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證論》~ 卷六 (9)
卷六 (9)
1. 眼目
（目黃，出火，見鬼，昏花，目珠紅）
眼為肝竅。又陽明脈絡所繞。故其為病。皆肝胃兩經之咎。
眼珠黃者。在胃經屬濕熱。甚則通身皆黃。小便必然不利。宜五苓散。加茵陳梔子秦皮黃柏知母治之。在肝經是瘀熱。仲景云。衄家目黃者。衄未止。是血中有熱故也。凡是血熱者。其目多黃。四物湯。加柴胡黃芩丹皮蘇木茵陳紅花治之。目珠紅亦是瘀血。治與上同。
目中出火者。一是胃火亢甚。必兼口渴身熱等證。犀角地黃湯。加石膏天花粉金銀花枳殼治之。一是肝火外越。必兼口苦耳鳴等證。當歸蘆薈丸治之。目中見鬼者。一是胃有燥屎。目神昏花。三一承氣湯治之。一是肝經血室。蓄有瘀熱。夜則譫語。大柴胡湯。加桃仁牡丹皮治之。
目運者。肝之風火也。觀羊角風可悟。宜小柴胡湯。加當歸白芍防風菊花治之。眼花者。腎之陰虛。瞳神屬腎。客熱犯之。時見黑花。或成五色。宜地黃湯。加枸杞硃砂磁石肉蓯蓉石決明元參知母細辛治之。
又有陽虛。血大吐後。目光散大。不能見者。必小便多也。宜腎氣丸。
以上所舉。皆血家間有之病。其餘目疾。非血家兼有者。不贅。
白話文：
眼睛是肝臟在外的孔竅，又被陽明經脈所環繞，所以眼睛的疾病，多半是肝經和胃經的問題。
眼珠發黃，如果出現在胃經，屬於濕熱，嚴重時全身都會發黃，小便一定會不順暢。適合用五苓散，加上茵陳、梔子、秦皮、黃柏、知母來治療。如果出現在肝經，則是瘀熱。張仲景說，流鼻血的人眼珠發黃，表示血還沒止住，是因為血中有熱的緣故。凡是血熱的人，眼睛多半會發黃。可以用四物湯，加上柴胡、黃芩、丹皮、蘇木、茵陳、紅花來治療。眼珠發紅也是因為瘀血，治療方法和上面相同。
眼睛出現火光，一種是胃火太旺盛，通常會伴隨口渴、身體發熱等症狀。可以用犀角地黃湯，加上石膏、天花粉、金銀花、枳殼來治療。另一種是肝火外散，通常會伴隨口苦、耳鳴等症狀。可以用當歸蘆薈丸來治療。眼睛看到鬼影，一種是胃裡有乾燥的糞便，導致眼睛昏花。可以用三一承氣湯來治療。另一種是肝經血室裡積有瘀熱，夜晚會說胡話。可以用大柴胡湯，加上桃仁、牡丹皮來治療。
眼睛轉動不定，是肝臟的風火所導致，可以觀察羊角風的情形來理解。適合用小柴胡湯，加上當歸、白芍、防風、菊花來治療。眼睛昏花，是腎臟陰虛，瞳孔屬於腎臟，受到外來的熱邪侵犯，有時會看到黑色的點狀物，或是出現五顏六色。適合用六味地黃湯，加上枸杞、硃砂、磁石、肉蓯蓉、石決明、元參、知母、細辛來治療。
還有因為陽氣虛弱，大量吐血後，眼睛的視線散亂，看不清楚東西，通常小便會很多。適合用腎氣丸。
以上所提到的，都是屬於血症中常見的眼疾，其他的眼疾，不是血症兼有的，就不再多說了。
2. 耳病
陳修園曰。腎開竅於耳。而腎脈卻不上頭。腎與心交。假道於心腑小腸之脈。以入耳中。名曰聽宮。為司聽之神所居。其形如珠。皮膜包裹真水。若真水破。而耳立聾。有為大聲所震而聾者。皮膜破也。或聾或不聾者。心腎不交也。宜磁朱丸。以交心腎。有先耳鳴而後聾者。
腎虛不能閉藏陰氣。窒塞於陽竅也。宜六味丸去丹皮。加磁石五味龜板。令陰氣自盛於本宮。不觸於陽竅而愈。若外感暴聾。總不外少陽一經。足少陽膽脈繞耳輪。手少陽三焦脈入於耳。邪氣壅塞。聽宮為其所掩。宜逍遙散。去白朮。加黃芩半夏生薑竹黃羚羊角玉竹治之。風火交煽。
