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證論》~ 卷二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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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8)

1. 吐血

自系要藥。若脾陰不足,津液不能融化水穀者,則人參、花粉,又為要藥。試觀回食病。水穀不下,由於胃津乾枯,則知津液,尤是融化水穀之本。近日西洋醫法書傳中國,與內經之旨,多有牴牾。實則:內經多言其神化,西洋多滯於形跡。以內經之旨通觀之,神化可以該形跡。

然西人逐跡細求,未嘗無一二通於神化者也。內經之旨,謂脾主消磨水穀;肝膽之氣,寄在胃中,以疏泄水穀。西醫則云:穀入於胃,有甜肉汁來注以化之;又苦膽汁注於小腸以化之,與胃津合併,化其穀食。內經所言,化穀以氣;西醫所言,化穀以汁。有此氣,自有此汁。

今人讀內經,不知經文舉精以該粗,竟至得用而遺體,反不若西醫逐跡以求,尚知穀食之化,在於汁液也。但西醫有此論,而用藥不經,不足為訓。吾於滋胃汁,每用甘露飲、清燥養榮湯、葉氏養胃湯;滋脾汁,用人參固本湯、炙甘草湯,去桂枝,加白芍;滋膽汁,用小柴胡湯,去半夏加花粉,生津化穀,以折衷中西之醫法,而為補養脾陰要義。知此,庶可補李東垣脾胃論之所不足。

若果脾陽不旺,不能磨化水穀者,則用六君子,加香砂以燥之。如欲專意填補,則仲景小建中湯尤勝。補陽致陰,為虛癆聖方。今即不能恪遵,但得其意,則于歸脾、六君、補中益氣諸方,可以變化神奇,用收廣效。歸脾湯,從建中湯重濁處用意;補中湯,從建中湯輕清處用意。第此方,桂枝陽燥,於血證有宜不宜,用者審之。如命門真火不能生土,吐利厥冷、陰火上衝、頭面赤色、噁心逆滿,用正元丹溫補少火,而又無壯火食氣之虞,是能得小建中之遺意者也。

葛可久白鳳膏,化平胃散之燥,變為柔和;又用酒送,取五穀之精,合諸藥以養脾胃。治飲食不進、發熱勞倦,和血順氣,功效最大。肝為藏血之臟。血所以運行周身者,賴衝、任、帶三脈以管領之;而血海、胞中,又血所轉輸歸宿之所。肝則司主血海,衝、任、帶三脈,又肝所屬。故補血者,總以補肝為要。

李時珍謂肝無補法,蓋恐木盛侮土,故為此論。不知木之所以剋土者:肝血虛,則火擾胃中;肝氣虛,則水泛脾經。其侮土也如是,非真肝經之氣血有餘也。且世上虛癆,多是肝虛。此理自東垣脾胃論後,少有知者。肝血虛,則虛煩不眠、骨蒸夢遺,宜四物湯,加棗仁、知母、雲苓、柴胡、阿膠、牡蠣、甘草,斂戢肝魂,滋養肝血,清熱除煩,為肝經陰虛滋補之法。

又有肝經氣虛、臟寒魂怯、精神耗散,桂甘龍牡湯,以斂助肝陽。陽虛遺精、驚悸等證宜之。獨與失血未盡合宜,以其純用氣分藥故也。仁熟散,用血分藥較多,溫潤養肝血,功與炙甘草湯相近。若肝之血不暢和,亦可用滑氏補肝散。以酸味補肝體,以辛味補肝用。妙獨活一味,借風藥以張其氣。若去獨活,加桑寄生,則又有寧息風氣之妙。方意實從逍遙散套出。但此方氣味厚,俱純於補肝;逍遙散氣味較薄,故純於和肝。凡肝有鬱火,胸脅刺痛、頭眩心悸、頰赤口苦。

白話文:

吐血的治療要點在於滋養脾陰。如果脾陰不足,導致津液無法消化水穀,人參和花粉就是重要的藥物。回食病(厭食症)就是因為胃津枯竭,導致水穀難以消化,可見津液是消化水穀的根本。現在西醫學傳入中國,和《內經》的觀點有很多不一致的地方。《內經》多強調神妙的變化,而西醫則偏重於具體的形跡。用《內經》的觀點來看,神妙的變化可以涵蓋具體的形跡。

