承之義也。至於水位,則大雪、冬至、小寒之日矣。時當寒沍,而正為物所歸藏;其所以歸藏者,土也。有藏而後有生;故有下起元,而得回地中之一陽,是土承之義也。
若夫土生萬物,而亢則有水火二至:亢於濕,則水至而流;亢於燥,則火至而堅。苟非風木和柔之氣,內居其間,何以使土脈和動?故土旺長夏,而木正向榮,是其義也。風為春木,由甲坼條舒,以至於長茂堅成;必有金氣以收之。是以榆莢之落,見於春時,亦其義也。
金位兌說,而神主蓐收;若無火氣之微布,則淒冽之氣,即申酉而寒沍矣。乃由白露方涼,漸於寒露,暨於霜降;於時生物,及多至於成。但火猶有存者,此知金下有火也。
至若君火所承,則不曰水氣,而獨曰陰精。陰精者,生氣之華也,地上三陰之全氣也。其火不主夏令,而首出顯明。當三月之和,地氣騰上,陰精所奉,莫備於此。是猶眾職效用,而君自端拱也。
蓋亢者,專氣之一往;承者,相濟之參和。非以其相反而相犯為制也;唯其內有以相承相濟,則元氣足,而生生厚,故曰制。生則化。蓋生而無制則化偏;生而有制則化備也。自此而列一任加臨交變,有餘不足,至與未至;雖外有此列,以乘除其間,而其本生之氣,自不敗不亂,故曰外列盛衰也。若專氣一往而之厥所,承則本氣已見敗亂,安得不為生化大病
白話文:
地理六節位下六承論闡述了天地六氣的交替承接關係。地氣的運行,如同相火(心火)之下承接水氣,水位之下承接土氣,土位之下承接風氣,風位之下承接金氣,金位之下承接火氣,君火(命門之火)之下承接陰精。這種承接關係是相互制約、生生不息的,亢盛則有害,相互承接則能制約,制約則能生化,生化則有盛衰,有害則會導致敗亂。過於亢盛則會導致疾病。
許多醫家對此章節的解釋各有不同,但都未能準確闡明其義。作者認為,應從氣的交替變化來理解。少陽火(肝火)的旺盛最終導致暑熱,但這只是氣的順序變化,並非承接制約的真正含義。真正的承接制約,是元氣本有的特性,是其生生化化的根本之道,而非強行扭轉。陰陽的動靜變化都包含著天地之元氣,因此萬物的生長發育,貴在專精,最忌諱一味偏向。陰中含陽,陽中含陰,如同易經卦象的飛伏變化一樣,陰陽相互依存。
因此,作者根據天道六氣的變化,推斷出地節六位的內在關係。所謂「位之下」,指的是內在的承接關係。相火在四五月主事,為六陽之元,而此時水氣正盛,穀雨和芒種時節雨水充沛,滋潤相火,這就是水承接相火的道理。至於水位,指大雪、冬至、小寒時節,此時萬物歸藏,而藏的根本是土,土藏萬物以待來春,所以土承接水。
土生萬物,但過於亢盛則會出現水火二至的情況,濕氣過盛則水災泛濫,燥氣過盛則火災蔓延。若非風木的溫和之氣調和其中,則土脈難以順利運行。因此,土旺於長夏,而木在春夏正值生長。風氣為春木之氣,從木芽萌發到枝繁葉茂,都需要金氣來收斂,所以榆莢在春天脫落,也符合此理。金位屬兌,神主蓐收,若無火氣的溫煦,則秋天的寒冷就會提前到來。
白露、寒露、霜降時節,萬物漸趨成熟,但火氣仍然存在,這說明金位之下有火氣的承接。至於君火所承接的,則不是水氣,而是陰精,陰精是生氣的精華,是地上三陰之氣的總和。君火不主夏令,而是在三月春天顯現,此時地氣上升,陰精提供養分,猶如君主端坐拱衛,眾臣效力。
亢盛是指氣的偏向,承接是指陰陽的調和。真正的制約並非相互對抗,而是內在的相互承接和調和,這樣元氣才能充足,生生不息。生而無制則偏,生而有制則備。天地間陰陽交替變化,雖有盛衰,但本氣卻是不敗不亂的。如果單一氣盛而偏向一方,則會導致元氣敗壞,最終產生疾病。
2. 辨君火以明兼退行一步不司氣化論