宜防風通聖散。肝火熾甚。宜當歸蘆薈丸。尺脈弱者。宜桂附地黃丸。尺脈數者。宜大補陰丸。俱加磁石菖蒲肉蓯蓉。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非筆楮所能盡。
按上陳修園說最明。但又有久病之人。以及產婦。中宮大虛。不能堵塞肝腎之氣。以致虛火上衝。而發耳鳴者。雖系膽與腎中之火。卻要填補脾胃。以堵塞之。歸脾湯。加柴胡山梔子魚鰾蓮子五味治之。四君子湯。加蓮米芡實薏苡仁黃精白芍淮山藥。亦治之。
白話文：
陳修園說，腎臟的精氣通於耳朵，但是腎經本身並不直接上行到頭部。腎臟和心臟互相聯繫，藉由心臟和附屬的小腸經脈，把精氣送入耳朵，這裡稱為「聽宮」。聽宮是掌管聽覺的神明居住的地方，它的形狀像一顆珠子，外層有皮膜包裹著腎臟的真水。如果真水破損，耳朵就會立刻失聰。有些人因為巨大聲響震動導致失聰，就是因為皮膜破裂。有時會耳聾，有時又不會，這是因為心腎兩臟之間沒有協調。這種情況應該服用磁朱丸來調和心腎。有些人是先出現耳鳴，然後才失聰，這是因為腎虛，無法把陰氣收藏好，導致陰氣堵塞在陽氣盛的孔竅。這種情況應該服用六味丸，去掉丹皮，加上磁石、五味子、龜板，讓陰氣在腎臟本宮自行旺盛，不再向上觸犯陽竅，病就能痊癒。如果是外感引起的突然失聰，總離不開少陽經的問題。足少陽膽經環繞耳朵，手少陽三焦經也進入耳朵，邪氣壅塞，導致聽宮被掩蓋。這種情況應該服用逍遙散，去掉白朮，加上黃芩、半夏、生薑、竹黃、羚羊角、玉竹來治療。如果是風火一起上擾，應該服用防風通聖散。如果是肝火過於旺盛，應該服用當歸蘆薈丸。如果把脈時發現尺脈虛弱，應該服用桂附地黃丸。如果尺脈跳動快速，應該服用大補陰丸。以上這些藥方都可以加上磁石、菖蒲、肉蓯蓉。這些道理需要自己去領悟，不是筆墨文字可以完全表達的。
上面陳修園的論述已經非常清楚了。但是，還有一些久病的人，以及產婦，因為中焦脾胃虛弱，無法抑制肝腎的氣，導致虛火上衝，引起耳鳴。雖然這也是膽經和腎經的火，但卻需要補益脾胃來加以控制。可以使用歸脾湯，加上柴胡、山梔子、魚鰾、蓮子、五味子來治療。也可以使用四君子湯，加上蓮米、芡實、薏苡仁、黃精、白芍、淮山藥來治療。
3. 口舌
五臟六腑，皆秉氣於胃。五臟六腑之氣，亦皆發見於胃。口者，胃之門戶，故五臟六腑之氣，皆見於此。
口苦是膽熱，小柴胡湯，加黃連治之。
口甘是脾熱，甲己化土湯，加天花粉茵陳蒿炒梔子茯苓枳殼厚朴黃芩石膏治之。
口酸是濕熱，觀炎天羹肉過夜則酸，便知酸是濕熱所化。葛根黃連黃芩湯，加防己茵陳木通滑石花粉雲苓治之。或蒼朮黃柏黃連吳茱萸亦治之。
口咸是脾濕，潤下作咸，脾不化水，故咸也。二陳湯，加旋覆花藿香白芍檀香吳茱萸治之。胃苓湯亦治之。或六味地黃湯，加旋覆花牛膝白前根，從腎中化水，納之下行，以隔治之。
口淡是胃虛，六君子湯，隨寒熱加減治之。
口澀是風熱，通聖散，去芒硝大黃治之。
口麻是血虛，聖愈湯，加薄荷治之。
口臭是食積之火，平胃散，加山楂神麯麥芽黃芩石膏治之。
口中糜爛，是膀胱遺熱於小腸，熱氣不得下泄，故糜及於口。導赤散，加天花粉天門冬麥門冬金銀花燈心車前子梔子治之。
喉腥是肺火痰滯，瀉白散，合甘桔湯，再加射干馬兜鈴黃芩杏仁川貝母天冬麥冬百合栝蔞霜治之。
總而論之，口乃胃之門戶，總以治胃為主，宜分舌熱，用甘露飲平胃散，加減治之。
舌為心之苗，而居口中，臟腑之氣，發見於口者，多著於舌。故即舌苔，可以診知臟腑諸病。傷寒邪在表者，舌無苔；在半表半裡者，舌乃有苔；入里則苔結矣。故凡有苔，皆系內證。
苔白為濕熱，小柴胡湯，加花粉石膏滑石木通治之。