雖然西醫追求細節,但其中也有一些觀點是符合神妙變化的。比如《內經》認為脾負責消化水穀,肝膽的氣寄居在胃中,負責疏泄水穀。西醫則認為食物進入胃後,會有甜肉汁來消化,苦膽汁進入小腸幫助消化,並與胃津液合併消化食物。《內經》認為用「氣」消化食物,西醫認為用「汁液」消化食物。有了「氣」,自然就會有「汁液」。

現在的人讀《內經》,不理解經文是用精微來概括粗略,反而捨本逐末,不如西醫注重細節,至少還知道食物的消化需要汁液。但西醫的藥物使用不符合《內經》的道理,不足以作為典範。我常用甘露飲、清燥養榮湯、葉氏養胃湯來滋養胃液,用人參固本湯、炙甘草湯(去掉桂枝,加上白芍)來滋養脾液,用小柴胡湯(去掉半夏,加上花粉)來滋養膽汁。這樣可以融合中西醫的理論,達到滋補脾陰的目的。明白了這些,就可以彌補李東垣《脾胃論》的不足。如果脾陽虛弱,不能消化水穀,則用六君子湯加上香砂來燥濕。如果想要專門補益,仲景的小建中湯效果更好,可以補陽來達到滋陰的效果,是治療虛勞的良方。就算不能完全按照這個方法,只要領會精神,就可以在歸脾湯、六君子湯、補中益氣湯等方劑中靈活運用。歸脾湯是從小建中湯厚重的地方著手,補中益氣湯是從小建中湯輕清的地方著手。但補中益氣湯中的桂枝性燥,對血症有宜有不宜,使用時要謹慎。如果命門真火衰弱,導致脾土不能正常運化,出現吐瀉、四肢厥冷、陰火上衝、頭面發紅、噁心嘔吐等症狀,可以用正元丹溫補少火,而不用擔心壯火傷氣,這也是領會了小建中湯的精髓。

葛可久的白鳳膏,化解了平胃散的燥性,變得柔和,又用酒送服,取五穀的精華,結合藥物來滋養脾胃,治療食慾不振、發熱勞累,有和血順氣的功效。肝臟是藏血的器官,血液能夠運行全身,依靠衝、任、帶三脈來管轄,而血海胞中又是血液轉輸歸宿的地方。肝臟主管血海,衝、任、帶三脈也歸屬於肝,所以補血的重點在於補肝。李時珍說肝臟沒有補法,可能是擔心木氣過盛而剋制脾土。但他不知道木之所以能剋土,是因為肝血虛時,火會擾亂胃;肝氣虛時,水會泛濫脾經。這樣才會損傷脾土。其實肝經的氣血並非真正有餘。而且世上的虛勞,多數是肝虛引起的,這個道理在東垣《脾胃論》之後,很少有人知道。肝血虛會導致虛煩失眠、骨蒸夢遺,應該用四物湯加上棗仁、知母、茯苓、柴胡、阿膠、牡蠣、甘草等藥物,來收斂肝魂,滋養肝血,清熱除煩,這是肝經陰虛的滋補方法。還有的肝經氣虛,導致臟寒魂怯,精神耗散,可以用桂甘龍牡湯來收斂並助長肝陽,治療陽虛遺精、驚悸等症狀。但這個方子不適合失血過多的情況,因為它主要作用於氣分。仁熟散用的血分藥比較多,可以溫潤養肝血,功效和炙甘草湯相似。

如果肝的血液運行不暢,也可以用滑氏補肝散,用酸味來補肝體,用辛味來補肝用。獨活一味藥非常巧妙,可以藉助風藥來宣達肝氣。如果去掉獨活,加上桑寄生,則又有寧息風氣的作用。這個方子的意旨是從逍遙散演變而來,但這個方子氣味厚重,專於補肝,而逍遙散氣味比較輕薄,專於和肝。凡是肝有鬱火,出現胸脅刺痛、頭暈心悸、面頰發紅、口苦等症狀,