火性炎上。次列五行之一。初無君相之名,唯主宰之帝,以神明為居,以照臨為用,而同於炎上高明之施。此君之所以為體也。然君雖以火為體,而火非君德,故君火不用。要其為不用者,以君有君之德以為用,而非以火用也。經曰:「君火以明。」以明者,謂其照臨之不爽也。
諸家循其不用,見為徒立空名,遂改其文曰:「君火以名。」豈知此義者哉?地節六位章曰:「顯明之右,君火之位也。」君火之右,退行一步,莫知其故。此有說焉:顯明之右,在卯辰之間。辰為天門,乃帝之明堂,布政宣化之所,易所謂出震齊巽者也。凡帝之施化,其德為大生,其用為太和,
其體為純乾,備元亨利貞之四德,以體元首出,雖主氣於春分之一時,而終不奪春之施。此君之所以不用也,況以火用乎?然既不用矣,而曰退行一步何也?少陰君火之後,為巳午之火令;使君以火用,則復行一步,巳午正當其令,豈復有相火之令?唯君不以火用,而斂藏以退行於位前之寅,
因起長生之丙火,使主巳午夏令,為夏官而治之。此相火所以欲其不愆於位,而代君之行事也。自是而下,凡諸復行一步,悉皆臣職,則悉皆效用於君。此君之始終不以火用也。若夫司天,則君火既首出於甲子,而該年則曰:「在天為熱化,在地為苦化,居氣為灼化。」此既司化矣,
而又曰不司氣化,亦未有明其說者。豈知君火雖屬子午,而所謂熱化、苦化,一皆子午之化,而總非君主之司此氣化也。君自穆清耳,豈遽改其德而司熱令乎?所云灼化者,君德在步而不宣,然威行自近而不可犯,故當其居氣則有步逼之。逼之既近,安有不灼者耶?然此要非君火之用也。
白話文:
辨君火以明兼退行一步不司氣化論
火性向上,為五行之一。最初並無君相之稱,只稱其為主宰之帝,以神明為根本,以照臨為作用,如同炎上高明的施政,這就是君火的本體。然而,君火雖然以火為體,但火並非君主的德性,所以君火不用火性來行事。之所以不用,是因為君主運用的是君主的德性,而不是火性。經書上說:「君火以明」,「以明」指的是其照臨不偏不倚。
許多人遵循君火不用的說法,卻認為只是徒設虛名,於是改寫為「君火以名」,哪裡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呢?《地節六位章》說:「顯明之右,君火之位也。」君火在其位置的右方退行一步,其原因眾說紛紜。這裡有一個解釋:顯明之右在卯辰之間,辰為天門,是帝王的明堂,佈政宣化的場所,《易經》所說的「出震齊巽」就是這個意思。凡是帝王的施政,其德性是廣大生生不息的,其作用是天下太和。
其本體如同純粹的乾卦,具備元亨利貞四德,以元首之位出現,雖然在春分時節主宰氣運,卻從不奪取春天的施政,這就是君火不用火性的原因。更何況是用火性呢?既然不用火性,為何要說退行一步呢?少陰君火之後,是巳午之火當令。如果君火以火性行事,就要前進一步,巳午正當其令,哪裡還有相火的餘地?唯有君火不以火性行事,而收斂內斂,退行到寅位之前,
才能激發長生之丙火,讓它主宰巳午夏令,作為夏官治理天下。這就是相火之所以要使其不偏離其位,而代君主行事的原因。從此以後,凡是後退一步的,都是臣子的職責,都效力於君主。這就是君火始終不以火性行事的道理。至於司天,君火雖然首先出現在甲子,但那一年卻說在天為熱化,在地為苦化,在氣為灼化。這已經是司掌氣化了,
卻又說不司氣化,也沒有人明白其中的道理。豈不知君火雖然屬於子午,但所謂的熱化苦化,都是子午的變化,而並非君主親自司掌這種氣化。君主自身清靜平和,怎麼會突然改變其德性而司掌炎熱的氣候呢?所謂灼化,是指君主的德性隱而不顯,但威嚴自然而然地流露,不可侵犯。所以當它在氣運中時,就會有步步逼近的感覺,逼近既近,怎麼能不灼熱呢?然而,這也並非君火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