苔黃為燥熱，犀角地黃湯，加知母石膏天花粉大黃枳殼治之。
黑苔芒刺為實熱，大承氣湯治之。
若苔黑而舌滑潤者，乃水極似火，真寒假熱之證，四逆湯，加豬膽汁人尿蔥白治之。血家虛火，又宜地黃湯，加肉桂牛膝五味子龍骨，以引導之。
又凡舌腫舌裂，痛瘡等證，均是心脾火毒，瀉心湯治之。大清涼散亦治之。
若舌根木強，或舌短縮者，皆是少陰經風邪內動，陰火上騰之候。地黃飲子，加羚羊角治之。
上所論口舌諸證，血家間亦有之。要宜以血證為主，參以上各法，斯為本末兼權之術。
白話文：
五臟六腑的精氣都來自於胃，而五臟六腑的氣機也都會在胃部顯現。口是胃的門戶，所以五臟六腑的氣機都會在這裡表現出來。口苦，代表膽有熱，可以用小柴胡湯，加上黃連來治療。口甜，代表脾有熱，可以用甲己化土湯，加上天花粉、茵陳蒿、炒梔子、茯苓、枳殼、厚朴、黃芩、石膏來治療。口酸，代表體內有濕熱，就像炎熱天氣食物放過夜會變酸一樣，可以知道口酸是由濕熱引起的。
可以用葛根黃連黃芩湯，加上防己、茵陳、木通、滑石、花粉、雲苓來治療，或是用蒼朮、黃柏、黃連、吳茱萸也可以治療。口鹹，代表脾有濕，濕氣往下走會產生鹹味，脾無法運化水濕就會這樣。可以用二陳湯，加上旋覆花、藿香、白芍、檀香、吳茱萸來治療，胃苓湯也可以治療。或者用六味地黃湯，加上旋覆花、牛膝、白前根，從腎來化解水濕，引導水向下排出，以達到治療的效果。口淡，代表胃虛，可以用六君子湯，再根據寒熱情況加減藥物來治療。口澀，代表體內有風熱，可以用通聖散，去掉芒硝和大黃來治療。口麻，代表血虛，可以用聖愈湯，加上薄荷來治療。口臭，代表是食物積滯化火，可以用平胃散，加上山楂、神麯、麥芽、黃芩、石膏來治療。口內潰爛，代表是膀胱的熱傳到小腸，熱氣無法向下排泄，所以才會在口中潰爛。可以用導赤散，加上天花粉、天門冬、麥門冬、金銀花、燈心草、車前子、梔子來治療。
喉嚨有腥味，代表是肺有火，痰液阻滯，可以用瀉白散，合甘桔湯，再加射干、馬兜鈴、黃芩、杏仁、川貝母、天冬、麥冬、百合、栝蔞霜來治療。總體來說，口是胃的門戶，主要要從調理胃入手。要分辨舌頭是否有熱，可以用甘露飲、平胃散，加減藥物來治療。
舌頭是心臟的外在表現，它位於口中。臟腑的氣機在口中顯現時，大多會反映在舌頭上。所以觀察舌苔，就可以診斷出臟腑的各種疾病。傷寒病邪在表的時候，舌頭沒有舌苔；在半表半裡的時候，舌頭才會出現舌苔；病邪進入到內裡時，舌苔就會結成厚厚的一層。所以凡是有舌苔，都屬於內部的疾病。舌苔發白，代表體內有濕熱，可以用小柴胡湯，加上花粉、石膏、滑石、木通來治療。舌苔發黃，代表體內有燥熱，可以用犀角地黃湯，加上知母、石膏、天花粉、大黃、枳殼來治療。
舌苔發黑而且有芒刺，代表體內有實熱，可以用大承氣湯來治療。如果舌苔發黑但是舌頭滑潤，代表是水寒極盛，外表看起來像有熱，是屬於真寒假熱的症狀，可以用四逆湯，加上豬膽汁、人尿、蔥白來治療。血虛造成的虛火，可以用地黃湯，加上肉桂、牛膝、五味子、龍骨來引導火向下走。
另外，凡是舌頭腫脹、舌頭裂開、疼痛潰爛等症狀，都是心脾有火毒。可以用瀉心湯來治療，大清涼散也可以治療。如果舌根僵硬或者舌頭短縮，都是因為少陰經的風邪內動，陰火向上升騰的緣故，可以用地黃飲子，加上羚羊角來治療。
以上所說的口舌各種症狀，在血虛的病症中也可能出現，重點要以血證為主，再參考以上各種方法來治療，這樣才是兼顧本質和表象的治療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